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雜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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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法藏何也?”曰:“為法藏所發起也。

    ”抑予嘗考之:舍利有二種,一法身舍利,三藏十二部是也;二,生身舍利,靈牙珠子是也。

    然則法藏即舍利,舍利即法藏。

    标法藏,舍利在其中矣。

    問者唯而退,因并記之雲爾。

     順治十七年八月,住山道霈記,監院成源立石。

     ——乾隆《鼓山志藝文》 重建白雲廨院疏 鼓山之麓有白雲廨院,創始于閩王審知,用以安行僧,辨道糧,與接納雲水賓客之往來,實湧泉之化城也。

    迨今餘七百載,滄桑屢更,因革不一,舊有三門、佛殿、法堂及兩遊廊,歲月既久,柱根腐壞,棟宇差脫,岌岌然,過者疑将壓焉。

    而僧之隸是者,又為殘産所累,日收租輸官不暇,況能修葺院宇哉?坐是,敗屋頹垣,滿目荒榛,大約如逃亡人家。

    客歲,住僧又化去,而院益無主,由是,護法方公克之率衆護法及諸善信以殘田累僧者,乃援舊例,充送入官,而院始清脫,複歸上寺,且捐金為倡,謀鼎新之。

     予惟天下之事,緣會則興,緣離則廢。

    廢興固若靡常,而亦有數存焉。

    廨院與湧泉、判而為二也,不止百餘年。

    至于今日,糧産蕩盡,住僧凋落,金像蒙塵,殿宇崩塌,廢可謂極矣。

    然天運循環,無往不複,故又得方公及諸護法同諸善信、殚力恢複,合二院為一,以還舊觀,謂非當今之會乎?但所費不赀,獨力難舉,用是謹持短疏,仰乞檀門,且佛法常住世間,則布金給孤,插草帝釋,豈無其人?但施藏一啟,則勝因自然成就耳。

    況一粒一文無非福田嘉種,信地靈苗,因果曆然,終不虛也。

     ——乾隆《鼓山志藝文》 朱彜尊生平見《詞》。

     鼓山題名 鼓山去福州府治東三十裡,康熙壬子六月,偕歙人鄭埕,乘竹轎往遊,晨曦射人面,扇以障之,手指皆流汗。

    既而行松陰三裡,達湧泉寺。

    寺創自梁開平二年,閩王審知所建,延國師神晏居之。

    入門,山僧迎客,飯香積廚,尋挾之出探靈源洞,下岩磴數十級,中裂一澗,跨以石梁,下視乏水,山僧語予,“此喝水岩也。

    國師安禅于是,惡澗水之喧,喝之,水乃倒流,遂涸。

    ”予為怅然。

    旁多宋人題字,有徐錫之者,刊詩于石雲:“重巒複嶺鎖松關,隻欠泉聲入座間。

    我若當年侍師側,不教喝水過他山。

    ”辭頗清拔,先得吾心言之矣。

    鄭子登屴崱峰,予納涼僧廊,日既暮,留憩廊下,愛青松架壑,信宿乃還。

    用苕帚拂塵,題名于壁。

     ——《曝書亭集》卷六十八 商務印書館萬有文庫本 高兆字雲客,号固齋,福建閩縣(今福州市)人。

    崇祯間諸生,入清曾一度附耿精忠,以布衣終。

    他在當時是一個名氣很大的文人。

    與毛奇齡、施閏章等均有深交。

     千佛庵記 歲戊子,先府君既營生圹于凫嶼,自題其碑曰:“高公真隐”,日來往叢林與諸長老遊,一日遇蜀中行實□公于途,破衲蒼顔,提竹筐俯拾字紙馬通中,揖而詢之,雲:“二十年矣。

    ”明日延于家,居以草堂右軒,行公有友九達宗公,故湧泉監院,真實大德,先府君愛重之如行公。

    久之,念行公老,為謀退居地,宗公雲:“湧泉之右,有洞曰達摩,石屋山園,足以栖吾友。

    ”于是先府君與先安人捐捨私錢買置。

    時行公行願未畢,達公适辭監院之職,先府君乃屬宗公居以待之。

    亡何,行公偕先府君侍空隐禅師遊古靈歸,渡江示疾舟中,不果居。

    明年庚寅,宗公以其地狹隘且瘠,相其東偏,得無诤三昧大磐石,其陰平坦,來謀于先府君,徙其宇,益以左右楹,稍治松下隙地,種茶蔬,辛卯落成。

    永覺禅師來過,喜之,曰:“石書無诤居,斯名之矣。

    ”越三年,先府君捐館,又十三年,宗公手鑿層岡,己日平衍,屋後松竹已長,山坳且成畎浍,于是拓屋之堂為殿,翼楹為寮,庖湢井舂之庑,無不次舉;又大造毘盧千佛,像設莊嚴,鐘鼓镗镗,複以餘力镂镌大乘,易居之名,曰:“千佛庵”。

    庵甫成,心力亦瘁,遂以丁巳二月,示疾化去。

    宗公殁之先一月遇予,雲,“宗已衰老,請舉此庵并所辟田施諸常住,公為我作記,留示山中。

    ”予偉公斯論,謂公精神尚固,姑唯唯。

    未幾日,疾作且殁矣。

    宗公既殁,門徒太瀛來赴喪,予與四衆則留瀛公主庵事。

    瀛公者自童子執侍,長出參方,得法南歸,隐九峰,固先府君所見有志之士也。

     越四年,予入山,瀛公請曰:“庵之記,公許先師矣。

    逝者複四易寒暑,公安忍忘之?”予惟廬舍田園,守成百世,此愚夫子孫之計,非所論于道人。

    是庵也,溯自行公以來,三十有二年耳,一徙其地,兩拓其宇,三易其名,庵之賓主,無複有存,存者惟予與瀛公矣。

    予又将老,人生何物,是為常住,更二十年,瀛公亦六十。

    瀛公他日能成阿師末後之志,副府君買山之意,則茲庵可以記矣。

     ——《春霭亭雜錄文稿》舊抄本 題鼓山僧贈黃學庵檢校□後 乙未六月十六日 十年中予入鼓山不一,或一歲再至,或隔歲一至,山中麋鹿皆相識,而僧則有識,有不識者。

    麋鹿以餘來往故識,僧則以予所共遊之人,為識不識,故不相識矣。

    學庵儀曹今夏入山,慮僧不識之,索吾兒八行往。

    予歸知之,語兒曰:“兒誤黃公矣,以黃公蒼然偉岸之貌,山中人見之必疑,疑則必将迎接待,徐叩姓氏,群聚而奉教焉。

    使出兒劄,誤黃公矣。

    ”閱月,學庵還,持山中僧贈詩一卷示予,予喜僧能識學庵,而學庵尚能使僧識,三誦其詩。

    學庵曰:“予入山投君兒之劄,僧不發函,曰:‘此僧他往矣。

    ’數日,昇稍稍以篆文與語,又越曰,昇作篆,篆成,應接不暇,煮清泠之泉,設蔬筍之供,惟昇饑渴是視。

    比昇歸,挽留堅固不許,則傾院出送千松萬壑間,杖笠之影行廨院石橋,尚依依不捨去。

    ”予顧兒曰:“予以黃公必有以動山中人之心,果然也。

    兒幾誤黃公矣。

    ”嗟乎!學庵之篆如予所挾遊之人,所挾遊最勝之人也。

    山中人有不識學庵者乎?今而後學庵即隔歲不至,一二十年不至,無有不識學庵者矣。

    第恐學庵為僧所苦,未出盡泉石之興,他日麋鹿未必識學庵。

     ——《春霭亭雜錄文稿》舊抄本 興隆福建莆田人,幼業儒,年二十五,遊鼓山,依恒濤和尚出家。

    後結茅天台,清乾隆九年(1744年)回福州,十四年(1749年)為湧泉寺住持,修建殿堂,重整山門,為衆所信仰。

    世稱遍照禅師。

     募修湧泉寺疏(時辛未年) 天下名山僧占多,非僧占也,僧特為十方名賢、名士守此名山耳。

    所以者何?地方風水之盛衰,由于形勝之廢興,而省會所關尤钜。

    吾閩領郡十,州二,福稱首。

    西北倚山,東南際海,登樣樓一覽,九峰如列屏,五阜如展案,左鼓右旗,洋洋乎大觀哉!四山周密,輪廊迥環,獨巽方微缺。

    昔人砌塔江心,作水口羅星似矣,而不知天地自然之補苴,已實具于石鼓山中,所賴有心培植者,時時加之意焉已。

     鼓山發源千裡,拔地千尋,松杉蔥蒨,障蔽長空。

    屴崱峰巋然屹立,湧泉寺實居峰際。

    五代晏國師開山以來,祖燈法席,屢廢疊興,一千餘載。

    其間名公、钜卿修飾題镌,更難仆數;若名宦趙公“天風海濤”之句,先賢朱子“閩山第一”之書,尤彪炳者。

    入本朝康熙間,勅賜禦書匾額,欽頒禦藏十廚,崇奉高懸,人天欽仰。

    蒙前制府郝公倡緣,率當事諸憲,捐田六十畝,所以珍護名山者,至周悉矣。

    曆歲祝國焚修,競競頂頌,無非為十方名賢、名士謹守此名山也。

    去秋霖潦連旬,飓颱屢發,山高寺古,罹害尤劇。

    貧衲蒿目飄搖,側身呗頌,大有僑将壓焉之懼,甯尚敢漠然作秦越人視乎?用是普請十方善信、宰官、居士随緣樂施,擇吉重修,廣種勝因,定圓福果,庶彈指告成,聖祖天章永煥,衆擎易舉,昔賢勝迹長昭,則省會之形勝既雄,全閩之風水鼎盛矣! 然貧衲尤願十方名賢、名士,同心協護名山,無訝山僧祗為我佛如來築舍道旁,謀久占也。

    幸甚!幸甚! ——乾隆《鼓山志藝文》 鼓山志序 鼓山自唐靈峤禅師以誦《華嚴》徙毒龍,郡從事奏請立寺,賜名華嚴,實開山之鼻祖也。

    五代梁開平二年,閩王審知具百戲、香花詣雪峰,延神晏法師,始乃洪開叢林,大轉法輪,食常萬指。

    宋真宗二年,賜額“白雲峰湧泉禅院。

    鹹平二年,賜禦書一百二十卷。

    皇佑三年賜禦書二軸。

    至和元年,賜《新樂圖》三卷。

    國朝康熙三十八年,勅賜禦書“湧泉寺”匾額。

    五十三年,又賜禦藏四櫥。

    乾隆七年,賜禦藏七千二百四十卷。

    晨昏誦祝,朔望呼嵩;且名賢之探奇岩阿,镌刻石壁,其勝迹流風,豈可任其湮沒而不志哉? 茲山古無志,明永樂間,住山善緣裒《靈源集》始。

    萬曆戊申謝方伯(按指謝肇淛)與布衣徐興公再為纂輯。

    國初,永覺老人以真儒度世,複承徐興公以續稿見付,志乃大備。

    迄今百餘年已。

    隆驽鈍固陋,承乏住持,十有三載,每思黾勉續修,奈緣時事不偶。

    戊寅春,制府楊公(按指閩浙總督楊應琚)以勸農之便入山,問國朝勅賜禦書藏經曾編入志不?隆慚謝無以對。

    由是錄文獻,剔苔藓,搜古今名賢之遺文剩字,彌月稿就。

    延郡紳纂修,三年編葺成書。

    山僧一言莫措,惟汲汲典缾缽,锲棗梨,竊自幸曰:“永祖百餘年不了之公案,今日完矣。

    ”昔有客得孫知微活水遺法,繪畫浪于壁間,于三伏溽暑時,坐一堵之間者,須曳足江湖萬頃之勢,壯波怒渦,窪窿千狀,而有不窮之變。

    陰風徐來,毛骨震掉,忽然如舟洞庭,而望霜曉也。

    睇茲新編,神與境會,不移跬步得與蘇才翁、趙子直、朱晦翁、蔡端明諸君子,把酒吟詠于天風海濤、忘歸、喝水之間,仰瞻宸翰禦書之輝煌,玉軸瑤函之廣潤,慶喜見阿閃佛國,豈可思議乎哉! 時乾隆二十六年、歲次辛巳、端陽日,現住鼓山沙門興隆叙。

     ——乾隆《鼓山志》卷首 李馥(1661~?年)字汝嘉,号鹿山,福建福清人。

    清康熙二十三年(1684年)舉人,官至浙江巡撫。

    為人和厚謙謹,藏書甚富,乾隆九年(1744年)重宴鹿鳴,時年八十四。

     請遍照禅師住鼓山疏 伏以毒鼓雷轟彩映,伽黎金縷豔,石門獅吼光搖,柏子寶花生。

    月惟智而常圓,即心即佛,雲垂慈而遍覆,是色是空。

    故淨土為彼岸之登,彈指亦傳燈之偈。

    大千世界,現出三玄三要真世尊;不二諸天,請個一缽一瓶活菩薩。

     恭維遍公大禅師,智空麗象,慧現金客,嗣恒和尚之正宗,闡為老人之真谛。

    批風抹月,處處山色溪聲;飛絮沾泥,點點天花散雨。

    蒲團面壁,何止九年?般若參玄,已通五乘。

     茲者鼓山湧泉寺、十郡無雙巨刹,三山第一名藍。

    地辟尊嚴,道開興聖。

    半天鐘磬,蒲牢月落長江;萬磴松筠,棒喝泉歸别澗。

    皈依僧,皈依佛,皈依法,殿上維摩見了今今古古;甚麼聞,甚麼見,甚麼覺,心頭佛火照到萬萬千千。

    法有盛而無衰,寺必興而不廢。

    奈飛空擲錫,近留绀室袈裟;喜頑石點頭,同奉雲堂領袖。

    上蓮花之座,開貝葉之台。

    說法山中,五百阿羅漢齊來拍掌;講經松際,百千大頭陀盡向拈花。

    靈源出洞,新振法雷;屴崱登峰,重開慧日。

    庶大拳小指,長看佛國之菩提;暮鼓晨鐘,永奠山門之昙缽。

    馥等俗緣未了。

    安知水印瓶中,至教難聞,誰悟雲在天上?但遙瞻寶蓋,如遊鹿苑而洗塵心;翹望珠林,恍入鹫峰而生淨念。

    齊欽寶筏,普慶慈航。

    謹疏。

     ——乾隆《鼓山志藝文》 黃任生平見《詩》。

     鼓山志序 曆代志乘,遞相沿襲,莫不各有所仿。

    《三秦》、《三輔黃圖》、《決錄》之屬,仿于班氏之十志也。

    《十洲》、《洞冥》、《真臘》、《佛國》之屬,仿于《山海經》也。

    自是而支分派别,一地、一事亦各有著述,《洛陽伽藍》、《建康宮殿》、《襄陽耆舊》、《汝南先賢》雖尺帙寸楮,亦蔚然自成一書。

    迨莊、老退而山水滋,于是有《寰宇記》,有《名山志》,有《名勝志》,莫不發宇宙之瑰玮,而聚山川之秀靈,覽者可卧遊而得焉。

     吾閩之鼓山,去城三十裡而近,至唐而始顯。

    僧神晏象教繼興,宋蘇才翁、蔡君谟、朱晦翁諸君子各有題味,而名人韻士之流連景光,發為歌吟者,又不可以計數也。

    然則山志可任其殘脫不修乎? 考舊志始末,僧善緣著《靈源集》,黃用中改為《鼓山志》,後謝在杭、徐興公、僧元賢相繼纂輯,及今複百餘年矣。

    舊闆漫漶不可辨,記載亦未備。

    住持遍照和尚出元賢舊志,乞餘續而成之。

    因細為編閱,于舊志之逸者存之,繁者汰之,訛者正之,疑者缺之,不分綱目,統别八類,非故立異,究亦何必盡同? 書成,私自喜曰:“八十衰老之身,不複能杖履,作謝康樂之遊,猶得從幾帙之餘,如躬履其地,挹屴崱,靈源之勝于缥缃硯席之間,山靈其不我遐棄耶? 前者山寺頗頹廢,遍師有重開忄刃利、再振精藍之功,餘論志不必評書。

     乾隆二十六年蒲月,郡人黃任,時年七十有九。

     ——乾隆《鼓山志》卷首 徐景焘字璞齋,浙江錢塘(今杭州市)人,清乾隆四年(1739年)進士,擢庶吉士,十五年至十九年(1750~1754年)任福州知府,曾編纂《福州府志》,官至鹽法道。

     仰膏序 乾隆辛未夏,郡中彌月不雨,陂堰将涸,秋稼難殖為懼。

    于是制府喀公、中丞潘公暨同郡鎮守大吏,率厥官屬,步禱群祀,旬浃幾遍。

     去州城東三十裡,郡鎮山曰鼓山。

    山之峰最高者曰屴崱。

    峰之左有洞,秘澗水曰靈源。

    宋徐鹿卿嘗奉郡帥命,禱雨于此而驗。

    六月丙辰,制、撫二公親撰詞具币,命予偕參戎楊君廷栻,窦君甯,知閩縣事吳君至慎,布政椽屬王君作人禱于峰下,又禱于靈源。

    越三日,戊午,日既中,禮畢,睨峰西有雲,簇簇如奔馬。

    俄頃,蔽翳山谷,雷電晦冥,甘雨大注。

    餘與諸吏人休于是亭,鹹以為靈贶昭答,不爽如是。

     餘謂山川百神,其鑒吾二公精神有素,茲山用能洩雲興雨,以膏我禾黍,兆成豐穰,不疾而速,有以也夫。

    衆以為然,自是連二日雨,農野具徧。

     茲役也,齋宿于山中日三,緻禱于峰,于源者九。

    每禱辄有雲氣栖峰上,既事漸散,是日獨無有。

    然頃之,卒雨,亦異矣。

    亭去靈源百步,餘以得所請,而因偃息于此也。

    爰憶《左氏傳》:“百谷仰膏雨”之語,摘其二言,揭于楣間,以彰山靈之庥,而又記其大凡雲。

     ——乾隆《鼓山志藝文》 葉觀國生平見《詩》。

     鼓山住持遍照禅師捐修崇妙石塔記 崇妙保聖堅牢塔在城西烏石山之麓,建于閩王永隆三年辛醜,舊稱貞元無垢淨光塔,今俗所謂石塔者是也。

    其制匪磚匪木,周以山骨,為層者七,為門十六,為角七十有二,合層刻琢菩薩像六十二軀,與報恩定光塔東西正相望。

    形家謂郡城坐龍之腹,九仙、烏石聳龍之角,而二塔實增其勢,為省垣之勝概,阛阓之具瞻者舊矣。

    曆代遞有修葺,國朝順治六年又加修焉,經今百餘載,風雨之所飄射,人迹之所踐蹂,鳥鼠之所穿穴,日積歲仍,凡週遭之欄楯,旁近之院宇,漸就堕頹。

    都人士登攬至斯者,往往嘅作歎興,謀所以修廢舉墜,而鼓山遍照禅師時或挂錫其側,仰睇相輪,尤滋惶赧,乃發宏願,将事版築,谂于撫軍餘公,公嘉許之。

    于是捐衣缽,诹令辰,具石材、鸠匠氏,傾者正之,摧者補之,蝕剝者垩繪之,複大治塔院,重整塔亭,經始于乾隆癸已孟秋朔,洎重陽告工成,計糜白銀六百餘兩。

    由是向之所為影籠千室,勢入重霄者,複厥舊觀,丕煥新模焉。

     餘惟華言塔者,佛土謂之窣堵波,所以納舍利而庋梵GFDA9,故阿育建之以展敬,多寶湧之以示神,洵金輪之衛護,香界之準标。

    至若通都大邑,岡亘川回之處,亦多有浮圖,以鎮其地。

    蓋用儲靈表勝,擁奠居人,斯皆有其舉之,莫敢或廢。

    今禅師能以大願力為法王闡光明相,而撫軍又能佐成之,為邦人迓庥衍慶,所謂具足十善,種無量福,莫大于是,烏可無記?故述其本末雲爾。

     ——乾隆《鼓山志藝文》 李拔生平見《詩》。

     《仰止亭銘》有引 福州鼓山倚天臨海,林壑奇奧。

    宋先賢朱考亭嘗遊其間,有手書“壽”字,及“天風海濤”四大字,刻于岩壁,端直遒勁,千載不磨,遊屐接踵,稱名勝焉。

    乾隆庚辰孟夏,予自福甯郡來守福州,聞而慕之,公務匆促,未暇登陟。

    明年四月,乘勸農之便,乃得跻乎其嶺,徘徊周覽,恍然有悟于為學之旨,默識心契,流連不能去。

    既為文以記之,複作“仰止亭”于絕頂,以志願學之意,亭既成,因為之銘。

    銘曰: 于铄閩疆,古之瓯越。

    大海汪洋,奇峰突兀。

    代産真儒,文風理窟。

    嫓美魯鄒,蓬蓬勃勃。

    我登鼓山,中心仰止。

    仰止何人?曰惟朱子。

    羹牆猶見,夢寐猶起。

    矧茲舊遊,敢或忘矣。

    芳蹤可溯,書法可尊。

    巧力何異,道藝何論。

    心正筆正,理為之根。

    窮源探本,入德之門。

    賢關聿啟,大道斯張。

    循牆而走,入室升堂。

    孔顔樂處,油油未央。

    誕登彼岸,庶免望洋。

    闵予小子,孤陋寡聞。

    不識其徑,焉陟其藩?孔卓曾唯,一望無垠。

    心遊目想,呫哔斤斤。

    嗟我将伯,切磋是資。

    高山在望,怅怅何之?毋荒末路,毋悲練絲。

    登峰造極,昭示來茲。

     ——《福州府志藝文志補》卷三舊抄本 談登鼓山玄旨 鼓山陵谷幽邃,遊人不絕,世所稱靈臯也。

    郡守李拔兩陟其巅,寓言為樂之旨。

    山中有泉流,刻石曰:“洗心台”,言必先洗其邪心而後可以入道也。

    又刻有“高堅在望”,言初望之而苦其難也。

    半山亭曰:“欲罷不能”,言既見而不能止也。

    靈源洞曰:“尋樂處”,言孔、顔之樂至此而尋挹不窮也。

    山頂曰:“欲從末由”,言末路之難,如天之不可階而升也,登山者當如是觀矣。

     ——《福州府志藝文志補》卷四 舊抄本。

    題目為編者所加 張伯谟字思訓,号宏軒,福建侯官(今福州市)人,清乾隆十八年(1753年)舉人,官廣西天保知縣,曾參與《鼓山志》的修訂。

     重修鼓山湧泉寺疏 環海孕奇,靈源韫秀。

    巃嵷鼓岫,拓地軸以盤旋;嶻嵲桃岩,障洪波而聳峙。

    蔽日幹霄之勢,壁立千尋;興雲降雨之功,潤流百裡。

    白龍蟠石窦,近藏幽澗久潛蹤;丹鳳浴池波,遠控遙岑來煥彩。

    煙開西望,雲中之列雉回環;日霁東瞻,霧裡之青螺隐現。

    海浮蜃霧,遠望樓台;江湧鳌波,交流蜿蟺。

    極山川之靈秘,萃澗壑之奇觀。

    乃有貝阙淩空,香林選勝。

    金函玉檢,衍五蘊之真傳;琅笈雲書,嗣三車之勝果。

    淩翠岩而結宇,金碧飛甍;當丹嶂而開軒,煙霞繞桷。

    熏爐夜熱,遙來海岸之香;法鼓晨讙,遠動泗濱之石。

     粵自後梁季世,肇開鹿苑莊嚴;洎乎有宋盛時,再整鶴林壯麗。

    溯重興于明代,曾傳煜爚金鋪,觀改葺于本朝,複見玲珑绮欂。

    頒來賜額,鳳藻昭回,錫以嘉名,麟書糾缦。

    篆煙缥缈,石幢清影入松雲;梵呗悠揚,古澗寒濤流夜月。

    無何杯沉溪渡,芝洞塵封;鶴去檀栾,石樓苔遍。

    名香消淨土,曇花幾冷岩煙;澹月映空林,貝葉疇沾曉露。

    涉鳳池而遠眺,列嶂荒蕪;臨獅嶺以揬奇,群峰蔓草。

    讵知聚而不散,靈氣久蘊于山川;所以廢而必興,勝事屢修于人力。

    況八閩之重鎮,上方日月遙開;觀百仞之高标,下界風雷環擁。

    問仙靈窟宅,有黃石神栖;攷名輩遨遊,則紫陽迹寄。

    懸崖墨跡,趙子直久擅江月天風;扪壁詩題,蔡君谟遠振靈源清吹。

    滄海白雲之句,寄逸興于幽尋;山中松際之詞,激清風于遠眺。

    凡夫流連勝境,決不情湮;景仰高山,尤為神注。

    寄心鹫嶺,法宇重新;騁目鵬霄,蘇金再布。

    丹楹绮井,務令勝地增華;螭棟虹梁,要使名區耀采。

    無庸全輸柰苑,已看雁塔懸珍;但能少助珠林,亦使龍城愧飾。

    煙消丹徼,并日觀以稱尊;氣朗瑤穹,同霍童而挺秀。

    雲從石門起,俨南來壺峤之鄉;風逐海潮生,恍東去蓬瀛之境。

    山中幽曠,日月長閑;天宇高寒,星辰可接矣。

     ——《筠心堂集》卷三 同治七年(1868年)刻本 孟超然生平見《詩》。

     遍照禅師年譜序 鼓山為吾鄉最勝,湧泉寺自唐以來梵刹最有聲,去會城三十裡而近。

    餘少日未獲一遊,自遍照禅師來住持,脩墜起廢,力量感格,士大夫遊山返者鹹讚歎,謂禅師最有功名山。

    餘益思往遊,未果。

    洎出裡門,萍梗萬裡。

    近十三年,眷懷故土,烏石、九仙,朝煙暮霭,夢寐如或遇之,而屴崱之峰,天風海濤之概為鄉土最勝;又得導師發大願,力振宗風,有問者辄瞠目不知置對,每念及,未嘗不竊自笑也。

     壬辰夏,餘請急歸省後,決意往遊,複中止。

    癸已春,禅師下山來訪餘,意甚勤,且訂為山遊。

    其弟子出所述《年譜》示餘,餘受而讀之,益歎禅師之用力于鼓山也勤且久,淨居勝地,攘剔培植,劫燒餘灰,鹹複舊觀。

    禅悅之餘,助揚法化,缽緣所至,衆心傾服,蓋三十年于茲,而其惓惓之思猶未已也。

     嗟乎!人生歲月,不可把玩,學道者悠悠洩洩,晚而循省,光陰皆虛度也,視禅師之堅苦護持,初終不怠,為何如哉! 時雨方霁,青山在望,餘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