卷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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忌。

    土官彼此結婚,不與衆番婚娶。

    歸化番女,亦有與漢人為妻室者,往來倍親密。

    土官無論男女,總以長者承嗣。

    長男娶婦、長女贅婿,家業盡付之;甥即為孫,以衍後嗣。

    無姓氏,三世外即互相嫁娶。

    孫祖或至同名,子多者或與伯叔同(大抵番初生即以初至其家之人名之,故字多相同)。

    親朋相見,以鼻彼此相就一點;小番見土官,以鼻向土官項後發際一點,取親愛之意。

    一男則娶婦,一女則贅婿;男多聽招贅,女多聽聘娶。

    幼男女與長男女同。

    未婚嫁相奸不論;已婚嫁犯奸,土官罰以牛酒。

     喪葬:父母兄弟故,家業器用,一家均分;死者亦一半。

    裸體不着衣布,就所住屋挖穴埋之,四圍立石片。

    先後死者,次第坐葬穴中。

    無棺木,隻以番布包裹,或鹿皮而已;其一分物件置屍側。

    大石為蓋,米粥和柴灰■〈麥占〉石罅,使穢氣不洩。

    婦産死,山頂另開一堀埋之,不與同穴。

    本社有喪,通社男女為服二十餘日,親屬六月。

    土官死,則本社及所屬各社同服六月。

    其服身首纏披烏布,通社不飲酒、不歌唱。

    父母之喪,長男、長女身披烏布,頭荷鬥笠,謂不敢見天也。

    服滿、射鹿飲酒、除烏布,謂之撤服。

     器用:所用什器,多以藤篾為之。

    捕鹿弓矢及镖,則以竹為之。

    弓無弰,背密纏以藤,苎繩為弦,漬以鹿血,堅韌過絲革。

    射,搭箭于左。

    箭舌長二寸至四寸,箭翎略似漢制,而剪其弰。

    镖長五寸許,鐵镞鋒銳長二寸許,有雙鈎,長繩系之;用時始置箭端。

    遇鹿麂,一發即及;雖奔逸而繩挂于樹,終就獲焉。

    殺人亦伏長林豐草間,先以镖射之;中镖倒,乃近而殺之。

    以鹿皮為褲、為履。

    最喜鼎铛、銅鐵、米、珠、鹽、布、哔吱、梳篦。

    下山則腰佩短刀,手執镖槊、竹箭、木牌等械;背負網袋,内貯薯芋、衣物,行戴于首。

    凡近山麓村墟或與番社熟慣及有戚屬者,生番多三五成群,來往莊中。

    社番間有角口,無鬥毆者。

    有犯,土官令公廨持竹木橫擊,将其器物盡擲棄。

    卑南覓社有犯及獲獸不與豚蹄,以背叛論,即殺之。

     附錄 「使槎錄」:傀儡生番,動辄殺人,割首以去;髑髅用金飾以為寶。

    被殺之番,其子嗣于四個月釋服後,必出殺人,取首級以祭。

    大武、力力尤鸷悍,以故無敢輕曆其境。

    飲食、居處,傳說不一。

    有雲:若輩在深山中,首蒙鹿皮,胸背間用熊皮蔽之。

    喜食大龜,用火炙熟,刀劈啖之;以殼為什器。

    龜卵剝去軟皮,和鹽少許而食。

    獐鹿取其肉,用石壓去血水曬幹,出山易鹽、布、米珠。

    遇鐵及鉛子、火藥,雖傾其所有以易不顧也。

    芋極長大而細膩,番以為糧。

    熟後陰幹,每食少許,以水下之,可終日不食。

     番貧莫如傀儡,而負嵎蟠蜛,自昔為然。

    紅毛、僞鄭屢思剿除,居高負險,數戰不利,率皆中止。

    近則種類漸多,野性難馴;且幼習镖刀、拈弓矢,輕禽狡獸,镖箭一發無逸。

    兇頑嗜殺,實為化外異類(同上)。

     卑南覓系番社總名,與傀儡山相連。

    貨則鹿脯、鹿筋、鹿皮、獐皮、麂皮、苎藤,果則蕉實、菠蘿、蔗、檨、柑、柚、槟榔、毛柿。

    土番日食薯芋、黍秫、金瓜。

    鹽自曝,用鹿豕魚酒則上珍。

    服飾富者烏布為衣,哔吱為抄陰、為方■〈衤曼〉,如平埔熟番之制。

    衣着更短,貧者以鹿皮、苎衣蔽體矣。

    耕作無牛,亦無铫鎒,僅用一鋤闊三寸、柄長一尺,屈足伏地而鋤。

    捕鹿,用獵犬、弓矢、镖刀、網羅。

    婚嫁,男女十餘歲時,男以镖為定;迄成婚,略無聘禮。

    反目,男女各擇匹偶方離。

    産兒,用冷水浴;雙胎為不吉,委道旁即徙居。

    父母亡,視若路人;惟為兄弟姨妹服,亦僅除草珠而已。

     琅峤等十八社風俗 居處:築厝于岩洞,以石為垣、以木為梁,蓋薄石闆于厝上。

    厝名「打包」;前後栽植槟榔、蒌藤。

    至種芋藝黍時,更于山下豎竹為牆,取草遮蓋,以為栖止;取獲畢,仍歸山間。

    男女不分間架,惟鋪石版、隔衽席而已。

     飲食:諸番傍岩而居或叢處内山,五谷絕少。

    斫樹燔根,以種芋魁;大者七、八斤,貯以為糧。

    收芋時,穴為窖,積薪燒炭,置芋灰中,仍覆以土。

    聚一社之衆,發而噉焉;甲盡則乙,不分彼此。

    日凡三餐。

    不食雞。

    有傳紅毛欲殺生番,俱避遠匿,聞雞聲知其所在,逐而殺之;番以為神,故不食(番俗多不食雞,不特琅峤已也)。

    深山捕鹿,不計日期;饑則生姜嚼水,佐以草木之實,雲可支一月,或以煨芋為糧。

    無火,則取竹木相鋸而出火。

    海濱多石,各番于空洞處,傾曬海水成鹽。

    收米三次為三年,則大會;束草為人頭,擲于空中,各番削竹為槍,迎而刺之,中者為「麻丹畢」(華言好漢也)。

    各番以酒相慶,三日乃止;與傀儡略同。

     衣飾:男女多着鹿皮。

    或織樹皮苎麻為布,極粗厚,日以作■〈衤曼〉、夜以被體,曰「張面」。

    婦短衣曰「鴿肉」,男短衣曰「琅袍」。

    剪紙條垂首曰「加笃北」,或為草箍束發曰「臘」。

    手足亦用銅镯曰「打臘」,或以鹿尾束胫曰「打割」。

    每換年,男女簪野花或纏以金絲藤,相聚飲會。

    亦以黍熟為年。

    插鳥羽于首,或串海螺殼、樹實,紅白相間長數十圍,系于頸或手腕間以為觀美,番婦更甚。

     婚嫁:琅峤一社,喜與漢人為婚。

    以青布四疋、小鐵铛一口、米珠斤許為聘(米珠串成數圍,各色相間,系于頸)。

    臨期備牲醪,白之所親及土官成婚。

    番無姓名,以父名為姓、以祖名為名。

    如祖名為甲、父名乙,即呼其子為乙礁巴甲(礁巴者,番語口吻率用是)。

    各番結婚,不問伯叔之子,自相配偶;惟土官則不與衆番婚。

    男女于山間彈嘴琴、鼻箫,歌唱相和,意投,則野合。

    各以佩物相贻,乃告其父母、土官另期具豕酒,會土官、戚屬,贅入婦家。

    反目,男再娶,婦将所生子女别醮。

    犯奸被獲,男女各罰牛酒;違者,鳴社及土官攻之。

    未婚嫁者不禁。

    其俗重母、不重父:同母異父,俱為同胞;同父異母,直如陌路。

    凡有家務重事,止問其母與兄,父不與聞。

    呼父曰「阿媽」,稱叔伯、母舅如之;呼母曰「惟那」,稱嬸母及妗亦如之。

    夫婦相稱以名。

    産後同所生子浴于溪中,與北路同。

    一産二男為不祥。

    将所産子縛于樹梢至死,并移居他處。

     喪葬:番死就厝内築石洞以葬,石版封固覆以土。

    生者不别遷。

    喪服則衣白袿、圍白布,與别社以烏布為服又不同。

     器用:社内有制床者,名曰「笃笃」;亦設而不用,仍席地寝處。

    鐵器火藥,最喜用為捕鹿之具;與漢人交易,雖多價不惜也。

    鹽則不甚惜,以海濱得自曬用。

    镖曰「武洛」、刀曰「礁傑」、弓箭曰「木拉」、鍋曰「巴六」、魚網曰「下來」。

     附錄 「番俗六考」:琅峤各社,俱受小麻利番長約束,代種薯芋、生姜為應差(小麻利、即琅峤一帶生番也)。

    番長及番頭目,男女以長承襲。

    所需米珠、烏青布、鐵铛,漢人每以此易其鹿脯、鹿筋、鹿皮、卓戈紋。

    路多險阻,沿海石■〈石兆〉而行,經傀儡山;非數十人偕行,未敢輕踐其境。

    琅峤諸社隙地,民向多種植田畝;今有司禁止,悉為荒田。

    沿海如魚房港、大繡房一帶,小船仍往來不絕。

    土番之俗與漢人不同:不知姓字,不知年月生辰。

    父母外,無伯叔甥舅之親,無祖先祭祀之禮。

    男女皆跣足裸程,以短衣蔽其上,以青布圍其下。

    番婦又用青布裹胫,頭上多戴花草。

    男約十四、五歲,或編藤箍腰,使娴于奔走;拔去髭須,不留身上一毛。

    女發稍長,斷其半,以草束之。

    齒用生草染黑。

    穿耳孔,以木環貫其中。

    手帶镯,或銅、或鐵。

    鳥翅垂于肩、螺具懸于項相誇诩,以為美觀。

    俗重生女,不重生男;以男則出贅于人,女則納婿于家。

    婚嫁之初,男吹嘴琴,女出與合;當意者,告于父母,具酒食邀飲同社之人。

    既成配偶,名曰「牽手」;一切耕作,番婦同之。

    偶有不合,不論有無生育,辄出其夫,所有家私則平分焉;番婦複牽手于他番。

    産子,同嬰兒赴水濯之。

    疾病無醫藥,惟濯于河;曰;大士置藥于水以救我。

    冬日亦浴水中以為快。

    死則懸黑布于竿,鳴鑼使同社聞之。

    所有器皿衣服,與生人均分;将死者應得之數,同其屍埋于門内之右。

    三日後,會集同社啟土取死者出,各酹以酒,然後葬;葬無棺椁。

    不曉蔔筮,凡出門樵獵,必聽鳥聲以占吉兇而後往。

    無寒暑,夜必爐榾柮于地,環而寝坐其側;樵采獲稻皆然。

    無榾柮,則折薪、掃敗葉同熱至旦。

    其盧舍高地四、五尺,廣狹如舟形,門柱皆晝五采。

    常掃地,不着一塵。

    四圍,植椰樹、修篁。

    家無被褥,寝以鹿皮。

    廚無鼎竈,杙三足于地以架鍋。

    碗則用椰瓢,箸則用手指。

    米,随日而舂。

    酒、嚼米而成。

    客至,酌以相敬,必先嘗而後進。

    手各帶兩鐵圈,走則相撞有聲。

    所執镖槍長五尺許,取物于百步之内。

    弓用堅勁之竹為之,以麻繩塗鹿血為弦、以鳥羽竹矢為翎。

    耕田以草生為候,秋成日謂之一年。

    土官有正副,大社五、六人,小社三、四人,各分公廨;有事,則集衆于廨以聽議。

    能書紅毛字者,号曰「教冊」,掌注銷入之數。

    削鵝毛管濡墨橫書,自左至右,不直行(「舊志」)。

     平地近番,不識不知、無求無欲,日遊于葛天、無懷之世,有擊壤、鼓腹之遺風。

    往來市中,狀貌無甚異;惟兩目拗深瞪視似稍别。

    其語,多作都盧嘓辘聲;呼酒曰「打喇酥」、煙曰「笃木固」。

    相傳元人滅金,金人有浮海避元者,為飓風飄至,各擇所居,耕鑿自贍;數世之後,忘其所自,而語則未嘗改。

    終歲不知春夏,老死不知年歲。

    有金錢無所用故不知蓄積。

    秋成納稼,計終歲所食有餘,則盡付曲蘖。

    無論男女,皆嗜酒。

    屋必自構,衣必自織。

    績麻為網、屈竹為弓,以獵以漁,罔非自為而用之。

    腰間一刀,凡所成造,皆出于此;惟陶冶不能自為。

    得鐵則取澗中兩石自捶之,久亦成器。

    社推一、二人為土官,非滇、廣征賊稅、劫殺擁兵自衛者比(「稗海紀遊」)。

     文身皆命之祖父。

    刑牲會社衆,飲其子孫至醉,刺以針,酣而墨之。

    亦有壯而自文者。

    世相繼,否則已焉;雖痛楚,忍創而刺之,雲不敢背祖也「詩羅志」古傳文身以避蛇龍之害,句吳已然。

    番以針刺膚,漬以墨汁,遍體青紋如花草,台閣之狀。

    番俗裸以為飾,社中以此推為雄長,番女以此願為婚媾;故相尚焉)。

     每秋成、會同社之人賽戲、飲食過年,名曰「做年」。

    男婦盡選服飾華麗者披裹以出,壯番結五尺鳥羽為冠。

    酒漿、菜餌、魚鲊,席地陳設,遞相酬酢。

    酒酣、度曲為聯袂之歌;男居前二、三人,其下婦女連臂踏歌,曲喃喃不可曉,聲微韻遠,頗有古意。

    每一度齊咻一聲,以鳴金為止(「台灣志略」)。

     夫婦親■〈目匿〉,雖富無婢妾、僮仆;終身不出裡闬,行攜手、坐同車,不知有生人離别之苦。

    不為竊盜穿窬、不識博奕;種織、漁獵、樵采之外,渾乎混沌之未鑿也(「諸羅志」)。

     按番俗,以女承家。

    凡家務悉以女主之,故女作而男随焉。

    番婦耕稼備嘗辛苦,或襁褓負子扶犁;男則僅供馌饷。

     郡邑附近番社,亦三、四月插秧。

    先日獵生,酹酒祝空中;占鳥音吉,然後男女偕往插種,親黨饟黍往馌焉(将捕鹿,亦必先聽鳥音,蔔吉兇。

    鳥白色,尾長,即荜雀也;番曰「蠻在」。

    音宏亮吉,微細兇)。

     番地土多人少,所播之地一年一易;故穎栗滋長,薄種廣收。

     番稻七月成熟,集通社阄定日期,以次輪獲。

    及期,各家皆自蠲牲酒以祭神;遂率男女同往,以手摘取,不用鐮铚。

    歸則相勞以酒。

     社番擇空隙地,編藤架竹木,高建望樓。

    每逢稻田黃茂、收獲登場之時,至夜呼群闆緣而上,以延睇遐矚。

    平地亦持械支柝,徹曉巡伺,以防奸宄。

    此亦同井相助之意。

     收成後,于屋傍别築室,圍以竹菔、覆以茅苫,連穗倒而懸之,令易幹,名曰「禾間」。

    其粟名「倭」,粒大而性■〈麥占〉,略似糯米。

    蒸熟攤冷、以手掬而食之。

     番無碾米之具,以大木為臼、直木為杵,帶穗舂令脫粟,計足供一日之食。

    男女同作,率以為常(臼以巨木為之,高二尺餘、徑三尺許,虛其中;旁通三、四小孔,覆于地上。

    鑿其面如鍋底,盛米于内,番婦執杵以舂;舂則左右其手。

    昏暮之間、黎明之候,丁東之聲遠迩相間)。

     番女織杼,以大木如楮栳,鑿空其中,橫穿以竹,使可轉,纏經于上;刓木為軸,系于腰,穿梭阖而織之。

    以樹皮合葛絲織氈,名曰「達戈紋」;以色絲合鳥獸毛織帛,采各色草染采,斑斓相間。

    又有巾布等物堅緻。

     番已娶者名曰「暹」,調奸有禁;未娶者名「麻達」。

    番女年及笄,任自擇配。

    每日梳洗,麻達有見之屬意者。

    饋鮮花、贈芍歸荑,遂與野合,告父母成牽手焉。

     番俗初産,母攜所育婗嫛同浴于溪,不怖風寒。

    蓋番性素與水習,秋潦驟降,溪壑漲盈,腰掖葫蘆,徑度如馳。

    有病亦取水灌頂,傾舄而下,以渾身煙發為度。

    未發,再灌;發透,則病愈。

     番婦育兒,以大布為襁褓。

    有事耕織,則系布于樹,較枝桠相距遠近,首尾結之,若懸床然。

    風動枝葉飒飒然,兒酣睡其中,不颠不怖。

    饑則就乳之,醒仍置焉。

    故長不畏風寒,終歲赤裸,扳緣高樹,若素習然。

    元次山「思大古詩」雲:『嬰孩寄樹巅,就水捕■〈魚鳥〉鲈;所歡同鳥獸,身意複何拘』!與此大相類。

    不可謂社番非無懷、葛天之民也。

     番無年歲,不辨四時,以刺桐花開為一度。

    每當花紅草綠之時,整潔牛車,番女梳洗盛妝飾,登車往鄰社遊觀,麻達執鞭為之驅。

    途中親識相遇,擲果為戲。

    行人有目送之而稱其豔冶者,男女均以為快。

     台地未入版圖以前,番惟以射獵為生,名曰「出草」;至今尚沿其俗。

    十齡以上,即令演弓矢;練習既熟,三、四十步外,取的必中。

    當春深草茂,則邀集社衆各持器械、帶獵犬,逐之呼噪,四面圍獵。

    得鹿則刺喉吮其血,或禽免生啖之;鹹其髒腹令生蛆,名曰「肉筍」,以為美馔。

    其皮,則以易漢人鹽、米、煙、布等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