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栗縣志卷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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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藝志 文藝一志,率以着述為主。

    明道闡德,羽翼經傳,此其上焉者也。

    外此,亦必有關政教及有系于一縣掌故者,方可登諸志乘。

    苗栗新設,文學初興,着述尚少;今選其文,彙為一卷。

    或序、或記、或歌、或詩,大抵皆剀切時勢、指陳利弊及本籍山川、形勢、風土、人情之作。

    此亦降格相求,姑存其名,以待其實雲爾。

    志文藝。

     吳子光 與當事書(附條陳七則)(選「一肚皮集」) 竊某于某月日接讀手谕,暢所欲言,不殊禦史台霹靂符,恍有千軍萬馬之勢;始知麼麼鼠輩,鐘愛上遊。

    爾時老子婆娑,勉用昔人乘暑渡泸事例,深入不毛,幸奪趙璧而還。

    千鈞之弩,專為鼷鼠發機。

    憊矣哉!此行也。

    鄙人熟察形勝,山深險十數重,不止狡兔三窟。

    已理谕、勢禁之俱窮,複金戈、鐵馬之難及;欲求善後事宜,幾如子野聞歌,祗喚奈何不置爾!所遣紀綱人等踞住裡闾,茫然不知法紀為何物。

    遂使石壕村裡,有吏捉人;博浪沙中,十日大索。

    一紙之票朝來,中人之産夕盡。

    昔人稱滅門縣令、破家知府,職是故耳。

    今鄉俗之敝難言矣!如某事雲雲、又某事雲雲,奇情醜行,恐起蕭何治律之才,亦未易了卻此重公案;疲軟者,談何容易耶!某處地兼兩戒,尤屬梗化。

    甚至人倫慘變,口不忍言;天理滅亡,族将就赤。

    山中之魑魅罔兩,現形白晝之中;海上之伏莽遊魂,伺我蒼黎之隙!此亦官斯土者之隐憂也。

    幸舊歲棨戟辱臨,地方稍見甯谧;行行且止,避骢馬禦史,豈非吾道可行之兆哉?第知己知彼、觀我觀人,古有明訓;若夫落拓書生,即一身一家,未知安插何所,乃敢昂首伸眉,議論天下事得失,亦不自量之甚矣!然好善惡惡,人性皆同。

    手利劍以靖妖魔,欲吐者熱血;借清議以維風化,未死者良心。

    世有詢及蒭荛者乎!請用白香山「樂府」、杜牧之「罪言」事例,正襟危坐,談笑而道之。

     一、絕光棍以肅法紀昔人謂:訪拿訟師,昉于子産之治鄭。

    台地,此風尤盛。

    翻百餘年之舊案,以為冤甚覆盆;聯數十輩之姓名,以為事出公論。

    樹空中之樓閣,筆快于刀;起平地之風波,身都是膽。

    豪惡中有犯此者,重則詳請褫斥,次則書其名字于街彈碑,以為蠹民、害政者戒。

     一、禁私刑以培元氣台俗,衙門凡涉命、盜等案,有禀官而行羁禁者,亦有未禀官而私禁者。

    一到此地,則羅箝吉網,無處可覓生活。

    更有查館人役,借巡視為名,其實劍樹刀山,閻立本所繪地獄變相,不是過也。

    夫小人之愛身家,不如其愛性命;箠楚之下、何求不得!斯時有不傾筐倒箧行賄以求免者,非人情矣。

    蓋文法愈密,則授受愈多,弊窦至不可究诘。

    嗟嗟!彼蚩蚩者亦人子耳;顧使血肉軀骸狼籍于鷹犬之手而無所控告也,亦忍聞此肉鼓吹哉? 一、禁株連以蘇民困台地,五方雜處,父子兄弟異居者無數;更多同姓異宗,風馬不及。

    乃近日訟牒,慣以「房戶」二字為一網打盡之謀。

    譬諸作文,有主意、有客意、有把鼻處、有包一切掃一切處。

    詞中所列正犯,則主意也;列附從,則客意也;次列幹證,則把鼻處也;又次列房親甲乙輩,則包一切掃一切處也。

    房戶不論親疏,而論貧富。

    家無半畝之田,即同居兄弟,漠然不在此數之中;橐有廿金之蓄,則閩、粵、漳、泉,一齊拖入渾水之内!于古語為「羅織」,于諺語為「牽扯」;雖漢之「沈命法」、明之「瓜蔓抄」,恐未必有此慘酷也。

    此台中第一惡習,盍以我聖清寬大之治滌之? 一、廣耳目以防壅蔽古官不甚尊而士尊。

    馬文淵譏公孫述井底蛙,妄自尊大;此語說盡鄙夫行徑。

    不知貴貴為其近于君也,尊紳士亦以尊朝廷耳。

    況一邑中,豈乏端人正士可以寄耳目、任心膂者?且隐以寓激濁揚清之意,有裨風化不少。

    古之循吏,光風霁月;官與賢士大夫終日見,無纖毫瓜李之嫌,而境内大治:則官紳聯為一體矣。

    善夫!魯仲連之言曰:『所貴天下者,為人排患解紛,定禍亂而無取也』。

    集思廣益,請師武侯! 一、澄侍從以饬關防古今循吏,以東京為盛。

    然多受治于功曹,觀甘陵部黨所稱可見。

    今之幕友,頗類古功曹;吾鄉湯滋圃遊幕南陽,戲作聯句雲:『勞形于詳、驗、關、咨、移、檄、牒,寓目在欽、蒙、奉、準、據、為、承』;字字皆證佐也。

    地方官上有幕友,下有家丁;若輩垂手鞠■〈月〈丞上〈厄,去廠〉下〉〉投門下者,意欲何為?為私橐計耳。

    最善伺顔色喜怒,以行其招搖撞騙之術;一堕術中,伯州犁上下其手,則小事、大事無一不糊塗矣。

    惟長吏之笑颦克謹,鬼蜮之伎倆立窮。

    今日之事我為政,何畏巧言、令色孔壬耶!此語願與坐堂皇者參之!毋怪豐幹饒舌也。

     一、嚴反造以遏訟端「書」「盤庚」雲:『今爾聒聒,起信險膚,予不知乃所訟』。

    台俗,頗似此。

    乃習申、韓之學者,動用某某字樣;傷哉!良工心苦乃至是耶!因此數字,害卻多少财命。

    又一種奸民,于田宅已賣後,複飾詞诳官。

    官亦知其詐也,批而斥之,壹似斬盡葛藤然;乃忽用轉筆,如文家輕重、抑揚事例,以「姑候饬差查覆」為辭。

    此一官,始則為劉四之罵人,繼則為鄧析之教訟;層波疊浪,徒為胥吏生财。

    訟端開,民之皮肉盡矣。

    讀韓公「藍田縣廳壁記」所言:『文書行,雁骛進,睨丞,丞涉筆署,唯謹』;形狀如繪,真化工哉!若輩文書,習熟乞加朱、乞判行與用印,旁觀以為勤公事也;孰知項莊舞劍,意不在他人而在沛公乎!竊謂訟牒中有誣妄者,即引反造之條以拟。

    其後庶奸人知懼,未必非移風易俗之一助雲。

     一、速聽斷以寬民力「周禮」,司寇有「三日聽訟」之文。

    蓋盛世無留獄,治國亦無留獄;「史記」「匈奴傳」與桓寬「鹽鐵論」言之矣。

    一人興訟,則數農失時;一案已成,則十家蕩産。

    攝牒者入手未盈,不令消見官之票;承刑者潤筆不飽,不肯懸聽審之牌。

    以全刁謀正案,以餘毒複小雠。

    『帶一名于紙尾,遂成附骨之疽,受萬罪于公門,肉屬切膚之痛』:異史氏又言之矣。

    除重大案件,姑以俟諸異日;若一哄之獄,當幾立斷。

    何必翫時愒日,習為公人世界哉! 募建貓裡文祠疏 天開崇島,木元虛賦海之才;日出榑桑,朱元晦樂郊之谶。

    保障則江河兩戒,藩屏則瓯越比鄰。

    一千八百裡之提封,步窮豎亥;二百有餘年之聲教,道洽由庚。

    台灣者,古毘舍耶國,所謂「乾坤東港,華嚴婆娑洋世界」,海疆一大都會,實惟地之奧區神臯。

    讀史志澎湖,稱刀矟者三十六島;分支由哈喇,疆戎索者是不一家。

    自昔僅号偏隅,于今則為樂土。

    洪惟我大清之受命也,規天矩地,育夏陶周;胡越一家,梯航萬國。

    貫胸聶耳,知中土以來王;東鲽南鹣,乘飛車而受吏。

    萬裡輿圖塵不起,人民從鏡裡之遊;八荒壽域日初長,海水向杯中而瀉。

    文命敷于四海,一統車書;文昌載在明禋,三時玉帛。

    惟淫祀不入于典禮,斯雍宮愈顯其聲靈。

    所由政教立于朝,合正德、利用、厚生成三事;風俗隆于下,上康樂、和親、安平為一書也。

     矧淡堧當台海上遊,而貓裡尤壟陽沃壤;蛤市悟倮蟲之理,硯山希寶晉之蹤。

    雞籠矗雙峰,筆鋒戌削;獅潭環一水,監影空明。

    人文蔚起乎鄧林,科第比隆于上國。

    已雲蒸與霜蔚,卓哉煌煌;遂人傑而地靈,粲乎隐隐。

    猗欤偉欤!或謂地廣則華夷錯處,族蕃則良楛殊情;故互鄉緻難言之譏,沃土厪不材之慮。

    江流趨下勢,莫挽狂瀾;瓯脫隸遐陬,孰敦古處?不知頑梗無如渤海,何以賣刀佩犢?盡革澆風寇警,争吊朝歌;一經錯節盤根,頓成利器。

    起文翁于蜀郡,化民惟事詩書;封箕子于朝鮮,前席不違疇範。

    九鼎鑄而神奸遂聶,内政作而士鄉立隆。

    三雍修禮樂之儀,萬緯掃欃槍之氣。

    豈非事有必至,而理有固然者哉?且夫文風與國運相權,土習即民情所向。

    東壁主圖書之府,象取文明;鬥魁筦将相之樞,占同符瑞。

    建祠宇以妥神侑,文運天開;有嘉德而無違心,儒風日振。

    地方義舉,學校攸關。

    以視功德無量,造八萬四千寶塔;人天小果,營一千三百祗園者,相去遠矣。

     光粵峤儒生、吳兢苗裔,趂丁年而作客,蠲剛日以讀經。

    筆底閑情,隻字挾風霜之氣;山中小草,畢生甘樗栎之才。

    追豐骨于淵明,秫稻消除塵世事;佩絲綸于藝祖,宰相須用讀書人。

    學表明倫,四海有同文之盛;輪扶大雅,五經無掃地之虞。

    須知明德惟馨,十七世篇傳陰隲;毋忘崇垣司命,上次星書紀天官。

    故乘縧帳之閑,特诏金錢之會。

    十室豈無忠信,道術正、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