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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哲宗嗣統,宣仁權同聽斷。

    蔡持正以故相典安陸。

    暇日偶作小詩數篇。

    朝散郎吳處厚守漢陽,鄰封也。

    平日深嫌蔡秉政,時不相推引,購得詩本,辄以己意曲加注釋,以為意在怨讪,如其私說飛驿上聞。

    禍起不測,遂竄嶺外。

    時上相呂大防等居輔弼之地,皆緘默顧忌,無所論辯,奉行而已。

    惟右揆範堯夫奏疏理列,又與王正仲簾前再三為之辯解,不克,回已行之制。

    而二公亦各罷去,天下士論靡不賢其人也。

    噫!人臣效情與夫俞合者臨事則可見矣,可弗察哉! 範文正殿餘杭時,有一近臣同路宴公于堂,以其家聲樂相娛,繼出俳優,男女紛揉,褒語交至。

    怪而問其男女誰何,主人答雲:“兒曹爾。

    ”公不怿,避席即去。

    王荊公具書其事于策,真可謂直筆矣。

     富文忠、楊隐甫皆晏元獻公婿也。

    公在二府日,二人已升貴仕。

    富每詣谒,則書室中會話竟日,家膳而去。

    楊或來見,坐堂上置酒從容,出姬侍奏弦管、按歌舞以相娛樂。

    人以是知公待二婿之重輕也。

    二婿之功名年位亦自不相倫矣。

     富文忠公以累朝舊相出鎮河陽,龍圖韓贽自西京被召孟洛,相去不及百裡。

    雖非入都。

    正驿而迂行止一舍爾。

    韓未戒行,馳書于公,欲因而假道三城以通典谒。

    公報拒之,意謂侍從被召不當曲程,先展私觌,慮招物議。

    大臣于事避慎如此,飛謗其能及乎? 富文忠蔔宅洛陽,勝偉寇于西都王君贶相繼起第,又複過之也。

    然而富公年七十即上印绶乞骸緻政,優佚自善,家居十期。

    太原公雖嘗暫止其間,老猶任事,擁節旄殿方,面亟匄歸甚切,未俞而終于鎮,名圃廣廈,虛設爾。

    有而不知足,失其所以有者也。

     韓忠獻、富文忠立朝傑然無出其右,真社稷之衛,邦家之光也。

    仁宗雖任之政府,未幾皆出,久流于外,四海士民系望以為相者久矣。

    上亦終諒其賢,嘉祐間相繼秉鈞軸,簪緌列辟林麓潛夫拭目延頸競欲觀聽弛張,遲遲未有聞見。

    或切語而私怪,逾年行祫享大禮,于赦文中列廢置者數十事,皆興利蠲害之端,人同慶幸,視其措畫可知其故也。

    世方知二公不即變更,蓋有待焉。

    因肆赦而推惠者,非獨使編氓比戶曉然歸恩于上,又免郡縣數數遵承之煩,莫不歎誦其德業不群也。

    豈非君子之道昭然日彰而宰相自有體者乎? 韓魏公未相時,自政府出,更曆方而久之。

    建節判相州,邺台,公松楸所在也。

    上謝表雲:“鋪排牛酒,燕故老于裡中;羅列旌幢,拜先臣于墓下。

    ”一時之盛事也。

    人子緻位若斯來臨鄉社,所謂以顯父母者也。

     韓魏公在相府。

    嘉祐中畿邑多蝗,朝廷遣使分行督捕。

    時一朝士還阙見公,面白縣雖有蝗,全不食稼。

    公識其言之佞也,遂問有遺種否,佞者不期問此,遽對遺種不無。

    公曰:“但恐來年令嗣不及尊君。

    ”其人慚而退。

     韓魏公秉鈞時,王陶遊其門,公亦素器之。

    累曆從官,及為中丞,未登二府,怏怏有望于公。

    因撫細故奏疏诋公,由此出守轉郡。

    謝上表,尤肆狂讦,詞皆浮實,至舉丁朱崖以況公,悖妄弗顧于理甚矣。

    忿欲攻人失其所禦,一旦至于是也,由此大失望公。

    後雖複用于朝為計相,竟不跻丞弼之列,足為躁人鑒矣。

     潞公嘉佑中位元台時,上偶違豫二府,同宿于内。

    一夕,有人款禁闼告變,公即命砻墨于盎,呼其人至前,濃塗面目,驅出斬東華門外。

    翌日,都下帖然,雖左右亦莫知其上變者誰何也。

    倉卒之間處非常之事,如是足鎮服中外,絕人遠甚,誠社稷之衛也。

     程康穆帥高陽,北使過部稱疾,遣人白公欲著帽以見,公拒之。

    報曰:“疾則可無相見,見當如禮。

    ”使人沮伏莫能為辭,深得鎮禦之方也。

     範蜀公皇祐中知谏院。

    陳恭公為相,嬖妾笞殺一婢,禦史奏論排斥不知所謂,遂誣公私其女。

    景仁上言朝廷設台谏官,使除讒慝,非使為讒,果如其言。

    執中可斬,不然則言者亦可斬。

    禦史怒,共劾其阿宰相,範弗顧,力論其不然。

    熙甯初,歐文忠在政府,言官亦誣其私子婦吳氏,惟沖鄉以己女嘗辨于文疏,馀無一言為明其罔蔑。

    景仁之心豈持私于相國,蓋欲為朝廷别枉直、惜事體爾,何其似之者鮮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