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崇仁學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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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褫冠蓬首,短衣束裙,跪訟府庭。

    張廷祥有“上告素王,正名讨罪,豈容久竊虛名”之書。

      吳康齋先生語  劉先生言:“予於本朝,極服康齋先生。

    其弟不簡,私鬻祭田,先生訟之,遂囚服以質,絕無矯飾之意,非名譽心淨盡,曷克至此?”然考之楊端潔《傳易考》,先生自辭宮谕歸,絕不言官,以民服力田。

    撫守張(番禺人。

    )因先生拒而不見,知京貴有忌先生者,(尹直之流。

    )欲壞其節行,令人訟之。

    久之,無應者。

    以嚴法令他人代弟訟之,牒入,即遣隸牒拘之。

    門人胡居仁等,勸以官服往,先生服民服,從拘者至庭,加慢侮,方以禮遣。

    先生無愠色,亦心諒非弟意,相好如初。

    以此得内貴心。

     張廷祥元祯始亦信之,後乃釋然。

    “此為實錄也。

    又謂”跋石亨族譜,自稱門下士“,顧泾凡允成論之曰:”此好事者為之也。

    先生樂道安貧,曠然自足,真如鳳凰翔於千仞之上,下視塵世,曾不足過而覽焉。

    區區總戎一薦,何關重輕?乃遂不勝私門桃李之感,而事之以世俗所事座主舉主之禮乎?此以知其不然者一也。

    且總戎之汰甚矣,行路之人,皆知其必敗,而況於先生?先生所為堅辭谕德之命,意蓋若将浼焉,惟恐其去之不速也,況肯褰裳而赴,自附於匪人之黨乎?此以知其不然者二也。

    “以羲論之,當時石亨勢如燎原,其薦先生以炫耀天下者,區區自居一舉主之名耳。

    向若先生不稱門下,則大拂其初願,先生必不能善歸。

    先生所謂欲保性命者,其亦有甚不得已者乎?與鄰人處一事,涵容不熟,既以容訖,彼猶未悟,不免說破。

    此閑氣為患,尋自悔之。

    因思為君子當常受虧於人方做得,蓋受虧即有容也。

     食後坐東窗,四體舒泰,神氣清朗,讀書愈有進益。

    數日趣同,此必又透一關矣。

      聖賢所言,無非存天理、去人欲。

    聖賢所行亦然。

    學聖賢者,舍是何以哉! 日夜痛自點檢且不暇,豈有工夫點檢他人?責人密,自治疏矣。

    可不戒哉!明德、新民,雖無二緻,然己德未明,遽欲新民,不惟失本末先後之序,豈能有新民之效乎?徒爾勞攘,成私意也。

     貧困中,事務紛至,兼以病瘡,不免時有憤躁。

    徐整衣冠讀書,便覺意思通暢。

    古人雲:“不遇盤根錯節,無以别利器。

    ”又雲:“若要熟,也須從這?過。

    ”然誠難能,隻得小心甯耐做将去。

    朱子雲:“終不成處不去便放下。

    ”旨哉是言也! 文公謂“延平先生終日無疾言遽色”,與弼常歎何修而至此!又自分雖終身不能學也。

    文公又雲:“李先生初間也是豪邁底人,後來也是琢磨之功。

    ”觀此,則李先生豈是生來便如此?蓋學力所緻也。

    然下愚末學,苦不能克去血氣之剛,平居則慕心平氣和,與物皆春;少不如意,躁急之态形焉。

    因思延平先生所與處者,豈能聖賢?而能無疾言遽色者,豈非成湯“與人不求備,檢身若不及”之功效欤?而今而後,吾知聖賢之必可學,而學之必可至,人性之本善,而氣質之可化也的然矣。

    下學之功,此去何如哉! 夜,病卧思家務,不免有所計慮,心緒便亂,氣即不清。

    徐思可以力緻者,德而已,此外非所知也。

    吾何求哉?求厚吾德耳!心於是乎定,氣於是乎清。

    明日,書以自勉。

     南軒讀《孟子》甚樂,湛然虛明,平旦之氣略無所撓,綠陰清晝,薰風徐來,而山林阒寂,天地自闊,日月自長。

    邵子所謂“心靜方能知白日,眼明始會識青天”,於斯可驗。

     與弼氣質偏於剛忿,永樂庚寅,年二十,從洗馬楊先生學,方始覺之。

    春季歸自先生官舍,纡道訪故人李原道於秦淮客館,相與攜手淮畔,共談日新,與弼深以剛忿為言,始欲下克之之功。

    原道尋以告吾父母,二親為之大喜。

    原道,吉安廬陵人,吾母姨夫中允公從子也。

    厥後克之之功雖時有之,其如鹵莽滅裂何!十五六年之間,猖狂自恣,良心一發,憤恨無所容身。

    去冬今春,用功甚力,而日用之間,覺得愈加辛苦,疑下愚終不可以希聖賢之萬一,而小人之歸,無由可免矣。

    五六月來,覺氣象漸好,於是益加苦功,逐日有進,心氣稍稍和平。

    雖時當逆境,不免少動於中,尋即排遣,而終無大害也。

    二十日,又一逆事,排遣不下,心愈不悅,蓋平日但制而不行,未有拔去病根之意。

    反複觀之,而後知吾近日之病,在於欲得心氣和平,而惡夫外物之逆以害吾中,此非也。

    心本太虛,七情不可有所。

    於物之相接,甘辛鹹苦,萬有不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