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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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送死也。

    《南史》:吳苞将終,謂其弟子曰:“吾今夕當死,壺中大錢一千,以通九泉之路。

    ”是漢及六朝固皆用實錢。

    然《漢書。

    郊祀志》令祠進五牢具皆以木寓馬代駒,及諸名山川用駒者,皆以木寓馬代。

    則祭祀用牲,已有以木象形者,特未用于錢耳。

    《事林廣記》及《困學記聞》皆謂漢以來有瘗錢,後裡俗稍以紙寓錢,而不言起自何代。

    唐臨《冥報錄》、曾三異《同話錄》謂,唐以來始有之,名曰寓錢,言其寓形于紙也。

    《法苑珠林》則謂起于殷長史,洪慶善《杜詩辨證》則謂起于齊東昏好鬼神之術,剪紙為錢,以代束帛。

    二說雖不同,然《封氏聞見記》謂紙錢魏、晉以來已有之,今自王公至士庶無不用之。

    封演,唐德宗時人,去六朝未遠,所見必非無據,則紙錢之起于魏、晉無疑也。

    《舊唐書。

    王傳》:開元二十六年,為祠祭使,乃以紙錢用之于祠祭。

    《通鑒》亦謂用紙錢,類巫觋,習禮者羞之。

    此又為朝廷祀典用紙錢之始。

    蓋自昔但裡俗所用,而朝廷祭祠用之則自始耳。

    然曰習禮者羞之,則其時尚有不用者。

    《唐書》:範傳正言:顔魯公、張司業家祭不用紙錢。

    至宋,錢鄧公猶不燒楮镪。

    蓋古人祭祀,本用玉币,漢以來始用錢。

    後世鬼神事繁,乃易以紙,故一二守禮之士非之,以其起于祈禱以徼福也。

    其實律以《檀弓》明器之義,則紙錢固未嘗不可。

    邵康節春秋祭祀亦焚楮錢,伊川怪問之,曰:“脫有益,非孝子順孫之心乎?”朱子雲:“國初言禮者錯看,徒作紙衣冠而不作紙錢,不知紙衣冠與紙錢何别?”戴埴《鼠璞》亦雲漢之瘗錢,近于之死而緻生之,易以紙錢,深有合于塗車刍靈之義。

    袁《楓窗小犢》記宋思陵神輿就道,谏官以為俗用紙錢,乃釋氏使人過度其親,恐非聖主所宜。

    孝宗抵之于地,曰:“邵堯夫何如人,而祭先亦用紙錢,豈生人處世能不用一錢乎!”《清異錄》載周世宗發引日,金銀錢寶皆寓以形,楮泉大若盞口,其印文黃曰泉台上寶,白曰冥遊亞寶(亦見都穆《聽雨記談》)。

    此又後世黃白紙錢之始也。

    按《北夢瑣言》:王司徒潛與武相元衡善,元衡被刺,潛嘗四時燒紙錢祭之。

    有許琛者暴卒,見冥官,冥官謂未當死,乃放之還,因令寄聲王司徒,謂“我即武相公也。

    感司徒嘗資我紙錢,但多穿破。

    為我語司徒,須加檢校。

    ”楊收為楊元所谮死,一日忽谒鄭愚借錢十萬,鄭允其半。

    收曰:“非銅錢也,燒時幸勿着地。

    ”鄭如數燒之。

    南嶽道士秦保言偶曰:“真君上仙,何須紙錢?”夜夢真人曰:“此冥吏所藉,我何須之。

    ”由是人皆信用紙錢。

    《夷堅志》:鄒智明得暴疾,請僧誦《孔雀明王經》,見有孔雀來逐鬼。

    鬼謂鄒曰:“我輩當去,願多燒冥錢與我。

    ”乃呼仆買楮币焚之,諸鬼盡去。

    項明妻胡氏已死,其魂仍來與女同宿,且語項雲:“吾父室廬敝,拟建新居,求錢助費。

    ”乃焚紙镪數百束。

    又雲:“錢多無人辇送。

    ”乃畫兩力士焚之。

    遂去。

    又趙天羽小說:明崇祯末,亦師市肆人鬼雜出,有以紙錢市物者,初不及辨,及晚始覺。

    乃設水盆,令交易者投錢于水,以别真僞。

    《東軒述異記》:高陽長發堂記:一人夢故友來訪,索銀錢,許之。

    友複曰:“錠須滿金滿銀,阡張紙帛須完全者。

    ”又沈耀先死,其友人忽見之,與語冥間事,曰:“世間紙錢亦有用乎?”曰:“亦好。

    ”然則紙錢紙镪冥間真用之矣。

    豈人世之所意為者,鬼神即從而犭旬之耳? ○紙馬《天香樓偶得》雲:俗于紙上畫神象,塗以彩色,祭賽既畢,則焚化,謂之甲馬。

    以此紙為神所憑依,似乎馬也。

    然《蚓奄瑣語》雲:世俗祭祀,必焚紙錢、甲馬。

    有穹窿山施煉師(名亮生),攝召溫帥下降,臨去索馬,連燒數紙不退。

    師雲:“獻馬已多。

    ”帥判雲:“馬足有疾,不中乘騎。

    ”因取未化者視之,模闆折壞,馬足斷而不連。

    乃以筆續之,帥遂退。

    然則昔時畫神像于紙,皆有馬以為乘騎之用,故曰紙馬也。

     ○以錢代蓍《辍耕錄》雲:今人蔔卦,以錢代蓍,便于用也。

    然不詳所始。

    儲泳《祛疑》亦但謂近世以錢擲爻,取其簡便而已。

    按賈公彥《儀禮疏》雲:古者用木畫地,今則用錢,以三少為重錢,重錢則九也;三多為交錢,交錢則六也;兩多一少為單錢,單錢則七也;兩少一多為拆錢,拆錢則八也。

    陳繼儒《群碎錄》引此而申明之,謂兩背一面為拆,兩面一背為單,俱面為交,俱背為重。

    公彥疏如此,則唐人已用之。

    按《耳目記》:王庭湊召五明道士蔔,擲卦三錢皆舞。

    此唐時錢蔔之證也。

    今考《朱子語類》并不始于唐,實自漢始。

    《語類》曰:今人以三錢當堞蓍,乃漢焦贛、京房之學。

    又雲:蔔卦之錢,用甲子起卦,始于京房。

    項平甫亦雲:以《京易》考之,世所傳火珠林,即其遺法。

    火珠林即交、單、重、拆也,則錢蔔始于京房無疑矣。

    唐詩有“君平擲卦錢”之句,益可見君平已用錢蔔。

    儲泳又謂:自昔以錢之有字者為陰,無字者為陽,朱子則以有字者為面,無字者為背。

    凡物面皆屬陽,背皆屬陰,因反舊法而用之。

    故建安之學者悉主其說,至今術家皆然也。

    按古者鑄金為鏡,其陰或紀國号,故有字者宜為陰。

    然鏡有面,故其背有字;錢無面,則自當以有字者為面。

    若本朝之錢,一面紀年号,一面紀省局,則以年号為面,更不待言矣。

     ○門帖門帖本古之桃符。

    《後漢書。

    禮儀志》“新春用桃符”注引《山海經》:度索山大桃樹,樹上有二神人,一曰神荼,一曰郁壘,能辟百鬼。

    故黃帝象之,冬月驅傩畢,既立桃梗于戶上。

    王充《論衡》亦曰:立桃象人于門戶。

    然則桃符之制,其來最古。

    《風俗通》曰:桃梗者,更也,歲終更始,受介祉也。

    然古時用桃梗,後世則易以紅紙,而書吉祥語于其上,不知始自何時。

    陳雲瞻《簪雲樓雜話》雲:春聯之設,自明太祖始。

    帝都金陵,除夕前忽傳旨:公卿士庶家門上,須加春聯一幅。

    帝微行出觀,偶一家獨無,詢知為屠者,尚未倩人寫耳。

    帝為大書“雙手劈開生死路,一刀割斷是非根”,投筆徑出,校尉一擁而去。

    已而帝複出,不見懸挂,問之,雲:“知是禦書,高懸中堂,以為獻歲之祥。

    ”帝大喜。

    又太祖賜陶安門帖曰“國朝謀略無雙士,翰苑文章第一家”。

    見《列朝詩集》。

    又賜廖永忠以漆牌,書“功超群将,智邁雄師”八字,懸于門首,見《明史》本傳。

    則門帖起于明太祖,理或然也。

    然《辍耕錄》雲:張之翰由翰林學士除松江知府,自題桃符雲:“雲間太守過三載,天下元貞第二年。

    ”是歲遂卒。

    元貞者,元成宗年号也。

    《癸辛雜識》:鹽官縣學教谕黃謙之,甲午歲題桃符雲:“宜入新年怎生呵,百事大吉那般者。

    ”包宏齋緻仕後,作園居,題桃符雲:“日短暫居猶旅舍,夜長宜就作祠堂”。

    廖藥州桃符雲:“喜有寬閑為小隐,粗将止足報明時。

    ”“桃花流水之曲,綠陰芳草之間。

    ”又《夷堅志》湘鄉學長王仲淹書孫廟桃符曰:“竟說素王顔有喜,定知黃甲捷先通。

    ”已而王仁伯改名顔,遂發解。

    次科仲淹又改孔廟桃符曰:“素王顔色津津喜,黃甲科名鼎鼎來。

    ”己而王南強又登第。

    則宋、元時已有門帖矣。

    不特此也。

    《說苑》:五代時僞蜀每歲除諸宮門,各給桃符,書元亨利貞四字。

    時孟昶子善書,取本宮策勳府桃符書雲:“天垂餘慶,地接長春。

    ”明年王師平蜀,以呂餘慶知軍府事,即策勳府為治所,而長春乃太祖聖壽節也。

    亦見黃林複《茅亭客話》。

    而楊文公《談苑》又以為孟昶學士辛寅遜所題桃符,則門帖又不自宋、元始,五代時早有之矣。

     ○名帖以紙通名,謂之拜帖。

    劉馮《事始》雲:古昔削木以書姓名,故謂之刺。

    後世以紙書,謂之名帖。

    按此說亦有可疑者。

    既雲削木為刺,則應是未有筆墨以前,乃六經及先秦、西漢之書,并無刺字,漢初猶謂之谒。

    《史記》郦生踵門上谒,按劍叱使者,使者懼而失谒,跪拾谒,還走報沛公。

    《漢書》:高祖绐為谒曰:“賀錢萬。

    ”師古注曰:為谒者,書刺自言爵裡,若今參見尊貴而通名者也。

    又石奮為中涓,受書谒。

    《袁盎傳》:上谒。

    《婁敬傳》:将命者驚而失谒。

    又隽不疑冠進賢冠,帶具劍,上谒暴勝之。

    注皆雲:谒,如今之投刺也。

    是漢時皆謂之谒,無所謂刺也。

    懷刺始見于祢衡,又《後漢書。

    循吏傳》郭林宗赍刺就太學,谒仇覽。

    又《童恢傳》:楊賜被劾,諸掾屬悉投刺去。

    其時已在蔡倫造紙之後,若如劉馮所雲,則未有紙以前謂之谒,既有紙以反削木為刺,似非事理然。

    魚豢《典略》:皇甫規家居,有雁門太守亦歸裡,以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