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陵縣續志卷之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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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遊者衆,乃即廢寺建解梁書院,祀往開來于中。

    又令諸父老講行太祖皇帝教文及《藍田呂氏鄉約》《文公家禮》,又以小學之道養蒙于中。

    有孝子、義士、節婦,鹹遵奉诏旨題表其門。

    複求子夏之後訓諸學宮,建溫公之祠而校序其集。

    築堤以護鹽池,疏渠以興水利,桑麻以導蠶績。

    于是,士民各安其業,有古新民之遺風焉。

    禦史累薦,升南京吏部考功司郎中,州人士民感泣而送之河幹。

    既去,則豎碑于州,識遺愛焉。

    至留都,日親吏事不厭,升尚寶司卿。

    南士從遊者益衆,乃講授于鹫峰寺中。

    壬辰,升南京太常寺少卿。

    朔望,命道士演樂,禁俗裝。

    時閣臣張再起,留都大臣多遣人迎候,有約公者,以他辭辭。

    時閣臣甥亦仕留都,衆與結好,公禮接之外無交言。

    閣公累欲退公未果,會複以病歸。

    乙未,升祭酒。

    首發明監規,上疏申明五事,上皆允行。

    公教人以正心修身為本,忠孝為先。

    日以所嘗體驗經學授之,又禮以立之,樂以和之。

    監中諸生雖衆,公吊喪視病,哭死勸善,恩義無所不至。

    于是,六堂師生皆心悅矜式,諸公侯子弟亦樂于聽講,以至監外進士、舉人、中官沉東之流,亦胥來問學。

    尋升南京禮部右侍郎。

    百官谒孝陵着衫服,寅長霍曰:盍着绯?公曰:望墓生哀,服衫為是。

    衆從。

    寅長為蔡生請鹽商墓志,拒之。

    前閣臣病歸老死,寅長約同祭,從征祭文,不可。

    寅長乃疏閣臣十善于公,公答以書曰:公才如此,倘不阿私黨奸,則一變而為正人,有何不可?寅長銜之。

    己亥春,聖駕将躬視承天山陵,公累疏留之。

    署南京吏部事,乃疏薦文武數人。

    公連年入觐,表賀聖節,再過河南,見餓殍盈途,語所在瘗之。

    後值奉先殿災,自陳乃獲緻仕雲。

    公初入禮部,見寅長霍懸榜都市,曝閣臣夏愆。

    公諷收其榜己诘,榜外事弗答,以善語之。

    至是屢語不合,又所浼不從,複有一變為正人之語。

    公之兩入觐也,夏屢詢霍愆,公弗應,以大臣當容才答之,故霍疑公黨夏,夏亦疑公黨霍。

    霍陰為揭帖短公于朝,夏亦陰外。

    故霍死夏去,公之心卒莫之明也,故仕止此。

     公事繼母侯孝養備至,侯畏風寒,公為艾褥進乃安。

    辛醜秋後卒,公哀毀,殡殓盡禮。

    壬寅六月,公左臂患癰,至七月一日亥時卒。

    公生于成化己亥四月二十一日午時,至是享年六十有四。

    是日日食,至亥分有大星殒華陰,遂卒。

    高陵人哭為罷市三日,遠近吊者以千計。

    解梁及四方弟子聞訃,皆為位哭。

    公體貌豐厚,方面微髭,輪耳海口,目光有神。

    平居端嚴凝重,及接人則和易可親。

    性至孝儉樸,室無婢媵,事叔博如父。

    妹劉貧甚,公時濟之。

    歲饑,宗族有饑者,則分祿贍之。

    痛外祖乏嗣,每展墓流涕。

    從舅宋瑾流同州,特尋訪迎還。

    平生未嘗幹人,亦不受人幹谒。

    不置生産,既殁,家無長物。

    常以誠敬自持,言必由衷,行必由道。

    門人侍數十年,未嘗聞見愉語惰容。

    與執友處,唯以規過輔仁為事,自少至老,相嚴憚如大賓,未嘗有一語相狎、一事私相囑也。

    所著有《四書因問》《周易說翼》《尚書說要》《毛詩說序》《春秋說志》《禮問》《内篇》《外篇》《泾野文集》《詩集》《宋四子鈔釋》《小學釋》《史館獻納》《南省奏稿》《上陵詩賦曲頌》《寒暑經圖解》《渭陽公集》《史約》《監規發明》《署解文移》《高陵縣志》《解州志》《漢壽亭侯集》《魏氏宋氏族譜》《詩樂圖譜》共若幹卷。

     公配李氏,封見前。

    南京國子監典籍崇光女,有淑行,内助居多,存生男子二,即:田,乙酉科舉人;畇,蒙蔭為國子生。

    田娶桑氏,繼劉氏、張氏。

    畇娶張氏,繼王氏。

    孫男二:師臯,田出。

    師韓。

    孫女二,俱畇出。

    田、畇以甲辰七月二十四日,葬公于邑城艮隅,渭陽公墳之左。

    公之卒也,理率諸門人哭而殡之。

    已乃使田如京師,托求名世君子言,刻諸圹中及墓隅,不圖未之獲也。

    時理[3]在南都,田乃不遠萬裡之理所,以嘗使求諸人者還相托焉,是故志而銘。

     銘曰:愚考先民,自孟子殁,漢有經史辭賦之學,晉唐人攻書及詩,宋多文上,然據其言行,考所見聞,見道者鮮。

    惟董仲舒為西京醇儒,然災異之說,駁雜亦甚。

    東漢之末,惟孔明卓然特立,可以與權管甯,以潛龍為德,确不可拔。

    兩晉人材,有不為流俗所染、異端所惑,安貧近道者,惟陶潛一人而已。

    李唐杜甫之詩,韓愈之文,為不背道。

    然甫有啜人殘杯冷炙之悲,愈有相門上書之恥。

    況愈辟佛老而複友其徒,任道而牽妓妾毒。

    杜韓如此,自餘可知。

    趙宋文士蘇、黃諸人,皆宗尚佛教。

    富、文諸賢,率事僧參禅。

    惟濂溪周子,學得其精。

    康節邵子,學為甚大。

    二程兄弟,橫渠張子,學為至正。

    晦庵朱子,能繼諸賢之緒。

    自元以來,及令見道而能守者,惟魯齋許氏及我明薛文清公數人而已。

    公則為漢之辭賦,懷其史材、傳其經學而無駁雜之失。

    工晉人之書、唐人之詩、宋人以上之文,而多明道之詞。

    醇如魯齋而稽古之功則多,真如文清而知新之業則廣。

    蓋其學詣周之精,幾邵之大,得程張之正,與晦庵朱子而媲美者也。

    于戲,泾渭之汭,神臯之墟,邑城艮隅,葬我巨儒。

    于戲,其無虞哉! 國朝陝西知縣四川李世瑛谒墓有題:橫渠而後見先生,關學淵源一派成。

    如此狀頭真第一,教人不敢薄科名。

    為官何必要封侯,用先生句,想見先生判解州。

    我亦忝為崇信吏,未能免俗是深憂。

    是真理學是名臣,富貴難淫道義身。

    天使高陵尊北鬥,姚江不數姓王人。

    渭水秦山落日空,墓門西峙橫關中。

    鲰生久抱希賢志,四百年來拜下風。

     處士呂果墓,在泾野子墓西北數十武[4]。

    巡撫保定、右佥都禦史富平孫丕揚撰墓表。

     表曰:此呂公夫婦墓也。

    字幼毅,名果,姓呂氏,别号仁庵,世為高陵郭下裡人。

    生正德丁卯十月十日,卒隆慶壬申閏二月十三日,歲六十有六。

    配于馬,生(宏)〔弘〕治己未五月二日,卒隆慶己巳正月十二日,歲七十有一。

    其子師顔輩已蔔吉壬辰之十一月二十一日,奉父合葬祖次野公之次,乃撰述父美,圖所以弗朽者。

     餘曰:嗟乎!呂氏世宦,以德行文章雄關中;渼陂、對山、谿田諸□每謂多才。

    按呂父狀,今乃知呂氏濟美雲。

    夫今天下名山大澤,淩霄之幹、合抱之材,固皆為棟宇王國設也。

    其或托根□□之境,寄迹奇絕之岑,舟車弗至、斧斤弗入、耳目弗逮,竟與凡草木同朽者豈少哉。

    若呂父之事次野公,定省溫凊,一率□□儀節,即一菜一果弗食、弗敢食,宛然懷橘拾椹者風。

    陳太母慮姊貧,憂形于疾且笃,父矍然曰:此病非藥石所能愈,割負郭田濟之。

    母疾若脫,其養志類如此。

    若為鄉闾共口碑者,助婚嫁于妻黨,追遣金于晉人,教子孫以率祖,攸行遜冠服,以自安稼穑。

    家産遵其訓,鄉鄰服其義,縣尹高其節,一時稱隐德焉。

    又喜怒不形,物我無間,與鄉人處泊油如也,君子以為難。

    夫以父所養,出其事親者事君,出其與衆者與友,出其教家者教國,則可以棟梁、可以柱石、可以巨室,固國家器棟宇材也。

    而卒為竽琴異好焉,□遇耶非耶。

    馬母貞淑不群,動協姆儀,雍雍爾,肅肅爾,則又無曠于禮也已。

    生男子四:長即師顔,登壬子亞魁;次師曾、師堯,俱縣學生;次師孟。

    孫男子十一,某某。

     嗚呼!古人有言:不赢其躬,以尚其後。

    信斯言也。

    宜莫如父,不聞之身表也。

    有然名乎,□□若呂之世系,則載諸志雲。

    萬曆三年。

     山東參政李喬昆及其弟四川道監察禦史喬侖墓在五所寨。

     涪州知州田宏甸墓在晏村西北。

     湖廣偏沅巡撫李仙品暨其弟河南巡撫仙風墓,俱在上院西南。

    處士榮萬金墓在張市。

    邑人李體良撰墓碑,多磨泐不完。

    碑曰:夫碑何謂者也,凡以□□□□後世而□有所激勸也。

    碑取于往迹勸後世,則必有實德□□可以當,次而□利非所論矣,是故餘無□未嘗□□□腹評天下而于榮翁,今日之碑實重有感焉,何也?榮翁自幼業工匠□□□□□□□勞可尊亦無陳□□可趨。

    夫固人情所易略而忘焉者,而其殁也乃遠近追慕弗已。

    此其人之□□何如是?故庠生黨理民、友人榮鶴等,裡人劉伯乾等,相率為之樹石頌德,而問記于餘曰:“先生知榮翁之為人乎?”餘曰:“此餘友,孝子天倫望原君之父也。

    嘗聞自祖父來,積善不替。

    比及望原君,為學志存砥節,不區區于文藝之末;及居喪也挺然守禮,不随時俗。

    既葬廬墓,雖隆冬盛暑未嘗少苟,則以孑然。

    遠方人且知之矣,餘何為而不知之耶?”裡民等曰:“此正吾輩尊吾先生以及于翁之意也。

    先生既知翁之為人,盍筆之石以彰厥美。

    ”餘曰:“先生嘗謂餘雲:‘倫莊北有灌田渠岸口峻,當水行時人恒苦往來車輪過者辄覆壓,倫祖見而憫之,遂率吾父力築石橋以濟之。

    越三十載橋圯,吾父恐傷吾祖志,又增修且志石示後,冀子孫善繼焉。

    ’今日諸君之請,非謂是與裡民等再進曰,是固然。

    ”然翁之賢,不止于是。

    翁事父母能承顔順志,待昆弟能不失同胞情,接鄉黨人一于謙敬。

    自少至老,未嘗有争辨事。

    至衙門見讀書人,尤愛而敬之。

    嘗于庭前誨餘先生雲:“我雖不曉文義,大凡安詳守分便是好人,汝等不可不勉。

    ”方餘先生未入學時,翁遇一術者,謂居後古墳射宅不利翁家,進以起遷昌家之說,翁拒之。

    曰:“甯我子孫不昌,不敢緻他人鬼神不安。

    ”而先生家亦竟無恙。

    授學于裡,從遊者甚衆,翁親為作舍以庇生徒,且教之曰:“汝教人務盡心,不可責脩脯,不可誤人子弟。

    ”且其家素不豐,而患貧之念不斤斤于懷。

    故生無居所者,為修小舍以居之;死無衣衾者,曾解己衣以衣之;見饑餓垂斃而力不能濟者,乃為之署名立券,稱貸諸人以教之,而口終不言此。

    其存心制行,雖古賢人髦士亦何多遜耶,先生曷備筆之石。

    嗚呼!翁之賢,餘固習知望原君矣,誠如君等所言。

    誠哉!翁之賢,也可謂人不間于家人子姓之言矣。

    此所以有賢郎之挺生也,然則苴杖生葉,白兔守墳,固望原君純孝所緻,要亦翁之積德之久□□。

    于宜□□者有素也,故曰:餘于榮翁之碑重有感也。

    誠以榮翁之善,實善也。

    諸君之請記,記實善而不同于尋常谀墓之浮詞也。

    後之□□□□□□起者,自當不容已矣。

    翁名萬金,字汝貴,别号忠庵,當□□□□□□□□日乃其子望原君廬墓之日。

    萬曆□年。

     榮孝子天倫墓在其父萬金墓旁,有碑剝落不可讀。

     鎮江府知府李原立墓在上院。

     國朝 鄉飲大賓吳賜元墓在距河門外,都察院觀政句章周斯盛撰墓表。

    表曰:予師亮公先生,關中高陵世家也。

    先生以名進士出宰吾浙之剡溪。

    公退之暇,即延諸章,縫白袍而課藝之,雖盛暑祁寒,弗廢丹黃之從,以故負笈門牆者,戶外趾相錯也。

    語曰:舜有膻行,群争附之,亶其然哉。

    順治甲午秋,鄉當大比,先生入闱羅多士。

    小子斯盛,以濫吹幸入彀,爾時同譜及門友率皆翹翹,物望先生負人倫鏡壸雅望雲。

    洎谒先生于公署,流連數昕夕,因得讀家乘,得聆先世厚德,積慶故為最悉。

    今先生以恩假家居,身系蒼生之望而依依慈闱。

    客夏走,介緻書命小子曰不佞。

    蔔于仲冬,奉先王父、先王母于祖茔之東而合窆焉,煩椽筆為先人□不朽,期與貞珉不泐也。

    予對使長跽受教,因維世之名公巨卿、碩儒貞士,上之為日星,下之為河嶽,人龍文虎,彪彪炳炳。

    似不必假中郎之管,始發潛德之幽芳,播金石之休問。

    矧迂拙若盛,烏能揄揚先生家世于萬一乎?第小子侍先生最久,因得聞待贈公行誼最深而未敢以不文辭也。

     公諱賜元,字榮庵。

    父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