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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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紹興二年粘罕使倫歸報,七年再使金,回八年又往,偕張通古來南。

    九年,再充使奉迎梓宮、太後,被拘河間十四年,金人欲官之,倫不從,乃被缢死。

    是倫之死在紹興十四年,安得二十九年尚有與曹勳使金之事?又《曹友聞傳》:元兵攻我休關,敗都統李顯忠軍,遂入興元。

    按顯忠系紹興中歸宋,卒于乾道中,距友聞與元兵戰時已六七十年,安得尚統軍耶?或另一李顯忠,然史又不分析言之。

    《陳宜中傳》:遣張全合尹玉、麻士龍援常州,玉、士龍皆戰死,全不發一矢奔還。

    文天祥請誅全,宜中釋不問。

    《文天詳傳》亦謂:朱華、尹玉等戰五牧敗,兵流水挽全軍舟,全軍斷其指,皆溺死,全不發一矢走歸。

    是張全并未嘗戰也。

    而《尹玉傳》乃雲:淮将張全、廣将朱華大戰于五牧,則張全又在力戰之内矣。

    功罪混淆,莫此為甚。

    又劉師勇與姚守常州,受圍數月,城陷,師勇拔栅,戰且行。

    其弟馬堕塹,躍不能去,師勇舉手與訣而去。

    是師勇守常,至城破始去也。

    事見《張世傑傳》及《元史。

    伯顔傳》并《鄭所南集》。

    而《王安節傳》則謂師勇複常州後,即赴平江,使安節在常拒守,又似師勇未嘗與常州之難者。

    此皆文之失檢者也。

     ○《宋史》四《宋史》卷帙雖繁,而事迹又多有遺漏者。

    太宗雍熙元年,為遼景宗乾亨四年,是歲景宗崩,聖宗即位。

    乃《宋史》本紀竟不載。

    《東軒筆錄》:王曾為三元,劉子儀語以“一生吃著不盡”,曾以“志不在溫飽”對。

    此可見其人品素定,而曾傳無之。

    範文正遣其子純仁南歸,純仁見石曼卿之喪未葬,遂以所載麥四十斛連舟與之,助其葬費。

    此亦可見其高誼,而《純仁傳》無之。

    蔡襄在泉州,新造密雲龍團茶進上,歐陽修聞之,曰:“君谟士人,亦複為此耶!”《襄傳》亦不載。

    《朱子語類》:蘇過為梁師成妻持服,《過傳》亦不載。

    《名臣言行錄》:狄青讨侬智高,至賓州,夜宴将吏,青忽起更衣,命親吏傳令勸酒,青已潛出昆侖關破賊。

    此事《青傳》亦不載。

    俞文豹《清夜錄》:靖康之變,上皇将赴金軍,中書舍人姜堯臣極谏不可往,番使以骨朵擊之死。

    曹勳《北狩錄》:四太子求王婉容為粘罕子婦,婉容自刎死。

    此二事所必宜載者,而列傳皆無之。

    蜀賊王均之亂,讨平之者,楊懷忠之功居多,乃不為立傳,僅于《雷有終傳》附見。

    《張р之傳》謂其父泌自有傳,而列傳并無張泌。

    《湧幢小品》謂徽宗以五月五日生,以俗忌故改壽辰為十月十日,而本紀亦不載。

    《錢氏私志》:泰州徐神翁有道術,蔡京常問以國運,神翁曰:“天方遣許多魔君作壞世界,太師亦是一個。

    ”又哲宗遣使以後嗣為問,神翁書“吉人”二字以達。

    後徽宗登極,乃知即禦名佶字也。

    此宜入《方技傳》,而“方技”亦不載。

     ○《宋史》五《宗史》又有是非失當者。

    南唐清淮節度使劉仁贍死守壽州,周世宗攻之不拔,其子崇谏謀出降,仁贍斬之以徇。

    及仁贍病垂死,副使孫羽詐為仁贍書以降,是日仁贍死。

    則仁贍實未降也,歐公《五代史》所以特列之于《死節傳》中。

    乃《宋史。

    袁彥傳》有劉仁贍降之語,《張保續傳》亦曰劉仁贍率将卒出降,何其厚誣古人若此!蔡确《車蓋亭》詩引唐郝處俊事,以武後比宜仁太後,事發,将谪嶺表。

    《蘇轼傳》謂轼奏請哲宗降手诏,欲深治确,而太後降手诏貸之,則仁孝兩得;下又雲:太後心善轼言而不能用。

    按宣仁謂大臣曰:“帝即位,乃以子繼父,有何間言?而确自謂有定策功,規為異日眩惑地,吾不忍明言,姑托讪上為名以逐之耳。

    ”此正見宣仁防患未然、去邪勿疑之明決,而《轼傳》謂太後“心善其言不能用”,一似轼之言為是而太後不聽者,其是非不亦謬乎!○《宋史》六王明清《揮麈錄》及王钅至《默記》,皆言滁州之戰,太祖兵已敗,訪村民知有趙學究,教授鄉塾,多奇計乃叩之,即趙普也。

    普為畫計,太祖即用普鄉導,乘夜取道清流關側蘆子{山孔},浮西澗入北門,直搗郡治。

    皇甫晖方坐帳中治軍書,聞變即躍馬奔東郊,太祖追及,一劍揮之,人馬俱墜,遂就擒,姚鳳即以其衆降。

    令本紀雲:晖、鳳兵十五萬塞滁州,太祖擊走之,追至城下。

    晖曰:“願成列以決勝負。

    ”太祖笑而許之。

    晖整陣出,太祖擁馬項直入,手刃晖中腦,并擒鳳。

    與《揮麈錄》等所記不同。

    《獨醒雜志》:方臘既敗,獨與千馀人入剡溪洞死拒。

    童貫不能誰何,乃命部将僞為朝廷招安者,誘之以官。

    既出,遂絷之,父子皆檻送京師伏誅。

    而《宋史。

    韓世忠傳》謂:臘入青溪洞,世忠挺戈獨入,擒之以出。

    蓋據《清溪志》所記也,而與《獨醒志》互異。

    又《紹熙行禮記》:孝宗崩,光宗以疾不過宮成服,中外洶洶。

    宰相留正久去位,樞密趙汝愚計無所出,宗室趙彥逾責以“同姓之卿,不得坐視”汝愚曰:奈何事急,持刀向朝天門叫幾聲自割殺耳。

    “彥逾曰:”無益也。

    “乃為畫計,請于太皇太後,以嘉王擴即位(甯宗),而尊光宗為太上皇,使韓胄等共成其事。

    是首謀乃彥逾也。

    今《宋史》彥逾及汝愚傳謂:汝愚謀立嘉王即位,欲倚殿帥郭杲為用,以告彥逾。

    彥逾嘗有德于杲,遂承命,以汝愚謀告杲,杲乃領兵衛甯宗即位。

    是此謀本出汝愚,與《紹熙行禮記》又不同。

    按《葉适傳》:時中外洶洶,趙汝愚計無所出,适責知閣門事蔡必勝以不得坐視,蔡乃與宣贊舍人傅昌朝、知内侍省關禮、知閣門事韓胄三人定議。

    适亟白汝愚,汝愚乃遣胄、關禮以内禅事奏太皇太後,明日因礻覃祭立嘉王即位。

    是此謀本非始于汝愚,亦可見也。

    又《尤延之傳》:朝廷定高宗廟配享,洪邁請用呂頤浩、韓世忠、趙鼎、張浚,而楊萬裡亦言張浚當配食。

    按《誠齋揮麈錄》謂洪景盧常以浚殺曲端一事辍其配享,是邁乃辍浚配享者。

    而史則雲邁請以浚配享,何又抵牾若是耶?按《楊萬裡傳》:高宗崩,洪邁不俟集議配享,獨以呂頤浩等姓名上。

    萬裡疏诋之,力言張浚當預。

    據此,則景盧本未以浚入配享,《尤延之傳》所雲或系張俊也。

    又《文天祥傳》:元主欲降天祥,天祥不肯,曰:”不得已以黃冠侍樽俎可也。

    “此乃襲野史之訛。

    按鄭所南《心史》:有人告元主雲:”漢人欲挾文丞相,擁德嗣君為主。

    元主召天祥面诘。

    天祥怒罵,但求刀下死。

    元主猶欲釋之,俾為僧或為道士,又欲縱之還鄉。

    天祥痛罵不止,元主始殺之。

    是黃冠歸故鄉乃元主之意,非天祥意也。

    而《宋史》移作天祥語,豈不厚誣耶? ○《宋史》七《宋史》蕪雜最甚,即一史之中,亦多有自相矛盾者。

    徽宗内禅一事,《李綱傳》雲:皇太子為開封牧,綱謂吳敏曰:“建牧豈非欲委以留守乎?然非傳以位号不可。

    ”敏曰:“監國可乎?”綱以肅宗靈武建号不出于明皇,使後世惜之為對。

    明日,敏遂以禅位事進說,并謂李綱亦有此議。

    是傳位之議,本起于綱也。

    而《吳敏傳》則謂:徽宗将内禅,蔡攸探知上意,引敏入對,敏遂并薦綱入見。

    則又似内禅本出于徽宗意也。

    按張端義《貴耳錄》謂徽宗聞金我人燕,夜诏當真學士黃中令诏草罪己,并傳位太子。

    明日罪己诏下,淵聖登極。

    并記徽宗語,謂“诏中處分蔡攸,盡道不是,隻傳位一事,要靠做他功勞。

    ”《宋史。

    蔡攸傳》:帝欲内禅,親書“傳位東宮”字授李邦彥。

    邦彥不敢承,以付攸。

    攸屬其客吳敏,遂定議。

    而《李熙靖傳》亦載:道君皇帝曰:“外人以内禅為吳敏功,不知乃出自吾意,不然,言者且滅族矣。

    ”是則内禅本出自徽宗,而《李綱傳》所雲,但據《靖康傳信錄》诠次成篇,恐未為得實也。

    或綱議适與徽宗合,遂成此事耶?又如靖康圍城之事,《姚平仲傳》謂平仲欲劫營,以士卒不得速戰為言。

    李綱主其議,令城外兵俱聽平仲節度,遂及于敗。

    是劫營之計,李綱實與聞之。

    而《綱傳》則謂平仲密奏斫營,夜半中使傳旨,使綱策應,則又似綱初未與知者。

    又《綱傳》:紹興二年,出知潭州,荊湖群盜不可勝計,綱悉蕩平之。

    按是時尚有曹成等據湖湘道、賀等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