粵劍編卷之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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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笠而着木屐者至前,謂尹曰:「尹欲決疑獄耶?詢此人即得矣。

    」覺而思之,豈有裡鄰中姓葉者知情乎?旦日執葉大至,一訊即得。

     興甯郭氏女,小字壽娘,及筓未嫁。

    鄰人羅萬祥者,瞷壽娘父母他出,踰牆而摟之。

    壽娘力掙不能脫,怒罵萬祥,聲徹于外,得鄰媪至,萬祥解去。

    父歸,壽娘以情泣訴。

    父故孱人也而貪,萬祥因納賂焉,父且止。

    壽娘聞之,歎曰:「兒所為兇人僇辱者至矣,而吾父以賄息也。

    是兒可以賄辱也?」從容入房,絞頸而死。

    有司聞之,逮萬祥至,論斬。

    顧壽娘一壞土,十餘年猶寂寂也。

    餘閱萬祥牒,為署其尾曰:「郭壽娘可謂烈女矣!始則奮力怒罵,以拒兇徒;既而慷慨自裁,以媿貪父。

    為兇徒死,遠過斷臂之風;為貪父死,不忝摩筓之義。

    貞烈如此而不為表揚,亦司世教者之責也,不佞未能越樽俎而代之耳。

    」 嶺南稅事,從來有之,凡舟車所經,貿易所萃,靡不有稅。

    大者屬公室,如橋稅、番稅是也;小者屬私家,如各埠各墟是也。

    各埠各墟,屬之宦家則春元退舍,屬之春元則監生、生員退舍,亦有小墟遠于貴顯者,即生員可攘而有之。

    近聞當道者行部,過一村落,見有設公座,陳刑具,俨然南面而抽稅者。

    問為何如人,則生員之父也。

    當道一笑而去。

     鄭子用、潘世興,故羣盜也,而散久矣。

    子用挾妻女買一舟,往來廣、惠間行刦。

    一日,遇世興,世興窺其舟中有物,诒子用蹔泊舟僻所,而潛約鄭仕全等五六輩殺子用夫婦,瓜分其金。

    一女年七歲,羣盜欲投之江以滅口,仕全固請活之,世興遂攜入惠城,賣之民間。

    其家征此女所從來狀,此女一一道之。

    聞于有司,捕羣盜寘之理,悉瘐死獄中矣。

    獨仕全猶在,谳于餘。

    餘曰:「嗟夫,異哉!天巧若是耶!天厭子用之惡,假手羣盜而殺之。

    天厭羣盜之惡,複假口此女而殺之,報施已一毫不爽矣。

    然此女之命實繇仕全以生,今仕全亦後羣盜而死。

    夫以殺人之盜苟有一念之善,天亦有以報之,若衡锱铢而析毫毛也。

    積德累行者尚三複于斯。

    」 己亥春,有一倭船飄入潮境而船壞,倭六十餘鼓噪登陸。

    千兵許旭中谒總戎請曰:「事急矣!旭中願以三寸舌說之;不濟,願以六尺殉。

    」即免冑而見倭曰:「若屬非有入寇形,此來者豈見厄于風伯耶?」衆曰:「然。

    」旭中曰:「若屬室劍,吾為請于主者,當具舟相送,慎勿驚吾土,自取誅滅為也。

    」衆皆頓首謝。

    旭中請于總戎而許之。

    遂往報倭,倭留旭中為質而索舟。

    總戎與監司議,以舟送倭不可上聞,不若以一旅殲之。

    遂發兵往。

    倭聞之,以旭中為賣己,磔旭中而來鬬,卒皆就擒。

    總戎駐師閩、廣間,受兩地開府節制。

    因獻馘閩中視廣差少,閩開府望之,不與叙功,廣自是亦不敢言。

    千兵之死,竟爾冺冺。

    餘聞而悲之,為紀其事,以俟後之傳死難者。

     庚子漳、潮間地震,因有物自海中來,如火球,土人呼為海流。

    每夜間飛入人家,着婦人身,即昏仆,有至死者。

    每日暮,家擊金鼓,男子持桃柳枝以待。

    遇有火光飛入,亂撲之,其火盡碎散墜地,良久乃滅。

    程鄉之間,其物着六畜,亦有死者。

    餘聞潮之父老言,嘉靖丁巳,漳、潮地震,後有人傳一劄至,不知何自來,謂大災之後,鬼物奔騰,附火而行,号曰馬精,至,必有大殃。

    已而,果有磷火夜見,飛入人家,或化人形,或為狐犬之狀,侵及婦女輙死,人謂即黑眚也。

    亡何,倭難大作,桴鼓之聲,數十年不息。

    今是物再至為妖,亂象固已兆矣。

    桑土衣袽,是在文武吏士哉!是在文武吏士哉! 南澳在潮、漳間大海中,故曾一本輩賊巢也。

    近設漳、潮副總戎,駐師于此。

    巢為我有,賊之栖托鮮矣。

    其地山中獸多猿鹿,鱗多蚺蛇,而無鳥雀。

    黃将軍崗從内地捕鳥雀渡海縱之,大可稱好事。

     冶葛,一名胡蔓草,食之殺人,随地有之。

    粵俗輕生,與人争,不勝,每服此圖賴,人死訟之于官,多有因而抵償者。

    即不然,官且斷給葬埋,死者之家亦利,人死而不悔。

    長樂張叔弢,賢尹也,下令民間,凡服毒圖賴者,其仇釋不問,主者之家,有父兄則以故殺子孫罪之,有子弟則以弒逆罪之。

    仍欲拔除其根苗,令民間以事投牒者,每一牒納毒草三斤,官始收其牒,犯笞杖者,每一十納毒草五斤以贖,積而焚之。

    行之二年,縣治數裡内已絕此種矣。

    餘謂當事者應仿此令,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