渠丘耳夢錄丙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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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五十二,歸時七十六,至八十一終。

    母盧氏,去時四十四,歸時六十八,至七十九終。

    合葬于舒角阜。

     張命長 山翁忞大師曰,孝子張命長,山東安丘人也。

    壯為縣吏,任俠,睹諸吏受赇多不法,知吏不可為,則棄刀筆歸耕垅畝。

    家有産甚薄,計俯仰不足,以周事畜然。

    性至孝,深畏瓶滋壘恥,一唯竭力是将,故所食恒倍中農叵豫也。

    适母患眼,甚苦,醫且百方,莫效其一,尤痛不可忍。

    因默自禱天,倘母夙業,報當毀眼,願抉一目贖母愆,毋使母長嬰痛苦也。

    俄而,母患果痊,欣然白母抉目,母力阻不允。

    自審違命非孝,假令昧己欺天,或母痛轉劇,奈何?乃躬就城隍,禀明夙誓,抉一目焉。

    或曰張命長非孝也,孝子之道,身體發膚受之父母,不敢毀傷,今毀目憂親,理固不可。

    抑命長自揣天不可欺,不知父母者人之天也,母天不允亦可以謝彼蒼矣,必強欲抉之。

    是謂執中無權,此不學之過也。

    予曰:子則學焉而不精,未逮乎中,其在張命長之下乎?《詩》雲:投我以木桃,報之以瓊瑤。

    子知身體發膚受之父母,不知還為父母酬以身體發膚,則是報也,匪傷也。

    又傳曰:舜其大孝也與,德為聖人。

    使舜而亦昧己欺天焉,且不可以為人,烏可以言聖?命長唯不敢昧己欺天,斯真完而素保目之,曰:孝子奚醜焉? 淮河 濰水,土人名為淮河。

    《齊乘》雲:《漢書·地理志》濰或作淮,故俗亦名淮河。

    《諸城志》俗傳:箕屋山舊多産槐,水從槐根出,故呼為淮河,以音之同也。

    并誤。

    愚按古人省文,濰字或作維或作淮,總一字也。

    《漢書》或作淮者,從水從鵻之隹,篆作佳,即濰字而省其中糸耳,今呼為淮,則竟為江淮之淮,從水從佳人之佳,篆作隹,于隸則差之毫厘,于篆則失之千裡矣。

    如開封之氾水,《左傳》本音凡,從水從癘,而今呼為濛汜之汜,音祀,亦以字形之似而訛也。

    又曰,又如《三國志·吳主傳》作堂邑塗塘,以淹北道。

    《晉書·宣帝紀》王淩詐言,吳人塞塗水。

    《武帝紀》:琅邪王伷出塗中,并是滁字,古滁省塗與濰作淮正同。

    (按,原刻似有誤) 傅道士 傅太全,安丘人,少愛閑靜,四十後始出家為道士。

    尋師崂山者三年,南入琅邪掩關靜坐者又三年,凡數年始歸。

    太全不輕向人言,故人亦莫測其所學。

    得汶河北岸廢廟,新之。

    其北三十裡有塔山者,地故荒寂,太全忽起大刹三殿一堂,門庑齋廚備焉。

    不五年而工完。

    又掩關靜坐者六年,偶意有所不可,一昔舍去如傳舍也。

    于其東南複創三教堂一區,規橅亦略如塔山,不三年而成。

    掩關靜坐者又三年,複歸汶北。

    前後創十數刹,皆丹楹碧瓦,壯麗甲一域,所費金錢巨萬,檀施郁積,不求自至。

    嘗一日聚一千七百缗,太全皆用以庀材鸠工,一絲一粒不以資其囊橐。

    晚年無所營,唯修汶河木橋。

    其長三百尺,每至冬日,擔版聚沙,自同傭人,霜雪滿鬓,未嘗告勞,見者不知為八十老人也。

    康熙戊午十月,忽示微疾,召其弟子曰:月之六日,是吾期也。

    至日夜半,具浴,竟瞑目端坐,聽然而笑。

    其徒曰:師何笑?曰:吾笑同行諸真,猥庸鄙陋,為不稱也。

    其徒又曰:即仙矣,安有不稱?師曰:每歲,道成者必朝帝所,皆有定額,世運遞降,修真者寡,數之不盈,故用其次者爾。

    語訖而瞑。

    予嘗讀劉向《列仙傳》,方回著于唐,師門顯于夏,仇生、葛由紀于殷周,或數十年而一見,或數百年而一見,蓋非常之人,非可期而獲也。

    今觀傅翁之言,似亦有例可循,有額可拘,至不得已而思。

    其次是飛騰隐化之事,亦可僥幸得之矣。

    嗚呼,神仙亦可幸緻,又奚怪乎塵世之紛紛欤。

     杞梁妻 皇甫谧《列女傳》:齊人杞梁襲莒,戰而死,其妻就夫之死城下哭之,七日而城崩。

    後人遂訛其城為長城,謂秦始皇之所築。

    又有沣人範杞郎,始皇征築長城,其妻孟姜女手制寒衣寄之,至則死矣。

    乃循城而哭,城為之崩。

    因事與杞梁類,故相溷焉。

    考古今注謂:杞值戰死,妻歎曰:上則無父,中則無夫,下則無子,生人之苦至矣!乃抗聲長哭,杞都城感之而頹,遂投水而死。

    《春秋》:杞成公遷于緣陵,今昌樂縣,文公又遷淳于。

    今淳于在安丘境内,蓋淳于即杞,杞即安丘,安丘即齊,可免諸家之聚訟矣。

     周太常妻 周澤,字稚都,為太常,清潔循行,盡敬宗廟,常卧病齋宮。

    其妻哀澤老病,窺問所苦。

    澤大怒,以妻幹犯齋禁,遂收送诏獄謝罪。

    當世疑其詭激,時人為之語曰:生世不諧作太常妻,一歲三百六十日,三百五十九日齋,一日不齋醉如泥。

     奴婢知書 鄭玄家奴婢皆讀書。

    嘗使一婢不稱旨,将撻之,方自陳說,玄怒,使人曳箸泥中。

    須臾,複有一婢來,問曰:胡為乎泥中?答曰:薄言往愬,逢彼之怒。

     王張兩烈婦 烈婦王氏,峒峪都一貫妻。

    烈婦于歸十年,都以末疾死,婦俟夜分自經以殉。

    實嘉靖癸醜二月十二日也。

    又四年而有趙節婦張氏之事,趙坐于羸疾,張事之,日夜不解髻。

    趙死,張大号,泣三日,漿水不入口,以間起自缢。

    衆覺,解,不死。

    已再缢再覺,解,不死。

    張度無奈,謬為守者謝勞苦:生肉冷矣,亡及矣,吾甯不一愛雀鼠?息三月,而守者信之。

    少懈怠,夜起更衣,缢棺側,解之系,絕矣。

    分巡使者王世貞祀以少牢,且為辭哀之曰:蕙羞蒸兮藥房,泛霞膏兮薦天觞;修眸兮瑜珰,靈将假兮中彷徨;怅獨禦兮亡歡,頳幽姿兮不可幹;昭昭兮啟明将,薄鑒兮予微誠;靈蕭蕭兮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