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四十八 諸儒學案中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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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子善論心處,言“範女識心,不識孟子”,蓋謂此也。

    又曰:“放心是心本善,而流於不善也,言放心,不足以言心,非心之本體也。

    ”他錄有曰:“心則無出入矣,逐物者是欲合而究之。

    ”則程子示人明且切之意彰矣。

    或曰:“子謂心無形體,乃其本體,則是所謂無體之體,亦可得見乎?”程子有言,“學者莫若先理會敬”,能敬,則知此矣。

    (以上心性說) 朱子雲:“性即心之所具之理也,知性則物格之謂。

    ”於學者亦自有實地可據,然性之為義則隐矣。

     好惡情也,好善而惡惡性也,好之惡之者心也。

    物至知之,好惡形焉,心之動而應乎外也;事物未至,好惡未形,心之靜而專於内也。

    若性者,則其不易之常體,不可以動靜内外言矣。

    (《心性情說》)  形而上為道,形而下為器,須着如此說。

    “器亦道,道亦器,但得道在,不系今與後,己與人”,此程子之說也。

    蓋謂天高地下,萬物散殊,凡有迹可指者皆器也,即道也。

    天不得不高,地不得不下,物之本乎天者,則親上,本乎地者,則親下,萬古而不易,理定故也。

    器有成毀,而道則常在。

    以人事言之,文、武之政,布在方策,皆器也,即道也。

    政有舉息,而道則常在。

    程子又曰:“一陰一陽之謂道,陰陽亦形而下者,而曰道者,惟此語截得上下最分明,元來隻此是道,要在人默而識之。

    ” “運於無形之謂道,形而下者不足以明之;散殊可象為氣,清通而不可象為神”。

    此張子之說也。

    蓋謂太虛者氣之本體,為性為神,是謂形而上者;其聚而為物,天地法象,皆神化之糟粕,是謂形而下者。

    與程子之說異。

    朱子宗程子立說,曰:“天地之間有理有氣,理形而上者,氣形而下者也。

    人之生,得理以為性,得氣以成形,其推於人事,以事為形而下之器,事之理乃道也。

    事不合理,則是有器而無道。

    ”蓋歧而二之,又非程子之說矣。

    程子曰:“視聽思慮動作皆天也,所謂器亦道也,但要識真妄,妄則不誠無物,何器之有?” 程子言:“凡物有本末,不可分本末為兩段事。

    本道也,末器也,即道也。

    ”朱子解之曰:“非謂末即是本,但學其末而本便在此。

    ”竊以為是,乃程子之本旨也。

    (以上《道器說》) “心,體也;事,用也。

    心外無事,事外無心,心迹末嘗判。

    ”此程子一原之旨也。

    皆善事也,或主於立名,或主於為利,無是二者,而或但出於一時之意氣,其用雖是,而其體非也。

    若主於義,曰“此吾之所當為也”,則體用合矣。

    滞於用而不知養其所自出之原,俗學也。

    外於用以求真體之所在,異學也。

    無是二者之蔽,則得之矣。

    (《一原說》) 原始以未生之前言,反終以既死之後言。

    終者複其始者也,始未嘗有,則終亦無有;始未嘗無,則終亦無無。

    以為未嘗有者,未嘗有我也,複其始則無我矣。

    以為未嘗無者,其所以為我者,未嘗無也,安得随死而亡乎? 靜變而為動,動變而為靜,兩也,易也,道也。

    時動而動,初未嘗有動也,時靜而靜,初未嘗有靜也,動靜合一,存夫神。

    神一而已,兩可言也,一不可言也,故曰:“《易》所以立道,窮神則無《易》矣。

    ” 知事即理,則無事矣,外不見物也;知理即心,則無心矣,内不見己也。

    外物不接,内欲不萌,如是而止,乃得止之道,止於理而已。

    (以上《易說》) 今學者喜言正心,而不言誠意,喜言緻知,而不言格物,汩於異學故耳。

    誠意所以正心,格物所以緻知,内外一理,此乃《大學》之道也。

    (《大學說》) 人之為學,一心而已。

    蓋心主乎一身,而其體之虛靈,足以管乎天下之理;理散在萬事,而其用之微妙,實不外乎一人之心。

    故學貴於知,要求諸一心而已。

    學之道奈何?主敬以立其本,窮理以進其知,本立而知益明,知進而本益固,而心之體用全矣。

    他日語門人曰:“主敬所以存此心,格物所以明此心。

    ”乃定論也。

    (《删定或問》) 道散於天下而具於人之一心,所謂性也。

    性非他,天命是矣。

    所謂天命,陰陽五行,化生萬物,天命之流行也。

    五殊二實,其本則一。

    維天之命,於穆不已,天之所以為天也,所謂在天為命也。

    受生於天,因各得是以為性,所謂在人為性也。

    循性而出,散為萬事,皆道也。

    修道以立法於天下則教也。

    道形於日用,無物不有,無時不然,所謂不離也,而其實體在我一性而已。

    是故君子之體道也,不求道於事,而嚴諸一心,戒慎恐懼乎其所不睹不聞,所以存天理之本然,無動靜之間者也。

    不睹不聞,隐且微矣,而至着存焉,沖漠無朕,萬象森然已具,此體道之君子,所以必慎其獨也。

    蓋重言之,非二事也。

    喜怒哀樂情也,四者形而天下之事具,發而中節則道也。

    和所以狀情之德,道就事而言。

    四者未發則性也,謂之中。

    中所以狀性之德,道之體也。

    道不出於一中,而實性之德,故曰大本。

    君子嚴諸一心,而性得所養,則大本立矣。

    本立道行,所謂緻中和也。

    程子曰:“緻如緻卻太平之緻。

    ”蓋中和不可以力取,其要在慎獨而已。

    天地於此乎位,萬物於此乎育,此聖人之能事,學者之極功,而豈外於一心之妙用乎?  或曰:“子亦求異於朱子乎?”曰:“非敢為異也,将求同於程子耳。

    中和之說,程門論說甚詳,似皆未領其旨。

    《定性書》言:‘聖人之喜,以物之當喜,聖人之怒,以物之當怒,聖人之喜怒不系於心,而系於物。

    ’蓋自其不系於心而言,則未發之中,自其因物喜怒而言,則已發之和,不可析為二處也。

    若以動靜之時分體用,而以靜存為緻中,動察為緻和,非程子之本旨矣。

    豈以其近於佛氏止觀空覺為一之論,遂甯過於分析乎?程子雲:‘吾儒與釋氏,句句合,事事同,然而不同其謂此欤!’喜怒哀樂未發謂之中。

    中也者,天下之大本也,指心之本體而言。

    《大學》言正心,曰‘有所忿懥恐懼好樂憂患,則不得其正,一物存焉,則累其空明之本體矣。

    ’名其無倚曰中,名其無妄曰誠,名其無私曰仁,一物也。

    是謂天命之謂性,發而中節謂之和。

    和也者,天下之達道也,指心之流行而言。

    是謂“率性之謂道”,“忠恕一以貫之。

    ”忠者,無妄;恕者,所以行乎忠也。

    忠者體,恕者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