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十八 内政部二 科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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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也何獨今之時藝為然且夫時藝取士自明至今殆四百年人知其弊而守之不變者非不欲變誠以變之而未有良法美意以善其後且就此而責其實則亦未嘗不實于用而未可概訾毀也何也時藝所論皆孔孟之緒餘精之奧旨未有不深明書理而得稱為佳文者今徒見世之腐爛抄襲以為無用不知明之大家如王鏊唐順之瞿景薛應旗等以及 國初諸名人皆寝食夢寐于經書之中冥搜幽探殚旨畢精始于聖賢之義理心領神會融液貫通參之經史子集以發其光華範之規矩準繩以密其法律而後可稱為文雖曰小技而文武幹濟英偉特達之才未嘗不出乎其中 至于奸邪之人迂懦之士本于性成雖不工文亦不能免未可以為時藝咎若今之抄腐襲爛乃是積久生弊不思力挽末流之失而轉咎作法之涼不已過乎即經義表判策論等苟求其實亦豈易副經文雖與四書并重而積習相沿慢忽既久士子不肯專心學習誠有如該侍郎所雲數月為之而有餘者今若着為令甲非工不錄則服習講求為益匪淺表判策論皆加覆核則必淹洽乎詞章而後可以為表通曉乎律令而後可以為判必有論古之識斷制之才而後可以為論必通達古今明習時務而後可以為策凡此諸科内可以見其本源之學外可以其經濟之才何以不切于士人之實用何一不可見之于施為乎必變今之法行古之制則将治宮室養遊士百裡之内置官立師訟獄聽于是軍旅謀于是又将簡不率教者屏之遠方終身不齒其母乃徒為紛擾而不可行又況人心不古上以實求下以名應興孝則必有割股廬墓以邀名者矣興廉則必有惡衣菲食敝車羸馬以飾節者矣相率為僞其弊滋繁甚至借此虛名以幹進取及乎官之後盡反所為至庸人之不若此尤近日所舉孝廉方正中所可指數又何益乎若乃無大更改而仍不過求之語言文字之間則論策今所見行表者賦頌之流是詩賦亦未嘗盡廢至于口問經義背誦疏文如古所謂帖括者則又僅可以資誦習而于文義多緻面牆其餘若三傳科史科名法書學書學崇文宏文生等或駁雜紛歧或偏長曲技尤不足以崇聖學而勵真才矣則莫若懲循名之失求責實之效由今之道振作補救之為得也我  聖主洞見取士源流所降  谕旨悉坐照司文衡職課士者果能實心仰體力除積習杜絕僥幸将見數年之後士皆束身詩禮之中潛心體用之學文風日甚真才日出矣然此亦特就文學而已至于人之賢愚能否有非文字所能決定者故立法取士不過如是而治亂興衰初不由此無事更張定制為也所奏應毋庸議 說士上 管同 今之士不外乎三等上者為詩文次者取科第下者營資财為詩文者獵古人之辭華而學聖希賢無其志也取科第者志一身之富貴而尊主庇民建立功業無其心也至若營貨财則輕者兼商重者兼利甚者導争訟事欺詐挾制官府武斷鄉曲民之畏之若虎狼毒螫曆觀史傳以來士習之衰未有甚于今日者也論者憫焉或曰教之無其具也或曰養先于教今士無以養雖善教若之何是二者皆得其一端而未知其原本今夫士之為物也其名甚貴而其品甚尊其名貴則其術不得多以其品尊則其選不可以濫三代以前茲不具論考諸漢史太學之士及所謂郡文學博士弟子員者合海内而計之其為人無幾是以士風之美莫如漢世至唐太宗增廣生員沿及宋元其人益衆循至有明遂開以赀入監之例迄今日而府州縣學間歲所入少者十餘人多者至二三十人不待十年而一縣之号稱為士者數百十人矣嗚呼何其多也山有金水有珠其為物不可卒緻也逐日而取之定數而求之不問精粗不論真僞則砂石之來必有倍于金玉今取士者間歲之間一縣辄增數十夫一縣之大安得間歲辄有數十人足以當士名而無士品者上昧昧而求之則下混混而應之士之所以雜出不倫無所不至者由此故也而世之人不深維其原本切齒痛恨歸咎于士習之衰嗚呼取砂石以為金珠不中用則曰金珠非寶彼金珠其負屈矣取非類以當真士既為惡則曰士習之衰彼真士抑含矣故為今之計莫若寡取士裁其額遠其期使一學不過數十人則士尊貴而其風必變士風變而益于國家者多矣古之名臣有言曰願陛下十年不行科舉則天下太平曩嘗疑其過言以今思之信或曰今取士者考之以無用之言定之于一日之際雖裁其額而遠其期彼賢不肖亦何由知耶應之曰誠不敢知也雖然有國家者多獲一賢不若少收一不肖故取士者與其廣額而賢不肖之皆多不若減額而賢不肖之皆少 說士下 管同 廣士之額不惟多收不肖而教養皆虛減士之額不惟少收不肖而教養皆實教之虛實愚當别論請先以養言之令夫為士之法不可商不可吏不可争訟欺詐挾制官府武斷鄉曲然則為士者舍童子之師無可為者乎童子之師一縣至數千有非士而為之者有士為之而不足自給者然則為士者将使閉門而凍餓乎士固有守死之道而聖王不以守死責人且守死者可以得之賢人而不可得之中材以下之人 國家知之是以養士之法有廪膳有學租有書院之膏大恩德至渥不可複議而天下之士則猶汲汲營貨财無所不為如前之論若是者何哉曰人衆故也一縣之士得廪膳學租者二十人得書院膏火者七八十人合之僅及百人而号稱為士者則多至千人彼百人或生矣而八九百人者何以自給孟子曰無恒産而有恒心者惟士為能若民則無恒産因無恒心放僻邪侈無不為矣今之諸生号稱為士而其實十九皆民耳以民之實冒士之名而使無恒産以自給是以輕者兼商重者兼吏甚者導争訟事欺詐挾制官府武斷鄉曲放僻邪侈一如孟子之論也嗚呼分五人之食以詞十人而十人皆餓不若減去五人而使五人皆得飽廪膳膏火學租之屬養千人數百人則不并而養數十人則可當中人之産也然則養士者與其廣額而人人使不足減額而人人使有餘人人使有餘斯養歸于實可以責其不為非矣周之士時有士田盡人而養之故其時士貴而多賢至于戰國而士有無恒産者縱橫捭阖之流若起而不可複禁孟子以為有恒心指其賢者言之耳沿及後世士額益多則擇人而養夫擇人而養不惟無以敦士風而實足以壞士習宋胡瑗在太學舊制士每月有試瑗曰學校禮讓之地而月使之争非所以成就人才也于是改試為課更不差别高下有不率教者召而教之而已夫有試猶恐其争況于廪膳膏火或予或不予而使之争利乎哉鄧志宏言崇甯以來蔡京天下學者納之黉舍考其文藝等為三品飲食之給因而有差别人才止付于魚肉铢兩間學者不以為羞且逐逐然貪之學校之壞自崇甯始嗚呼是法也蔡京為之也 請定鄉試考官校閱章程并防士子剿襲諸弊疏 林則徐 竊臣欽奉 上谕本年壬辰科江南鄉試着派林則徐入闱監臨欽此臣到蘇接篆後已近闱期當即遵照科場條例将監臨應辦事宜預為布置伏查本年四月内欽奉 上谕三載賓興為掄才大典各直省主試經朕特加簡任宜何如滌慮洗心認真校閱務求為國得人順天同考官及會試同考官俱系翰詹科道部屬該員等甲第本高又經朕親加校試尚無荒謬之人充選所以得人較盛各直省同考官則年老舉人居多勢不能振作精神悉心閱卷即有近科進士亦不免經手簿書錢谷文理日就荒蕪各省督撫雖照例考試廉官仍恐視為具文全恃主試搜閱落卷庶可嚴去取而拔真才嗣後各直省督撫務将簾官認真考校不得以年老荒謬之員濫行充數等因欽此又上年十月内欽奉 上谕着各直省督撫将書肆小木闆文概營銷毀其貢院左右如有公然售賣小本文策者枷責嚴辨倘士子尚有不知檢束懷挾徼幸者即着斥革其恃衆逞強不服約束者枷号示衆治以應得之咎士子中式後除策學援引經史語句相同毋庸議外其四書經文有全篇剿襲舊文者一經磨勘官簽出立即斥革務期永絕此弊以端士習等因欽此仰見我 皇上慎重掄才清厘積弊之至意竊查江南為人文淵薮入闱士子多至一萬四五千人額設同考官十八房每房約須校閱八百餘卷稍有草率即恐遺濫交譏臣聞近科房官每有争先薦卷之弊以為薦早則獲者多薦遲則中額已滿難于入彀故于頭場分卷到手辄将首藝中幅略觀大概謂之望氣其合意者彙為一束以備加圈呈薦稍不稱意即置落卷之列不為下筆原其初心仍欲俟佳卷薦完再将落卷覆加細看以決去取乃頭場薦卷未畢而二三場試卷已陸續送入内簾因又趕覓已薦之字号連經文策問一并加圈亟随頭場呈薦恐别房之薦卷三場均已齊全而該房僅有頭場不能早供考官比校則所中即不及别房之多是以相率效尤總以趕早薦完為分房之捷訣直至三場薦卷俱已畢事然後将先前略觀大意之落卷批點塞責彼時中卷已定意興闌珊縱或見為佳文亦诿諸其人之命于是分段落者有之讀破句者有之并有文非荒謬僅點首藝開講數句而即擯棄者其批駁之詞不曰欠精警即曰少出色此等批語竟可豫先書就不論何等文字皆得以此貶之似此校閱情形定棄取于俄頃之間判升沈于恍惚之際誠如 聖谕回思未第之先與多士何異乃于落卷漠不關情設身處地于心何忍 臣前任京職曾充鄉試考官二次會試同考官一次自揣學疏識淺惟有細心勤閱庶少屈抑人才曆在闱中刊刻批語闆片刷成批紙分别首藝次藝三藝及詩凡頭場四篇逐篇皆有批語被黜之卷必将如何疵累之處分篇批出自錄底本不使有一篇批語相同者此次臣職任監臨除考試簾官必擇文理優長精神振作之員不敢以年老荒庸濫行充數外竊拟将臣逐篇分批之章程責令該簾官循照辦理除二三場批語不拘外首場四篇必使逐一批出凡泛而不切字樣如久精警少出色之類概不須用三藝統批往往借口赅括轉不切當逐篇分批則于此一篇之得失利病非了然于心不能了然于口該簾官受此繩束不敢草率了事于衡才似有裨益至揭曉之後臣仍将落卷複加查核如首場文藝非有大疵僅點數行而止者據實參奏予以處分尤足以儆惰心而免物議惟思頭場三文一詩每卷約有二千餘字如果認真校閱則窮日之力隻能以四十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