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安縣志卷之二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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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文志二 記序 記序 宋 杯渡山紀略 蔣之奇宋知廣州軍事 《廣州圖經》:“杯渡山,在屯門界三百八十裡,舊傳有杯渡師來此。

    ”《高僧傳》雲:“宋元嘉時,杯渡常來赴齊諧家,後辭去,雲:‘貧道去交廣之間。

    ’”退之詩雲:“屯門雖雲高,亦映波浪沒。

    ”所謂屯門者,即杯渡山也,舊有軍寨,在北之麓。

    今捕盜廨之東,有僞劉大寶十二年己巳歲二月十八日漢封瑞應山勒碑在焉。

    榜文刻:“漢乾和十一年歲次甲寅,開翊衛指揮同知、屯門鎮檢點防遏右靖海都巡陳巡,命工镌杯渡禅師像供養。

    ”杯渡事,餘已删定,著于篇。

    劉漢大寶己巳,至今元祐己巳,蓋一百二十一年矣。

    事之顯晦有時哉!昔餘讀李白《南陵隐靜寺[1]》詩:“岩種朗[2]公橘,門深杯渡松。

    ”以為杯渡迹見江淮間,不知又應現交、廣雲。

    為賦之曰: 吾聞杯渡師,常來交廣間。

    至今東莞縣,猶有杯渡山。

    茲山在屯門,相望橫木灣。

    往昔韓潮[3]州,賦詩壯險艱。

    飓風真可畏,波浪沒峰巒。

    僞劉昔營軍,攘摽防蛋蠻。

    镌碑封瑞應,藓痕半斓斑。

    南邦及福地,達摩初結緣。

    靈機契震旦,乘航下西天。

    長江一葦過,蔥峤隻履還。

    渡也益複奇,一杯當乘船。

    大風忽怒作,巨浪高勝[4]掀。

    須臾到彼岸,壘足自安然。

    擲杯入青雲,不見三四年。

    安得荷蘆圖,相從救急患。

    累迹巨浪側,真風杳難攀。

    鲸波豈小患,浮遊如等閑。

    仰止路行人,不辭行路難。

     海潮圖[5]序 餘靖 古之言潮者多矣。

    或言如橐籥翕張,或言如人氣呼吸,或言海出入,皆無根據。

    唐盧肇著《海潮賦》,以為“日入海而潮生,月離日而潮大”,自謂極天人[6]之論,世莫敢非。

    予常東至海門,南至武山,旦夕候潮之進退,弦望候潮之消息,乃知盧氏之說,出于胸臆,蓋有不知而作者也。

     夫陽燧取火于日,陰鑒取水于月,從其類也。

    潮之漲退,海非增減,蓋月之所臨,則水往從之。

    日月右轉,而天左旋,一日一周,臨于四極。

    故月臨卯酉,則水漲東西;月臨子午,則潮平南北。

    彼竭此盈,往來不絕,皆系于月,不系于日。

    何以知其然乎?夫晝夜之運,日東行一度,月則行十三度有奇。

    故太陰西沒之期,常緩于日三刻有奇。

    潮之日緩其期,率亦如是。

    自朔至望,常緩一夜潮;自望至晦,常緩一日潮。

    若因日之入海,激而為潮,則何故緩不及期,常三刻有奇乎?肇又謂:“月去日遠,其潮乃大;合朔之際,潮始[7]微絕。

    ”此固不知潮之準也。

    夫朔、望前後,月行差疾,故晦前三日潮勢長,朔後三日潮勢極大,望亦如之,非謂遠于日也。

    月弦之際,其行差遲,故潮之來去,亦合沓不盡,非謂近于日也。

    盈虛消息,一随于月,陰、陽之所以分也。

    夫春、夏,晝潮常大;秋、冬,夜潮常大。

    蓋春為陽中,秋為陰中,歲之有春、秋,猶月之有朔、望也。

    故潮之極漲,常在春、秋之中;濤之極大,常在朔、望之後。

    此天地之常數也。

     昔窦氏為記,以為“潮虛于午,此候于東海者也”;近燕公著論,以為“潮生于子,此候于南海者也”。

    又嘗聞海賈雲:“潮生東南,此乘舟候潮而進退者耳。

    ”古今之說,以為地缺東南,水歸之。

    海賈所雲,亦近之矣。

    今通二海之盈縮,以志其期,西、北二海,所未嘗見,故阙而不記雲。

    常候于海門,月加卯而潮平者,日月合朔,則旦而潮平;日緩[8]三刻有奇,上弦,午而平;望以前為晝潮,望以後為夜潮。

    此皆臨海之候也。

    遠海之處,則各有遠近之期。

    月加酉而潮平者,日月合朔,則日入而潮平;上弦,則夜半而平;望,則明日之旦而平;望以前為夜潮,望以後為晝潮。

    此東海之潮候也。

     又嘗候于武山,月加午而潮平者,日月合朔,則午而潮平;上[9]弦,則日入而潮平;望,則夜半而平;上弦以前為晝潮,上弦以後為夜潮。

    月加子而潮平者,日月合朔,則夜半而潮平;上弦,則日出而平;望,則午而平;上弦以前為夜潮,上弦以後為晝潮。

    此南海之潮候也。

     邑之潮,視武山又差一時辰。

    蓋邑地去武山差八十裡,邑潮先平,則亦先退雲。

     明 新建赤灣天妃廟後殿記 黃谏翰林院學士、判廣州府事 天妃行祠,海濱地皆有,而東莞則有二:一在縣西百餘裡赤灣南山下。

    凡使外國者,具太牢祭于海岸沙上,故謂辭沙。

    太牢去肉留皮,以草實之,祭畢,沉于海。

    永樂初,中貴張公源使暹羅國,先祀天妃,得吉兆,然後辭沙。

    天妃舊有廟,公複建殿宇于舊廟東南。

    歲久,巋然尚存。

    去年冬,兵科給事中王公汝霖、行人劉公泰有占城之行,泊舟廟下,于神是禱,往返無虞。

    出錢二萬缗,托東莞吳知縣于後建正殿四楹,易前殿為享堂,令巡檢馬善督工。

    刑科給事中陳公嘉猷、行人彭公盛大自滿剌加國還,複發錢萬缗,以相其事,不越月而成。

    吳君請言,記之石。

    善夫!惟神有靈福人,惟人以誠答神,感應之妙,捷于影響。

    肅書于石,俾使而辭此者,知非谄事求福也。

     都憲汪公遺愛祠記 陳文輔五羊人,評事 周文王分命召伯,循行南國,以布新政。

    其後人思其德,即其所嘗舍止之樹而愛慕之,遂作《甘棠》之詩;漢于公為廷尉,決獄平反;石慶為齊相,齊國大治。

    其後皆生立祠、像,而思慕之。

    今都憲汪公遺愛堂之建,亦猶行古之道也。

    公在任時,廣之海隅,民無老少,被德而荷功者,皆議立生祠以報之。

    公聞,不許。

    暨公升任在朝,去廣遠,民思愈切,恐無以記公之功德者,乃謀立,以志不忘。

    佥以鄉耆鄭志銳、吳瑗、鄭柔、龍骥等,素服鄉評,推讓出名,呈舉當道,可之。

    遂以舊廢鄉校,聿修祠宇,民始得伸其所願。

    是舉也,上非好名,下非好佞,秉彜好德之良,在匹夫匹婦不忘也。

     嗚呼!德之在人者淺劣,則久而易忘;功之在世者菲薄,則遠而莫知。

    今公之在廣,其功德深矣,厚矣!不惟感人,且以占諸天。

    《書》曰:“惟德動天,惟天眷德。

    ”初,公以京職任廣憲。

    嶺之西、南,公分治之[10]。

    時西土德教不服,乃用兵革。

    而民賴存活者,以萬萬計。

    嶺南會天旱,公甚憂之,暨籲請,甘雨遂降,三農沾足。

    非德動天而何及!夫皇天眷德,随以玺書,專管海道。

    海多倭寇,且通諸番。

    瀕海之患,莫東莞為最。

    海之關隘,實在屯門澳口,而南頭則切近之。

     成化三十三年,占城古來來奔,邊釁遂開,而番舶相繼擾攘。

    近于正德改元,忽有不隸貢數号為佛郎機者,與諸狡猾,湊雜屯門、葵湧等處海澳,設立營寨,大造火铳,為攻戰具。

    占據海島,殺人搶船,勢甚猖獗;虎視海隅,志在吞并;圖形立石,管轄諸番;脍炙生人,以充常食。

    民甚苦之,衆口嗷嗷,俱欲避地,以圖存活,棄其墳墓、室廬,又極凄惋。

    事聞于公,赫然震怒,命将出師,親臨敵所,冒犯矢石,劬勞萬狀。

    至于運籌帷幄,決勝千裡,召募海舟,指授方略,皆有成算。

    諸番舶大而難動,欲舉必賴風帆。

    時南風急甚,公命刷賊敝舟,多載枯柴、燥荻,灌以脂膏,因風縱火,舶及火舟,通被焚溺。

    命衆鼓噪而登,遂大勝之,無孑遺。

    是役也,于正德辛巳出師,至嘉靖壬午凱還。

    師行而秋毫不犯,于賊舟獲有囊橐,來公所者,公悉以頒賞有功,一無所預。

    功成,公且推讓,辭曰:“軍旅之事,皆軍士之功也,吾何與焉!”捷聞,擢升廉憲。

    繼升江西方伯,尋授節钺,總督南韶。

    天降甘露于治所,召入内台。

     嗚呼!噫嘻!惟公之德、之功,足以動天地,感鬼神。

    其始也,甘露應禱其中也,甘露時降,天人感應,信不誣矣。

    今吾廣人,雖闾裡啬夫,無不稱快。

    南頭之民,私相語曰:“吾屬非公,幾左衽矣!”又嘗指其童稚而言曰:“若輩非公救拔,皆葬彜腹久矣!”是知公脍炙人口,溥且厚矣。

    民容能忘乎?祠成,鄭志銳等狀予以幹記。

    予不敏,不足敷揚公之偉績,姑記其行師救民之一節雲。

     重建汪公生祠記 祁敕進士 太子太保、兵部尚書兼都察院右都禦史、婺源汪公,舊嘗為廣東按察司副使,功德在民。

    既去,而思之不置,乃即南頭鄉社學舊址,治垣屋,為公生祠。

    嘉靖辛卯,東莞縣尹林、少尹王夔,以公事至南頭,顧瞻祠宇,謂弗稱,乃撤而更之。

    前堂後寝,重門列庑,煥然一新。

    工訖,邑庠翟中立、鄉耆鄭志銳、吳瑗,謂敕受知于公,俾記其成。

    中立曰:“屯門舊為番舶所萃,正德丁醜,西番佛郎機假以修貢,擾我邊圉,狼狽蜂毒,實繁有徒,掠嬰孺,屠以為膳,聞者惴恻。

    公時奉玺書,治海道,乃召瀕海之民,激以大義,雷擊飚掃,靡有孑遺,民得安堵。

    ”志銳曰:“公為統制,不事威刑。

    士有死事者,厚恤其家。

    所俘獲,悉以赉下,秋毫無私。

    ”瑗曰:“屯門臨不測之海,風濤險惡,寇恃火炮為長技,虐焰張甚。

    士或憚行,公毅然身率之。

    又嘗仿古法為戰船,百槳齊發,攻無堅陣。

    ”中立曰:“公之禦寇,為人之所難為。

    然戰勝,辄推以予下,曰:‘此将校之力。

    ’”志銳曰:“公去廣将十年,海寇橫發,官兵屢征弗克,民不聊生,相率望生祠而泣曰:‘使公而在,至此極乎!’”敕乃叙而論之曰: 自古豪傑之士,匡世濟民,流聲實于百祀,其材略之偉,谟畫之周,卓乎不可及也。

    然究其本,必由于忠義之性充盛,固結于中,是以臨事奮發,而功績用成也。

    昔謝安淮淝[11]之捷,南軒張子稱其誠與才合;富鄭公折強敵而奪[12]之氣,李焘謂:“觀便殿奏對數語,預知使事之有成。

    ”若二子者,可謂善論豪傑者欤?公以儒發身,戎務若非素習,一旦挺身行陣,摧數百年未睹之強寇,豈偶然者哉?公生平忠義自許,剔曆中外,始終一節。

    既而遭際聖明,掌内台,領本兵,上之任公益重,而公之圖報者益深。

    間嘗從容語敕曰:“鋐受明主不世之遇,期捐軀以報,不知其他。

    ”嗟乎!觀公此言,則所以殄寇安民,而永令譽者,具得而知已。

     今世之屍素玩愒、偾事病民者,豈皆材谞[13]不逮哉?愛國之念,不勝其全軀保妻子之心;臨小變,辄持兩端,以俟成敗,庸有濟乎?觀于公,而知古今豪傑,異世同符矣。

    攘彜安下,正也;一物不私,介也;優養戰士,惠也;推功将校,讓也;相機制勝,略也。

    正以立事,介以褆身,惠以勸能,讓以和衆,略以應變,茲固戰功所由成。

    抑所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