淄川縣志卷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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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淄川縣事大興王康鑒修。

     藝文志 古之傳于今者,豈不以文哉?故曰文章經國之大業,不朽之盛事也。

    古人片言隻字,能使山川改色,革木生香,況乎發理道之微言,抒忠孝之素志,以及登高能賦,夙号鄉材,遇物題銘,堪稱博雅者乎?然淄之文舊志者殊寥寥焉。

    數十年來,以既人懷瑜瑾,家富缥缃,已而于邑無涉,弗志也。

    惟是紀事功,述懿行,表山川、詠舊迹者則載之。

    搜輯雖多,采取惟慎,欲其事與文相副而已。

    或以文傳事,或以事傳文,識大識小,連篇與一韻俱登,傳信傳疑,顯頌與微詞并錄。

    後之覽者,其亦将有感于斯乎? 文 重修先聖廟記 趙孟??。

     三代而下,諸子各以其道鳴,君子亦未嘗無取焉。

    至于明天理,立人極,身以之修,家以之齊,國以之治,而天下以之平,惟孔氏之道為萬世無弊,有天下者恒尊師之,以春秋釋奠于廟,登降薦獻,一用周禮,凡學孔氏之道者,皆得與行事,以教以養,國家須人才,則于是擇焉。

    今夫三尺之童,雖下裡委巷之人,自人小學,舍孔氏之書,則無以發其蒙而善其後,由是而知有君臣父子、夫婦、長幼朋友之理,肉是而知有仁義禮智之德,其上者可以為聖、為賢、為忠臣、為孝子,其次為章句、為文詞,最下雖從事刀筆,皆嘗業孔氏之書,則皆孔子之徒也。

    其所以成就之不齊,則學者之過,非道之罪也。

    明天子在上,重道而崇儒,郡縣皆得以立學而設教。

    般陽為路,古淄州也,去京師千餘裡,而學校庳陋之甚。

    至元二十九年,廉佥事趙公璧分治此府,下車之初,睹廟學而歎曰:學校者,禮樂風俗之所由始也,而庳陋若是,無以重報本。

    矧吾以興學校為職,何以坐視其壤而不以高大之,使人有所瞻仰乎?乃與郡侯宣差何睹赤、總管移刺公等洎教授範履道謀,辍官吏之俸,以給工材之費,自九月至于二月而告成。

    增舊殿為六楹,具嚴廟貌,使人望之俨然知所尊敬。

    講堂、齊庑,皆一新之,役費一毫不加于民。

     昔有而今廣之者,凡為屋二十七間;昔無而今創為之者屋十有二間。

    為師者有講解之席,為士者有藏修之所,而行禮者無風雨之慮。

    秋八月,釋奠于先聖,禮文燦然,神人胥悅。

    既又勸存書裒得三千卷,貯之學宮,業于斯者,有求不假。

    三十年春,趙公過濟南,命仆記其事。

    孟??竊謂公之用心,可謂仁矣,其所以宣聖明之化,有功于孔子之道,可謂大矣。

    況般陽實古齊地,去魯不遠,吾夫子遺風流俗,猶可興起。

    學者苟能充趙公之心,父诏其子,兄谕其弟,日孜孜文學,以求其修齊治平之實。

    一旦朝廷取士,使賢才于是而輩出。

    則庶幾無負有司之心雲。

     重修廟學記 張起岩。

     國家設官置吏,統率一方,非惟貴以治具,蓋以授之風教之任,為長民之官,以奉宣風化為急務,舍學校奚所自哉?蜀初僻陋,文公以修學宮,選屬邑子弟教之,而俗一變。

    至于齊魯。

    常衮為觀察使,南閩遠外,人未知學,為設鄉學,使為作文章,親加講道,與為客主,而俗一變。

    歲貢士與内州等。

    般陽淄郡,故齊地也。

    廟學舊矣,大成殿東西兩庑,閱曆年深,風雨摧剝,賢庑窄隘,明倫堂亦疏漏。

    總管康侯庸視篆之初,谒廟慨然,思欲修建,以公務未暇。

    越明年,事稍葺,方議經搆,同僚達魯花赤完不花、同知印罕、府判牙思達、經曆薛國昌、知事高廷實、照磨王禮、佥議惟允。

    侯首出已俸以倡僚屬佐之。

    于是新大成殿,節棟檐牙,丹青炫然,裝畫聖像,移置顔、曾、思、孟配享坐次,創建東西兩庑二十間,棂星一、神廚一,更堂一,重建兩庑二十二。

     間明倫堂,基址崇高,梁柱皆易軒牖以增,實創作也。

    生徒肄業齋六間,侯之經營如一土,一木一瓦,必親指揮,規矩制度,堅整異常,計其所費二萬五千餘缗,毫厘不取諸民。

    殿屋堂室,煥然惟新。

    朔望行禮畢,至明倫堂,講明經史,由是民知讀書之貴,皆遣子弟入學。

    於戲,侯宣化之功,不亦巨哉!洪惟皇元開國,神聖繼統,屢下明诏,教谕勸獎,以興學校、作人材為務,侯一奉承,無少失墜。

    不甯惟是,凡冤獄不能明者,侯皆辨之。

    前歲山寇不犯其境,他郡饑民攜妻子來就食,赢老弱壯,殆非人形。

    侯見之不忍,即出米百石,造粥食之,活五百餘人。

    是又能以濟民為念者。

    今廟學落成,學官大夫具其實,專路吏王裕仁持高廷實書丐文以記其事。

    起岩度不能辭,因為序以記雲。

    侯字時中,延安人,為政知所先務,俱于此可見矣。

     重修明倫堂記 王越。

     景泰六年春,黎陽邪文輝先生往典淄川教,至日,适縣令進賢楊公名,以興修學校為己任。

    自孔子廟以下,悉治理之有次,惟明倫堂幾毀墜而未修。

    于是斬木以易腐材,砻石以易敗礎,彩飾漶漫,繪以易之;瓦甓故缺,陶以易之。

    百工效藝,傭役惟時,并手俱作,民逸事遂,無侈于前,而有光于後。

    功既訖,先生走書征予為之記。

    予惟教天下萬世而無弊者,惟吾儒之道為然。

    世并與釋道稱,謬斯甚矣。

    然而釋道異端,視吾儒教蓋萬萬億。

    彼宗其教者,務壯厥居,以闡揚教事。

    學校為吾儒所自,凡今郡邑守長,皆學校中出,往往以簿書為先,置學校于度外,曾釋與道流之弗若。

    聞之,則曰:勞民傷财,不如仍舊貫之善以借口。

    然則用于官則勞民,役于家則弗勞也;輸于官則傷财,斂于己則弗傷也,是誠何心哉?又烏知修舉學校,勞而民不以怨,費而民不以傷乎?名克鑒于茲,此明倫堂之所以修也。

     且學之堂必取明倫名,蓋以君臣、父子、夫婦、朋友、長幼之五倫在人不可一日而不明者,取以名堂,誠萬古不易之正論,自非釋道所居,以宮以刹名所可拟焉。

    故凡登斯堂者,毋以壯麗為足美觀,毋以廣大為足遊宴。

    因其名,當思其義;接于目,當敞于心,務求父子親,君臣義,夫婦别,長幼序,朋友信而後己。

    人将指而謂之曰:斯其明倫理而不愧于為人者。

    否則指而議之曰:斯其昧倫理而不足以為人者,出乎此則入乎彼矣。

    二三子其勉之哉!庶不負朝廷養育之恩,與諸公作興之盛意。

    然堂凡五間,廣三丈五尺,高二丈四尺。

    作始于景泰甲戌冬十二月二十六。

    日,落成于景泰乙亥秋九月十有五日,二尹亳邑王公皞、上饒鄭公福榮、渭南孫公良,主簿歸德徐公忠,蓮幕淇水王公琪,掌教黎陽邢公鑒,司訓蘭陽董公琮,贊畫之功居多,予特書之,與名等,同垂于弗朽,将來者庶有所考見雲。

     時雨堂記 羅達。

     堂以時雨名,有所自也。

    凡物必有名,若孔子受鯉以名其子,燕昭置金以名其台。

    夫古之名物有所自,而垂于今日者如此,而今之名物有所自,獨不若于古哉?故曰:後之視今,亦猶今之視昔也。

    淄川縣儒學舊有講堂,陋圮殆甚。

    成化丙申春三月,邑令括松周侯,遂鸠工度材,欲撤其舊而鼎新其堂。

    是時也,天不雨,麥谷未及播,侯有憂色。

    餘語于侯曰:昔蘇子治扶風,将作亭而天旱,及亭成而雨,故以喜雨名亭。

    侯今作堂,宜夙以祈年為計,天人必有協應。

    侯如餘言,乃蔔壬子,精誠緻禱,越三日甲寅,雨三日乃止。

    由是士民交忭,官僚胥慶。

    至四月朔日,侯偕二尹林侯、崔侯、判簿譚侯,具酒肴登堂,顧掌教陳公、司訓蔡公洎餘曰:使天遺吾民而不雨,雨而不時,吾今安得與諸君子暢此飲乎?斯堂既成,宜有其名。

    餘??酒而告之曰:堂成而雨,僭顔之以時雨。

    佥曰然。

    複屬餘言以記厥事。

    粵稽淄川隸濟南屬邑,古般陽郡也。

    山深谷美,賢才間出。

    今代遭逢聖神之主,文運聿興,而提督山東學校時,則有若佥憲畢公,大懼人材放失,儒效闊疏,乃屈力殚慮,嘗以德化而漸磨之,故士之遊歌庠序者,皆勃然也。

    矧周侯莅政,能先其所急,而教之養之,從臾再四,皆思所以報稱乎上之意旨,以圖賢才效用于時也。

    茲焉大創斯堂,豈徒然哉? 俾為師者坐擁臯比,傳道解惑,或時雨之施也。

    學者摳衣而進,請益受業,若物之沾時雨也。

    苟為師者不倡和誦弦之聲,教尼不行,非責也。

    學者或睨高深,不知向慕而求進,得無睾乎?非獨愧于二三子,陟斯堂,抑亦為國家憂爾。

    堂計三間,高二仞,凡若幹楹,瓦甓覆砌,秩然,丹垩繪飾,瑩然也。

    鳴呼!餘不工文,喜周侯善政善教,人事恊應于天時,作堂有所自,故書以記。

     重修儒學記 歐從賢。

     淄川學制舊明倫堂兩齋在大成殿後,基趾甚隘。

    弘治末年,岐山楊公武乃毀道流會仙宮,改建于文廟之右,聚材鸠工,品飾俱備,而規模宏遠矣。

    時士習亦彬彬然。

    迄今曆年之久,風雨所傷,以故殿庑堂齋多至敝壞,東西兩号尤為蕩然矣。

    嘉靖己醜歲,兼山侯公來官茲土,他務未遑,遂進師生而語之曰:廟庑所以妥神也,今若此,神将安依?号舍所以群士也,今若此,士将安養。

    即以财屈而力困辭焉,夫誰為代輸而成者乎?乃诹日鸠工,度材量力,而凡土木瓦礫之需,悉以贖刑之金為之,苟有未充,即捐俸資以補助焉。

    聖殿兩庑、明倫堂兩齋,則其補修者也;兩号數十間,則其創修者也。

    煥然炳然,嫓美前日。

    嗚呼!我侯之功,厥孔碩矣,而區畫精詳,亦不止此。

    謂廟貌雖飾,祀典弗正,其義有未恊也,乃更祀啟聖公之禮,非所以推親親之心,酌百代之宜者乎?學舍雖修,形勝有虧,其才未必盛也,乃導山泉之下以衛隍,非所以鼓元化之氣,衍洙泗之流者乎?夫祀義明而神效其靈,形勝固而地産其英,則科甲繩繩,忠孝耿耿,又不将為今日之驗乎?君子曰:是可以觀政矣。

     重修廟學記 韓萃善,邑人。

     國家欲隆大業,緻盛治,當自廣厲學宮始。

    蓋學宮教化所從出也,故三代特重之。

    吾夫子道大莫容,乃修六經以诏後人。

    夫子沒後,雖楊墨塞塗,異論紛起,然其道揭日月,開萬古長夜,迄今士知學,民知禮讓,皆夫子遺化也。

    漢、唐以來,其間有能遵行夫子之教,敦尚儒術,表章六經者,率效著當時,澤流後裔,史冊所載,班班可考也。

    我國家建大學于京師,又興天下郡縣學,文治彬彬,英傑輩出,詩書禮樂之化,翔洽内外,郁然盛矣。

    餘淄廟學創建修理,不一一數。

    萬曆子醜間歲大祲,廟學圮甚。

    越明年,邑侯朱公來治淄,谒廟興歎,毅然以修舉為己任。

    抵今歲,民力稍寬,鸠材募工,不逾兩月,而燦然具備。

    自大成殿并戟門、璧池、明倫堂以及儀門齋舍,與夫經籍之庫、庖廚之室,左右環列,凡七八十楹,皆更而新之。

    壯麗宏敞,合禮應圖,非深知教化之原,疇克辨此?昔文公守蜀郡,選明敏有材者,親自饬厲,每行縣,以學官諸生明經潔行者與俱大化。

    蜀地學比齊、魯、常、兖由宰相觀察七閩,為設鄉學,有能誦書作文辭者,與為客主。

    自是閩俗丕變,歲貢士與内州等。

    朱公東吳名家,文彩風流,當遠邁文、常,而其啟殷課士,作我淄人,異時毫傑,比肩接踵,稱名宇内,非侯興學之力與?侯以儒術饬吏治,溫和貞介,不苛不縱,愛民節财,慎刑緩賦,其他善政甚多,未易殚述。

    修理學宮,蓋其大者。

    茲舉也,王教之興,世道之隆,國家靈長之慶,胥賴之矣。

     重修文廟碑記 邢侗,臨邑人。

     蓋聞勤宣社稷,爰重職司;秩祀廟堂,是關令典。

    黜其淫黩,誠何有于叢祠;标厥經常,更疇加于尼父。

    律以在三之公義,袖然群聖之大成。

    俎豆孔陳,仞??特峻。

    制聿隆于疏杼,禮僅亞于贲庸。

    夫道則歲而聖則時,揭時所以明歲;師以尊而帝以貴,貶貴所以表尊。

    凡自鳥言彜面之鄉,均識地負海?之業。

    唯茲淄川者,幅慎隸濟,雄緊甲齊,年代相沿,廟廷不治,類拉羅之大夏,見赤白于舊宮,孰鼓舞而勌勤,俟神明之載煥。

    濡須朱侯,下車伊始,扼?已然,期月政成,殚心力作。

    以為禺中不事,将薄景于崦嵫;黔首漸安,敢後期于縫掖。

    然又謂勞民者府怨,拂好者室疑。

    念夫官下之锾,副以王家之谷,锾稱金選,豈鄙邑之敢專;谷比玉禮,乃兇年之仰命。

    籌之婁矣,計複無之。

    俄而天牖厥衷,遂若神逋其算。

    蓋鄉大夫實維桑之彥,諸缙紳若衆腋之材。

    以衆腋緝一裘,胡難弗易;以維桑供在??,胡後弗前。

    我也于于,人皆喁喁。

    趨之如流水,輸之若轉環。

    捐費有差,視赀為準。

    缗錢益大,則桓相之紀禮碑,搆匠郁雲,則益州之營石室。

    自冬以抵開歲,由孟以汔季春。

    丹青膠漆之必儲,土木石金之具備。

    庑門更造,殿宇加崇。

    平直圓方,起輸婁于再世,高明廣大。

    揖賢聖于同時,再輝坐薦,十重并設,版輿四軌,拮據無補,陋張寵之二千,笑樂近荒,厭史晨之六八。

    會市宛其作落,梓樹郁以成行。

    道瓀之餘麥還人,民其悅矣。

    尚書之露版答下,侯其妥焉。

    歲屆缺唇,标奪鼎足。

     累累若若者舒顔,訚訚秩秩者吐氣。

    侯能緻此,侯忍舍旃。

    自茲洽道教于中庸,比封可冀;跻文章于上乘,列壤共推。

    是則作新之明驗,長師之巨伐也。

    邑博士先生鮑齊賢等,博士弟子朱洪業等征記于餘,餘為嘉樂而記,後系以詩。

    侯字長孺,名見詩中。

    辛醜進士。

    詩曰:巍巍我師,汁光挺靈。

    赫赫我皇,擴斯孔庭。

    褒成大飨,乃在宗國。

    凡百有司,各守方域。

    域民嚴祀,厥惟春秋。

    廟之不飾,實官之羞。

    顧此淄川,令來????。

    有其舉之,貴勿廢禮。

    載修載繕,廟貌蘬然,崇朝僝功。

    大夫之賢,誰其屍之?曰我長令,令弗敢專,以付輿詠。

    民所歌舞,士庚而前。

    非令之以,其無舍旃。

    肉美酒香,殷殷鐘石。

    我師樂且,奚與非責。

    令開都講,式我諸生。

    甡甡孝秀,遠其荒伧。

    子弟孔嘉,大夫是喜。

    覃厥風流,不疾以駛。

    坐師南面,令面北莊。

    坐令南面,諸生向方。

    未喪斯文,庶幾先覺。

    爰藉聖師,立我蒙學。

    治茲膠??,圖利貞珉。

    令君伊何為朱萬春。

     重修文廟碑記 高捷,邑人。

     成均舊祭樂祖,漢以來,血食孔氏矣。

    舜命夔典樂,教胄子,舜不藉聲黉序也。

    夔之賢,不加五臣也;朝廷之重,不專在學校也。

    世而季也,朝廷始專以學校重矣。

    邑侯朱公之莅吾淄也,廟谒,睹壞椽不足以覆,露坐倫堂,見歌鐘半堵,向風雨而縣,喟然太息曰:冠裳而草莽矣,孔氏之靈,得無促然不安乎?橋門士啧啧曰:鼎新将在矣。

    越明年,政通人和,室家康樂。

    諸文學謀所以請,或曰:投大者觀其所受,冉求長足民而禮樂則俟,其量異也。

    侯也進乎道矣,所受廣矣,尊之以萬代之名,甯其吐焉?随上其計,侯唯唯無難色。

    乃曰:人讀孔氏書,發家美,處已而忘報,可乎?吾為長吏于斯,阙廟貌而千靈爽,何食之能咽?一日,設禮具,簡諸缙紳于廳事,卑躬降色曰:予小子以孔廟無詞以謝諸文學之請,敢謀之下執事。

    諸缙紳欣然曰:既不棄而謀諸野人,則敝橐何愛焉。

    乃蔔日興事,命料人鈞其直,諸缙紳譜其施,而以量材征功焉。

    米幾而隈佳,而埏埴,魚鱗輻辏矣。

    正殿三楹,薄栌槯桷,?易其十之匕,繪大成像,繪四配,繪十哲,旁為兩庑各二十楹,亘南而衍為儀門,又亘南而衍為棂星門,丹青黔垩,煥然塗澤矣。

    是役也,起于壬寅之四月,竟于癸卯之四月。

    工本千,畚梮萬,國帑不與焉。

    事竣,報其成于俟。

    俟使人谕諸文學。

    諸文學謝曰:是吉祥善事矣。

    用貴以甯民,築人罔戒以趣舉大役,而召陰陽之和,以豐五以豐五榖,盛德感人,精誠動天,一事而數善備焉。

    侯曰:義勤以補公事,天鑒焉,而榖之秋毫皆淄也,仆何功之有?乃複豐具,簡諸缙紳于不事,曰:予小子不敏,徼諸君子明德,以光廟役。

    乃陳牲勒詞,同告成于先師。

    是日也,入廟觀禮者以萬數。

    禮竟,坐倫堂,諸缙紳抗手曰:廟宇曠新,諸子在列,良千載一時也,願聞儒道。

    侯乃徐徐言曰:孔子告子夏曰:汝為君子儒,無為小人儒。

    斯雨言者,儒家之标極也。

    古之學者為已,君子儒也;今之學者為人,小人儒也。

    君子喻于義,小人喻于利,毫厘之間,聖狂之判也。

    為學者辨諸此而已矣。

    愚請誦法孔子,使業儒者知所趨往焉。

    諸缙紳、諸博士文學稽首拜首曰:聞大道之要矣。

    各喜而退。

    予因為之記。

     重修學宮記 高珩,邑人。

     詩曰:好是彜德,此天下之元氣也。

    明人倫以正風化,育賢才以贊升平,有國家者,培養元氣之道也。

    其典在于教,而教專于學,故自辟雍以迨黨庠,無地而不建學為先也,而于教化久湮之日,則尤急焉。

    蓋博士弟子,本聖人之徒也,而千年來,止沾沾以科第自足,勤習藝文,期一當于有司,以為不負朝廷教養之意,如是足矣。

    故長吏急催科而緩教化,士子先科名而後行誼,庠序已無端士,而欲寮采有良臣,何可得也?以故耳目所及,其不由學校而出者,反往往得謹身愛民之人,而所稱為兩闡興賢之選。

    一登上第,即咨詢脂膏之地,賦風隧焉。

    甚者一八膠庠,便已跋扈飛揚,為邑中夜郎王矣。

    子弟而忤父兄,不肖而淩賢哲,以武斷為豪,以侮功令為能事,謂此為王章之所不禁,而無妨于登上第為公卿,自大宗伯、學使者,皆熟視習聞,相沿以為固然,而不為之厲禁。

    嗚呼,此豈朝廷建學之初意耶?夫古人之期于學者,原責以經明行修,處為明儒,出為王佐,以道濟天下為正業。

    至于博物洽聞,練綜典制,足以黻黼皇猷,仰備顧問者,其次也。

    若夫東書不觀,遊談無根,則譏之以為戒。

    乃今日所稱為宿儒名流,鞶帨制藝,尚遠不及昔人之中驷,而昔人之所譏為不學者,其過止于遊談無根而已,尚無傷于人倫風化也。

    夫學校既為具文,師儒遂為校官,秦之士既賤矣,而膠庠之地鞠為茂草,而不一動其心,此豈盡議者之罪哉? 實教不修,士行不立,夫固有以取之也。

    吾以為聖人之教不明,而設教之地益不可以不飾。

    蓋以此泮宮尺寸地,尚足以聳觀聽而存饩羊,異日者化民興賢,盛治當有賴于此也雲爾。

    然而學宮之修,抑難矣,一則功令之所不及也。

    夫城郭成毀,則以為守土之殿最寄之,至學宮,則率謂子衿之廬耳,即淪蔬圃,我勿與知矣。

    有司既以為私也而置之,一則福田之所不急也。

    花宮琳觀,羽人苾刍之世業也,私之,故急之。

    而希二梵之美報者,一瓦一椽,辄邀利益。

    洋洋??水,既非好畤之田,而二梵福田之說,又聖人之所不道,則士子以為公而一置之也,故傾圯日有聞焉。

    天下類然矣。

    吾邑文獻,二東之望也,而學宮之圯,亦且數十年,所未有敢過而問之者。

    教谕孫君至,即毅然任之,不以為難也,而旁觀者鹹難之。

    然而風義所激,僝功立奏,實實枚枚,豆登有奕,廟貌頓為鼎新矣。

    以是知天下不患有難成之事,而得任事之人為難。

    任事之人,能斷以義之所必當為,而出之以至誠,持之以經久,以底績為期,則尤難也。

    而吾尤有望者。

    記有之:師嚴而後道尊。

    夫塾師。

    之嚴,自好者可勉為之。

    而郡邑師道之嚴,則功令為政。

    今博士之職,權出簿尉之下,即令程朱振铎,安能令行禁止而風教翕然乎?似當尊教谕之職,妙選經明行修,确然可為人師者而後任之。

    其果能令士子經明行就,教化有成,以最聞者,即與有司一體考選,庶幾淳風立奏,而人材蔚起乎。

    往年予典試江南,試錄策中曾發此議,今複筆之于此。

    蓋以聖人在上,治平可期,或有采而行之者,則不止葺聖人之宮,而聖人之道,聖人之治,當隆隆起矣。

    孰謂三代之聖不可複睹也?則學宮之修,其為權輿哉。

     重修城隍廟碑記 韓取善,邑人。

     環樞鄭侯之守我淄也,如保也,如卵而翼也。

    惟天弗吊敝邑,乃大雷電以風,摧我城郭,卷我館舍,蕩我廟宇,倏忽晝暝,咫尺不辨形色。

    俄而四顧城市,早成邱墟,而城隍廟傾毀尤甚。

    時庚子孟夏廿四日也。

    城中父老子弟号泣者連日夜,曰:天乎!豈其仇我乎?何屠我邑一至此也!亡論民止,神将安栖?時侯有事濟上,聞之,馳馬夜歸,環視我城郭、廟宇、館舍傾圯狀,辄撫膺泣下,若恫瘝乃身。

    即具狀聞于台監。

    台監駭焉,而計無所出,乃轉聞于上,上為恻然動容,诏下部議,部計亦無所出。

    侯呼父老曰:天意示革乎?豈其屠我淄耶?是誠在我所不革。

    故鼎新者,非令也,所為勞民傷财者,非令也。

    城隍為民人社稷之主,不可以不亟也。

    乃腹畫修廢計,以請于台監。

    台監曰:善哉計也。

    乃布令修之。

    修之先自城隍廟始,鸠工庀材,率取諸俸薪。

    之積,與倉廪之羨,市廛不知也,編氓不知也,經有制,科有程,而屬一尉旦暮視之。

    時歲饑,陶氏、匠氏與夫流遺之夫,皆利傭直以糊其口,争相赴工者如蟻附。

    淄之薦紳父老,亦微捐赀助萬分之一,各有差,甫匝月而告成。

    一日,餘從一二薦紳大夫往谒而觀焉。

    比入廟,見其祠奧,門廊,亭亭秩秩而輪奂一新,即神亦欣欣有喜色也。

    下裡歸,市之氓負杖入廟者,息而歌曰:孰與營之,而民不知,孰與新之,而神是栖。

    君子曰:栖神,所以為民也。

    神安則民社安矣。

    噫嘻!方廟之圯也,人為神悲,亦為侯難。

    餘謂廟不圯,則廟貌不新,侯不難,則侯才不見,風變之作也。

    天欲見侯才而新斯廟也。

    父老曰:豈惟茲廟哉,若城堞,若學宮,若館署,若醫圃,皆不煩民力,而煥然改觀,登城一望,宛然海市出晴秋矣。

    信哉風變之作也!天欲見侯才以新敝邑也。

    因援筆記之。

     韓侯新建石城碑記 張至發,邑人。

     事有一隅,扼千裡之要,一曰成百世之安者,君子必急起而任之,不妨破已往之因循,創前人之未有,其所慮者遠,所全者大也。

    淄川南接泰山,岩壑幽窅,箐木蒙茂,蓄異者往往嘯聚其中,如王始、唐賽兒輩,敢為國家亂端,淄适當其後戶,其北出而窺燕、趙也,疾趨一晝夜,則步步平壤矣。

    北通京師,西達臨、濟,東臨登、海,淄雖彈丸黑子乎,抑亦咽喉重地,則淄之城守顧不急欤?稱國稱州,稱路稱府,沿革不一。

    漢封諸王子,元置總管府,俨然都會。

    故舊城規度,較列邑獨擅弘敞,而築土為垣,疊磚為陴,則不勝簡陋雲。

    風剝雨漱,一秋一損,損即驅群甿葺之,畚锸相循,??我三農。

    且士垣禮下而殺上,稍為陷,即可拾級跻焉。

    是城不足為淄恃,而徒贻淄民無窮之患也。

    前邑大夫亦抱相憂,竟無敢起而任意之者,大都傳舍其官,費重工繁,無裨于已,而大衆是動,恐以叢怨也。

    比年寇起西秦,流讧中土,耽耽齊魯,投鞭欲渡二東。

    承平日久,人不知兵,岌岌乎抱覆巢之懼,欲去則伥其無之,欲守則頹垣漫衍,繄将何賴?甲戌冬,天賜韓侯穎敏子諒,推誠布公,為國計民生慮者,無微不悉,無幽不徹,心知城之不可不石也。

    以莅任伊始,民未信心,未之忍發,先為力複條鞭,厘剔苛政,遞馬俵馬、守櫃解米諸事夥頤,不可枚舉,民用敉甯,歡聲四沸。

     會乙亥夏,直指海若禹公按部至,謂山左地無要于淄,淄無急于城,城莫善于石。

    侯毅然曰:諾,所謂二人同心者非耶?乃進紳衿父老而咨度之,城延袤為丈幾何,需石幾何,堙幾何,工役費幾何,胸有成城,則蠲俸金,出贖锾,以為淄人倡,淄人無不心曙侯之為吾邑圖安全也,為吾邑子孫贻永久也。

    視邑猶家,視民猶子,豈忍負之?各自署所築之數,有任數十丈者,有任十許丈者,有任數丈數尺者。

    子來競勸,無難色。

    不費公家一錢,不役民間一夫,而城已石矣。

    廣不加于故址,高則視舊垣過半,且大其陴,陴依之者如萆山。

    至于四門,昔鳊縮,今翚飛。

    藻井栖鳳,雕甍映日,既層疊以嵯峨,亦缥缈而軒翥。

    四隅各設麗樵,控遠岫,帶女牆,摘寒星。

    流宵拆舊所無也。

    鑄飛??,儲火藥,烈女卒,饬千黀,重關設險,用戒不虞,煥乎改觀,屹然重鎮矣。

    經始于仲秋,落成于孟冬。

    是役也,體聖主徹桑之慮,忠也,肩前人遞委之局,勇也,銷潢池弄兵之萌,智也,免奕世公旬之若,仁也。

     石一城而衆善備矣。

    試登斯城,西瞻夾谷,則吾夫子之所郤萊彜也;折沖樽俎,師模不遠;北揖長白,則範文正公之畫粥斷齑,遺躅獨存。

    其先憂後樂之精神,隐現于浮岚積翠,煙樹迷離之際者,真足以鼓士大夫體國恤民之志。

    臨黉山而吊康成,問梓橦而叩鬼谷,吾安知無隐君子刻意經學,揣摩世務,或将出而夾扶人代,羽贊休明者,聖天子延伫其人久矣。

    至如籠水潆洄,般流如帶,逶迤曲折,東流入海,憑欄而觀,濯塵纓,滌煩想,豈不動人以朝宗之思哉?雉堵言言,睥睨齒齒,石不可泐,墉不可圮,侯之明德,當與山川靈灏并銘不朽矣。

    謹記其略,壽諸貞珉,示淄人世世子孫勿相忘。

    侯韓承宣,字長卿,晉之蒲州人。

    崇祯甲戌進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