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漢時代學術之新趨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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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近’字誤。

    )能記《堯典》篇目二字之說至十餘萬言,但說曰若稽古三萬言。

    ”]幼童而守一藝,白首而後能通。

    [系引《藝文志》之大意,與原文略有出入。

    ]案釋經之文,漢時通為章句,觀《後漢書》所載,一經之章句至數百萬言者不乏。

    蓋儒學初興時,從事焉者,率多孤寒之士;後其學流行漸盛,富貴者多從事焉,遂漸移于有閑階級之手。

    [其情形皮錫瑞《經學曆史》之《經學極盛時代》一篇中詳言之。

    ]學問一入有閑階級之手,未有不流于繁碎者。

    又此輩多挂名讀書,實則束書不觀者,乃開專以意說經之風,見《後漢書·徐防傳》。

    此兩種風氣,曆兩晉、南北朝未改,讀《南》《北史》“儒林傳”可見也。

    其中講考據者,徒好繁征博引,而不衷于理,後漢之馬(融)、鄭(玄)、許(慎)諸儒,皆有此弊。

    王肅專與鄭玄為難,然其方法,實與鄭同也。

    [《經學曆史·經學中衰時代》:“鄭學出而漢學衰,王肅出而鄭學亦衰。

    肅善賈、馬之學,而不好鄭氏。

    賈逵、馬融皆古文學,乃鄭學所自出。

    肅善賈、馬而不好鄭,殆以賈、馬專主古文,而鄭又附益以今文乎?案王肅之學,亦兼通今古文。

    ……故其駁鄭,或以今文說駁鄭之古文,或以古文說駁鄭之今文。

    ”] 兩漢之世,迷信之心理尚深。

    儒學既行,儒學所尊崇之聖人,遂漸被附會為無所不知,無所不能,不問而知,不學而能之人物(見王充《論衡》)。

    簡括言之,即被造成為神是也。

    [蓋古人之史學性質少,文學性質多,易于造成與神相類的崇拜之對象。

    ]此等心理,與谶緯之成立,大有關系。

    《說文》曰:“谶,先知也。

    ”[劉熙《釋名·釋典藝》:“谶,谶也,其義谶微而有效驗也。

    ”]此即今所謂預言,秦世之“亡秦者胡”[《史記·秦始皇本紀》曰:“燕人盧生使入海還,以鬼神事,因奏錄圖書曰:亡秦者胡也。

    始皇乃使将軍蒙恬發兵三十萬人北擊胡,略取河南之地。

    ”裴驷《集解》曰:“鄭玄曰:胡,胡亥,秦二世名也。

    秦見圖書,不知此為人名,反備北胡。

    ”]及《史記·趙世家》所載怪異事迹。

    更推廣言之,《左傳》所載蔔筮言論之有驗于将來者,皆谶之性質也。

    《春秋》家說,(今文)孔子作《春秋》,有不便明言褒貶者,弟子口受其傳旨。

    古文初興時,利用此說,謂孔子作六經,别有六緯,陰書于策,與之并行。

    (其實與經相輔而行者,古人通稱謂之傳,無緯之名)與經相輔行者,大略有三:傳、說、記是也。

    傳、說二者,實即一物;不過其出較先,久著竹帛者,則謂之傳;其出較後,猶存口耳者,則謂之說耳。

    古代文字用少,書策流傳,義率存于口說,其說即謂之傳。

    凡古書,莫不有傳與之相輔而行。

    凡說率至漢師始著竹帛(以前此未著竹帛,故至漢世仍謂之說也),漢世傳注,經義皆存于是。

    記與經為同類之物,以補經不備者。

    其本義蓋謂史籍。

    因其為物甚古,亦自有傳,而《禮記》又多引舊記也。

    傳、說、記三者之中,自以說為最可貴,蓋為漢世傳經,精義之所存,此漢儒所由以背師說為大戒也。

    詳見《燕石劄記·傳說記》條。

    ]而緯之名以立,利用經說造作(緯說多同今文,以其初興時,[西漢哀、平之間,緯書出。

    ]古文說尚未出也)。

    因以所造之谶夾雜其中,故稱谶緯。

     谶緯之作,論者皆歸咎于王莽。

    其實光武之造谶與信谶,乃更甚于王莽。

    [《後漢書·光武帝紀》:“同舍生疆華,自關中奉《赤伏符》曰:劉秀發兵捕不道,四夷雲集龍鬥野,四七之際火為主。

    群臣奏曰:受命之符,人應為大;萬裡合信,不議同情,符瑞之應,昭然若聞,宜答天神,以塞群望。

    ”《桓譚傳》:“是時帝(光武)方信谶,多以決定嫌疑。

    ”《東觀漢記》:“光武避正殿,讀谶坐庑下,淺露,中風苦咳。

    ”]足見此為當時社會心力所支持也。

    終後漢之世,稱緯為内學,經為外學。

     迷信及瑣碎激起有思想者之反動,而魏、晉之玄學以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