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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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呾羅斯城。

    《大唐西域記》“自素葉水城,至呾邏私,皆西行。

    自呾邏私以往,乃西南行”,正與此合。

     有駐軍古迹。

    西有大冢,若鬥星相聯。

    又渡石橋,并西南山行五程,至塞藍城,有小塔。

    回纥王來迎入館。

     劉郁《西使記》:“二十八日過塔賴寺,三月一日過賽藍城,有浮圖,諸回纥祈拜之所。

    ”《明史·西域傳》賽藍在達失幹之東,西去撒馬兒罕千餘裡,有城郭,周三四裡。

    案此城名,未見古書。

    《大唐西域記》:“呾邏私西南行二百餘裡,至白水城。

    又行二百餘裡,至恭禦城。

    從此南行四五十裡,至笯赤建國。

    ”又雲:“笯赤建國周千餘裡,從此西行二百餘裡,至赭時國。

    ”(唐言石國)以此記及《西使記》所記賽藍地望定之,正與唐初之笯赤建國相當,且其國有王,乃國名,非城名之證。

     十一月初,連日雨大作。

    四日,土人以為年,旁午相賀。

    是日,虛靜先生趙九古語尹公曰:“我随師在宣德時,覺有長往之兆,頗倦行役。

    嘗蒙師訓:道人不以死生動心,不以苦樂介懷,所适無不可。

    今歸期将至,公等善事父師。

    ”數日,示疾而逝,蓋十一月五日也。

    師命門弟子葬九古于郭東原上,即行。

    西南複三日,至一城其王亦回纥, 案即今塔什幹城,古石國也。

    《西域記》:“從笯赤建國西行二百餘裡,至赭時國,唐言石國。

    ” 年已耄矣,備迎送禮,供以湯餅。

    明日,又曆一城。

     《西使記》:“三月一日,過賽藍城。

    三日,過别失蘭,諸回纥貿易如上巳節。

    四日,過忽章河。

    ”此一城,即别失蘭,亦即拉施特書之白讷克特也。

     複行二日,有河,是為霍闡沒辇。

     今錫爾河其南有霍闡城,故稱霍闡沒辇。

    《西使記》及《元史·郭寶玉傳》作忽章河,《明史·西域傳》作火站河。

    《唐書·西域傳》“石國南二百裡所俱戰提”,《西遊錄》“塔剌思城西南四百餘裡,有苦盞城”,即此霍闡也。

     由浮橋渡,泊于西岸。

    河橋官獻魚于田相公,巨口無鱗。

    其河源出東南二大雪山間,色渾而流急,深數丈,勢傾西北,不知其幾千裡。

    河之西南,絕無水草者二百餘裡。

    即夜行,複南,望大雪山而西,山形與邪米思幹之南山相首尾。

    複有詩雲:“造物峥嵘不可名,東西羅列自天成。

    南橫玉峤連峰峻,北壓金沙帶野平。

    下枕泉源無極潤,上通霄漢有餘清。

    我行萬裡慵開口,到此狂吟不勝情。

    ” 《湛然居士文集》(二)《過陰山和人韻》之四,即用此詩韻。

     又至一城,得接水草。

     今烏剌塔白城,古東曹國也。

    《唐書·西域傳》:“東曹或曰率都沙那、蘇對沙那劫、布呾那、蘇教識匿,凡四名。

    東北距俱戰提(霍闡)二百裡,北至石,西至康(邪米思幹),東北甯遠,皆四百裡。

    《大唐西域記》:“窣堵利瑟那國,西北入大沙碛,絕無水草。

    ”又雲:“從此至飒秣建國,五百餘裡。

    ”均與此城位置合。

     複經一城,回纥頭目遠迎,飯于城南,獻葡萄酒,且使小兒為緣竿舞刀之戲。

    再經二城,山行半日,入南北平川。

    宿大桑樹下,其樹可蔭百人。

    前至一城,臨道一井,深逾百尺,有回纥叟,驅一牛,挽辘轳汲水,以飲渴者。

    初,帝之西征也,見而異之,命蠲其賦役。

    仲冬十有八日,過大河,至邪米思幹大城之北。

     邪米思幹,前作尋思幹,《元史·地理志》作撒馬耳幹,古康國也。

    《隋書·西域傳》:“康國,都于薩寶水上阿祿迪城。

    ”《唐書·西域傳》:“康者,一曰薩末鞬,亦曰飒末建,元魏所謂悉萬斤者,在那密水南。

    ”上文所過之大河,即薩寶水。

    那密水,今薩剌夫商河。

     太師移剌國公, 《元史·耶律阿海傳》:阿海以功拜太師,從帝攻西域,下蒲華尋斯幹等城。

    留監尋斯幹,專任撫綏之責。

     及蒙古、回纥帥首,載酒郊迎,大設帷幄,因駐車焉。

    宣使劉公以路梗留,座中白師曰:“頃知千裡外有大河,以舟梁渡, 謂阿母河。

     土寇壞之。

    況複已及深冬,父師似宜來春朝見。

    ”師從之。

    少焉,由東北門入。

    其城因溝岸為之,秋、夏常無雨,國人疏二河入城,分繞巷陌,比戶得用。

    方算端氏之未敗也,城中常十萬餘戶,國破而來,存者四之一。

    其中大率多回纥人,田園不能自主,須附漢人及契丹、河西等,其官長亦以諸色人為之,漢人工匠雜處城中。

    有岡高十餘丈,算端氏之新宮據焉。

    太師先居之,以回纥艱食,盜賊多有,恐其變,出居于(本無“于”字,從藏本補)水北。

    師乃住宮,歎曰:“道人任運逍遙,以度歲月。

    白刃臨頭,猶不畏懼,況盜賊未至,複預憂乎?且善惡兩途,決不相害。

    ”從者安之。

    太師作齋,獻金段十,師辭不受,遂月奉米面、鹽油、果菜等物,日益尊敬。

    公見師飲少,請以蒲萄百斤作新釀。

    師曰:“何必酒耶?但如其數得之,待賓客足矣。

    ”其蒲萄經冬不壞。

    又見孔雀、大象,皆東南數千裡印度國物。

    師因暇日出詩一篇雲:“二月經行十月終,西臨回纥大城墉。

    塔高不見十三級(以磚刻,刻镂玲珑,外無層級,内可通行),山厚已過千萬重。

    秋日在郊猶放象,夏雲無雨不從龍。

    嘉蔬麥飯蒲萄酒,飽食安眠養素慵。

    ” 《湛然居士文集》(五)《河中春遊有感》五首,即用此詩韻。

     師既住冬,宣使洎相公鎮海,遣曷剌等,同一行使臣,領甲兵數百,前路偵伺。

    漢人往往來歸依,時有算曆者在旁,師因問五月朔日食事,其人曰:“此中辰時食,至(此二字據藏本補)六分止。

    ”師曰:“前在陸局河,午刻見其食。

    既又西南至金山,人言巳時食至七分。

    此三處所見各不同。

    ”案孔穎達《春秋疏》“月體映日則日食”。

    以今料之,蓋當其下,則(藏本作“即”)見其食。

    既在旁者,則千裡漸殊耳,正如以扇翳燈,扇影所及,無複光明,其旁漸遠,則燈光漸多矣。

    師一日至故宮中,遂書《鳳栖梧》二詞于壁,其一雲:“一點靈明潛啟悟,天上人間,不見行藏處。

    四海八荒惟獨步,不空不有誰能睹。

    瞬目揚眉全體露,混混茫茫,法界超然去。

    萬劫輪回遭一遇,九元齊上三清路。

    ”其二雲:“日月循環無定止,春去秋來,多少榮枯事。

    五帝三王千百祀,一興一廢長如此。

    死去生來生複死,生死輪回,變化何時已。

    不到無心休歇地,不能清淨超于彼。

    ”又詩二首,其一雲:“東海西秦數十年,精思道德究重玄。

    日中一食那求飽,夜半三更強不眠。

    實迹未諧霄漢舉,虛名空播朔方傳。

    直教大國垂明诏,萬裡風沙走極邊。

    ”其二雲:“弱冠尋(本作‘奉’,據藏本改)真傍海濤,中年遁迹隴山高。

    河南一别升黃鹄,塞北重宣釣巨鳌。

    無極山川行不盡,有為心迹動成勞。

    也和六合三千界,不得神通未可逃。

    ”是歲閏十二月将終,偵騎回,同宣使來白父師,言:二太子發軍,複整舟梁,土冠已滅。

    曷剌等詣營谒太子,言:“師欲朝帝所,複承命雲:上駐跸大雪山之東南, 時太祖在辛目連河,即印度河。

     今則雪積山門百餘裡,深不可行,此正其路爾。

    為我請師來此,聽候良便。

    來時當就彼城中遣蒙古兵(藏本作‘軍’)護送。

    ”師謂宣差曰:“聞河以南千裡,絕無種養,吾食須米面、蔬菜,可回報太子帳下。

    ”壬午之春正月,杷榄始華,類小桃,俟秋采其實食之,味如胡桃。

     《曲洧舊聞》(四):“巴榄子如杏核,色白,褊而長,産自西蕃。

    比年,近畿人種之,亦生樹,似櫻桃,枝小而極低。

    惟前馬元忠家,開花結實,後移入禁籞。

    予嘗遊其圃,有詩雲:‘花到上林開。

    ’”即謂此也。

     二月二日春分,杏花已落,司天台判李公輩 《元史·百官志》:“中統元年,因金人舊制,立司天台。

    ”是太祖時尚未有司天台官,然雖無其名,實有其職。

    太祖西征時,日蔔筮之官皆從。

    耶律文正在太祖時亦任此職,其進《西征庚午元曆表》雲:“欽承皇旨,待罪清台。

    ”清台者,漢上林中候氣之所也。

    又于太宗初年《謝非熊召飯詩》:“聖世因時行夏正,愚臣嗜數愧春官。

    ”是文正未拜中書令時,尚任此職也。

    此雲台判,蓋以其職稱之。

     請師遊郭。

    西宣使洎諸官,載蒲萄酒以從。

    是日,天氣晴霁,花木鮮明,随處有台池樓閣,間以蔬圃, 《西遊錄》:“尋思幹,環城數十裡皆園林,飛渠走泉,方池員沼,花木連延,誠為勝槩。

    ” 憩則藉草,人皆樂之。

    談玄論道,時複引觞,日昃方歸。

    作詩雲:“陰山西下五千裡,大石東過二十程。

    兩霁雪山遙慘淡,春分河府近清明(邪迷思幹大城,大石有國時,名為河中府)。

    園林寂寂鳥無語(花木雖茂,并無飛禽),風日遲遲花有情。

    同志暫來間睥睨,高吟歸去待升平。

    ” 《湛然居士文集》(五)《壬午河中春遊十首》即用此詩韻。

    其一雲:“幽人呼我出東城(本作城東,據藏本改),信馬尋芳莫問程。

    春色未如華藏富,湖光不似道心明。

    土床設馔談玄旨,石鼎烹茶唱道情。

    世路崎岖太尖險,随高逐下坦然平。

    ”是文正此日亦與其遊。

     望日,乃一百五旦太上真元節也, 《遺山先生文集》(三十五)《忻州天慶觀重修功德記》:“每歲二月望,道家以為真元節,雲是玄元誕彌之日。

    ” 時僚屬請師複遊郭西,園林相接百餘裡,雖中原莫能過,但寂無鳥聲耳。

    遂成二篇,以示同遊。

    其一雲:“二月中分百五期,玄元下降日遲遲。

    正當月白風清夜,更好雲收雨霁時。

    币地園林行不盡,際天花木坐觀奇。

    未能絕粒成嘉遁,且向無為樂有為。

    ”其二雲:“深蕃古迹尚橫陳,大漢良朋欲遍巡。

    舊日亭台随處列,向年花卉逐時新。

    風光甚解流連客,夕照那堪斷送人。

    竊念世間酬短景,何如天外飲長春。

    ” 《湛然居士文集》(五)《遊河中西園和王君玉韻四首》實用此第一首韻,茲錄其一雲:“萬裡東皇不失期,園林春晚我來遲。

    漫天柳絮将飛日,遍地梨花半謝時。

    異域風光特秀麗,幽人佳句自清奇。

    臨風暢飲題玄語,方信無為無不為。

    ”又《河中遊西園四首》用第二首韻,錄其一雲:“河中春晚我邀賓,詩滿雲箋酒滿巡。

    對景怕看紅日暮,臨池羞照白頭新。

    柳添翠色侵淩草,花落餘香著莫人。

    且著新詩與芳酒,西園佳處送殘春。

    ”案二月二日之遊,李公輩為主,所謂“幽人呼我出東城”也。

    望日之遊,文正為主,所謂“河中春晚我邀賓”也。

    文正與長春同遊,并和其詩,乃集中絕不著長春之名,而托雲“和王君玉韻”,則以二人道不同不相為謀故也。

    《至元辨僞錄》(卷三)謂“長春問湛然中書《觀音贊》意,中書輕而不答。

    有識聞之,莫不絕倒”。

    又謂“湛然居士《西遊錄》備明邱公十謬”。

    卷五又載《西遊錄》一則,極論全真教人占居佛寺之非。

    今我國《西遊錄》全書雖佚,而日本圖書寮尚藏足本,其攻擊長春處甚多。

    且文正集中《西遊錄序》已明斥全真為老氏之邪,又《和劉子中韻詩序》惜其幼依全真,有“擇術不可不慎”之語,則文正不滿于長春可知。

    又文正集中,詩用長春韻者,凡四十四首,至此二首而止,此下諸詩,遂不複和。

    蓋文正于此會後,不複與長春相晤矣。

    此為釋、道二家一重公案,故附著之。

     三月上旬,阿裡鮮至自行宮,傳旨曰:“真人來自日出之地,跋涉山川,勤勞至矣。

    今朕已回,亟欲聞道,無倦迎我。

    ”次谕宣使仲祿曰:“爾持诏征聘,能副朕心,他日當置汝善地。

    ”複谕鎮海曰:“汝護送真人來甚勤,餘惟汝嘉。

    ”仍敕萬戶播魯隻, 即博爾術也。

    《元史·博爾術傳》:以博爾術及木華黎為左右萬戶。

     以甲士千人,衛過鐵門關(藏本無“關”字)。

    師問阿裡鮮以途程事,對曰:“春正月十有三日,自此初發,馳三日,東南過鐵門。

    又五日,過大河。

     《大唐西域記》(一):“出鐵門,至睹貨邏國,其地南北千餘裡,東西三千餘裡,東阨蔥嶺,西接波剌斯,南大雪山,北據鐵門。

    縛蒭大河中境西流。

    ” 二月初吉,東南過大雪山。

    積雪甚高,馬上舉鞭測之,猶未及其半。

    下所踏者,複五尺許。

    南行三日,至行宮矣。

     阿裡鮮于渡阿母河後十四日,至行宮。

    案此行宮,蓋即辛巳年避暑之塔裡寒寨。

    《馬哥波羅紀行》謂:“塔裡寒距班勒纥十二日程,而自河橋至班勒纥城不及一日程。

    ”則自阿母河至塔裡寒,當得十三日程。

    阿裡鮮行十四日者,或因積雪難行故也。

    至長春四月中所至之行宮,則渡河後五日即達,非阿裡鮮正月中所至者矣。

     且師至,次第奏訖,上悅,留數日方回。

    ”師遂留門人尹公志平輩三人于館,以侍行五六人同宣使輩,三月十有五日啟行。

    四日,過碣石城。

     《明史·西域傳》:“渴石在撒馬兒罕西南三百六十裡。

    ”案此西域古國也,《北史·西域傳》:“伽色尼國,都伽色尼城,在悉萬斤南。

    ”《唐書·西域傳》:“史或曰佉沙,或曰羯霜那,隋大業中築乞史城。

    ”《大唐西域記》:“從飒末建國西南行三百餘,至羯霜那國、唐言史國。

    ” 預傳聖旨,令萬戶播魯隻,領蒙古、回纥軍一千護送。

    過鐵門,東南度山,山勢高大,亂石縱橫,衆軍挽車,兩日方至山前。

     《大唐西域記》:“從羯霜那西南行二百餘裡,入山,山路崎岖,蹊徑危險。

    既絕人裡,又少水草。

    東南山行三百餘裡,入鐵門。

    鐵門者,左右帶山,山極峭峻,雖有狹徑,加之險阻,兩旁石壁,其色如鐵,既設門扉,又以鐵扃,多有鐵鈴,懸諸戶扇。

    因其險固,遂以為名。

    ” 沿流南行,軍即北入大山,剿(藏本無“剿”字)破賊。

    五日,至小河,亦船渡,兩岸林木茂盛。

    七日,舟濟大河,即阿母沒辇也。

     即《史記·大宛傳》之妫水,《大唐西域記》之縛蒭河。

     乃東南行,晚泊古渠上。

    渠邊蘆葦滿地,不類中原所有。

    其大者,經冬葉青而不凋,因取以為杖,夜橫轅下,轅覆不折。

    其小者,葉枯春換。

    少南,山中有大實心竹,士卒以為戈戟。

     《湛然居士文集》(六)《西域河中雜詠強策渾心竹》。

     又見蜥蜴,皆長三尺許,色青黑。

     《北使記》:“蛇有四跗。

    ”《西使記》:“過立訖兒城,所産蛇皆四跗,長五尺餘,首黑身黃,皮如鲨魚,口吐紫焰。

    ” 時三月二十九日也,因作詩曰:“志道既無成,天魔深有懼。

    東辭海上來,西望日邊去。

    雞犬不聞聲,馬牛更遞鋪。

    千山及萬水,不知是何處。

    ”又四日,得達行在, 距阿母河四五日程。

     上遣大臣喝剌播得來迎,時四月五日也。

    館舍定,即入見。

    上勞之曰:“他國征聘皆不應,今遠逾萬裡而來,朕甚嘉焉。

    ”對曰:“山野奉诏而赴者,天也。

    ”上悅,賜坐。

    食次,問:“真人遠來,有何長生之藥以資朕乎?”師曰:“有衛生之道,而無長生之藥。

    ”上嘉其誠(藏本“誠”下有“實”字),設二帳于禦幄之東以居焉。

    譯者問曰:“人呼師為騰吃利蒙古孔(譯語謂天人也),自謂之耶?人稱之耶?”師曰:“山野非自稱,人呼之耳。

    ”譯者再至,曰:“舊奚呼?”奏以“山野四人,事重陽學道,三子羽化矣,惟山野處世,人呼以先生。

    ”上問鎮海曰:“真人當何号?”鎮海奏曰:“有人尊之曰師父者、真人者(藏本此下有‘曰’字)、神仙者。

    ”上曰:“自今以往,可呼神仙。

    ”時适炎熱,從車駕廬于雪山避暑。

     《聖武親征錄》:“癸未夏,上避暑于八魯灣川。

    ”《錄》記太祖征西域事,皆後一年,則此實壬午年事,則此雪山即八魯灣也。

    八魯灣川,《秘史》作巴魯安客額兒。

    客額兒,本野甸之義。

     上約四月十四日問道,外使田鎮海、劉仲祿、阿裡鮮記之,内使近侍三人記之。

    将及期,有報回纥山賊指斥者,上欲親征,因改蔔十月吉。

    師乞還舊館,上曰:“再來不亦勞乎?”師曰:“兩旬可矣。

    ”上又曰:“無護送者。

    ”師曰:“有宣差楊阿狗。

    ”又三日,命阿狗督回纥酋長,以千餘騎從行,由他路回。

    遂曆大山,山有石門,望如削蠟,有巨石橫其上,若橋焉。

    其流甚急,騎士策其驢以涉,驢遂溺死,水邊尚多橫屍。

    此地蓋關口,新為兵所破。

    出硖,複有詩二篇。

    其一雲:“水北鐵門猶自可,水南石峽太堪驚。

    兩崖絕壁攙天聳,一澗寒波滾地傾。

    夾道橫屍人掩鼻,溺溪長耳我傷情。

    十年萬裡幹戈動,早晚回軍望太平。

    ”其二雲:“雪嶺皚皚上倚天,晨光燦燦下臨川。

    仰觀峭壁人橫度,俯視危崖柏倒縣。

    五月嚴風吹面冷,三焦熱病當時痊。

    我來演道空回首,更蔔良辰待下元。

    ”始,師來觐,三月竟,草木敏盛,羊馬皆肥。

    及奉诏而回,四月終矣,百草悉枯。

    又作詩雲:“外國深蕃事莫窮,陰陽氣候特無從。

    才經四月陰魔盡(春冬霖雨,四月純陽,絕無雨),卻早彌天旱魃兇。

    浸潤百川當九夏(以水溉田),摧殘萬草若三冬。

    我行往複三千裡(三月去,五月回),不見行人帶雨容。

    ” 《北使記》:“其回纥國,地廣袤際,西不見疆畛。

    四五月,百草枯如冬。

    其山,暑伏有積雪,日出而燠,日入而寒。

    至六月,衾猶綿。

    夏不雨,迨秋而雨,百草始萌。

    及冬,川野如春,卉木再華。

    ” 路逢征西人回,多獲珊瑚。

    有從官以白金二镒易之,近五十株,高者尺餘,以其得之馬上,不能完也。

    繼日,乘涼宵征,五六日,達邪米思幹城(大石名河中府)。

    諸官迎師入館,即重午日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