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十九 禮政三正俗 禮政四聘使

稱許而[彼]之氣焰益張夫彼之所以不惜重費經營如此其勤者必曰有所取償也彼之所以敬事西人交際如此其密者必曰可以求助也然彼有所益則必有損者在矣彼既日強則必有弱者在矣竊嘗為日本躊躇審度知其志必不僅在朝鮮琉球也試思朝鮮琉球壤地之博民物之豐不逮中國之百一也且日本之在海濱亦多事矣數年之中一入台灣再議朝鮮三廢琉球今其兵船且遊曆至福建隐有耀武之意彼蓋自謂富強之術遠勝中國故欲中國以所難堪使我怒而啟釁而[彼]乃得一試其技幸而獲勝彼固可任其取求萬一不勝彼恃西人為排解無虧損于其國其為謀亦狡矣故此時琉球之廢非謂其地足貪民足用也彼特以此嘗中國也中國而力與之校固藉為開釁之端中國而不與之校亦愈知中國之弱漸且南犯台灣北攻朝鮮浸尋達于内地殆必至之勢矣今試就日本近事與中國絜長[校]短而論之日本仿行西法頗能力排衆議凡火輪舟車電報及一切制造貿易之法稍有規模又得西人之助此其自謂勝于中國者也然日本土地及人民不及中國十分之一國債累累歲入之半輸息銀則其饷不足恃也國庫空虛百務仰給紙币紙币不能用之國外也一旦有事船軍火皆無可購則其械不足恃也日本近更軍制寓兵于農通國陸軍常額不過三萬二千人則其衆不足恃也惟彼海軍有戰艦十五号大炮數十尊不盡新制毀之者曰[朽](杇)敗難用譽之者曰操練頗精兵之精不精必經戰陣始見日本以西法練兵僅逾十年未經戰陣核其實當與中國相等彼西人之稱之者要不過阿好之言亦挾為恐喝中國之具耳日本自變法以後而悍将驕兵之失職廢藩舊族之懷怨常思乘間起以齮執政諸大臣彼又北畏俄人西防中國苟勢有不支西人且易袒護而為窺伺彼之政府籌之審矣所以未敢徑與中國為難而必以琉球試其端者職此之由然則日本雖詭谲仍視中國之舉動以為進止也明矣夫今之時勢與元明異自強之權在中國即所以懾伏日本之權亦在中國彼可購而得者我亦可購而求彼可學而能者我亦可學而至而中國之才力物力十倍于日本者哉琉球蕞爾國存亡絕續原不足為中國重輕然日本相侵之志危矣矣儳焉不可終日矣中國于自強之術不宜僅先空言不可阻于浮議誠能一日奮然有為而之以果課之以實固旋至而立有效者也是故為今日計禦俄人之道利用柔非柔也化其争競之氣禦日本之道利用剛非剛也示以振作之機也軍志有之曰上兵伐謀其次則伐交夫誠措注得宜則敵之狡謀可戢行且介西人以求成于我也而西人之交又何必不合于我也 聘與國 彭玉麟 秦之所以兼并者遠交而近攻蜀之所以抗魏者聯吳而釋怨多助者[強](疆)寡助者弱其大較也　聖朝撫有函夏韋毳幕之邦至古莫京猶複簡命重臣轺車相屬于道重之以盟誓申之以條約一視同仁言歸于好撫夷之道至矣盡矣然而各國之情僞不司強弱互異有可為我用者有不能為我用者試得約言之俄人狡詐強悍歐洲之地蠶食殆盡其邊疆直接中國東西北三面延袤幾将至二萬裡其近邊如浩罕諸國哈薩克布魯特諸部落皆脅之以兵威寔欲盡徹我藩籬若東三省近邊之地不獨庫頁島歸于俄即黑龍江綏分河吉林等處所屬之穹廬亦多為所割據而且經營回疆侵占伊犁久視我為弱肉而不能為我用者也日人短小精悍性情堅僻其主亦好大而喜功迩年來入台灣議朝鮮廢琉球依附西人妄生觊觎骎骎乎有得步進步之勢此亦不能為我用者也然日之不敢逞志于我者恐俄之乘其虛也俄之不敢逞志于我者恐德之蹑其後也德人并兼并坐大為利二十年來敗丹敗奧敗法今猶增兵協饷如臨大敵者惟欲一挫俄人然後與民休息耳其與我通商之處為數無多而情意尚屬密洽其前相肅活曾遊中土濡染[我　朝](主幹)教化寔深景仰是德可為我用者也美國之志在于通商且素昵于我其前總統格蘭忒感北洋大臣李鴻章接待之優曾與日主争及琉球曉之以順逆之理聳之以強弱之勢大意直我而曲日旋有瓜分琉球之議日主含糊其詞遂力斥其非是美亦為我用矣法人自八十年前拏破侖兼并各國有囊括四海之勢厥後一就禽于英人年前其侄複就禽于德方今元氣初複執政紛更未暇遠略俄人常欲聯之法人因畏德不敢結我而其心未嘗不嫉俄也雖前以傳教之故見惡于俄近以安南之故有隙于俄而欲牽制俄人不得不與之縻英人向以水師之強器械之精稱雄長于亞細亞德與法皆不及其于俄人則鄙其武備之不精複忌其疆宇之日擴前既不許泊兵船于黑海後複不聽攘土地于天山是固俄人之所畏者也日人之于英尤敬而信之迩來變制度更服色改正朔一一惟英法是崇是固以英為護符而不敢出其範圍者也若英人之于中國前雖敵今則友邦其急急于通商者不過惟利是圖非欲擾我民人貪我土地也而且略知信義頗尚豪俠自立約以來于公法研之最熟其曰中國有事各國調停言雖不可恃而亦非全不可信也目今法國有創深痛巨之情英國有唇亡齒寒之懼中國欲馭日人而制俄人首宜交德次宜交美以及瑞丹普日和比義奧諸小國皆宜聯絡輸誠結以信義非必藉為外援而荷戈執殳供我驅策第使不為人助即不啻為我助以夷制夷所謂以毒攻毒也雖然各國宜交而俄倭與英法[遂不必交乎而非也彼以和來我以戰不可也孤立無援與生釁端亦不可也是宜防患于]未然弭變于無形可以信孚者以信孚之可以術馭者以術馭之内峻其防外弭其隙而緩急輕重之間是在能辨之者 出使四國奏疏序 薛福成 奏議古文之一體也昔曾文正選鈔奏議宗賈長沙陸宣公蘇文忠三家鳴原堂論文專論奏疏亦既涵其涯而抉其奧矣古今奏議惟西漢為極軌而氣勢之盛事理之顯尤莫善于賈生陳政事疏劉子政封事忠愛懇款發于至性諸葛武侯出師表規模宏遠谟诰之遺皆與賈氏文相輔翼惜乎其不多觏也漢代以降文章道衰風骨少隤唐代韓柳有作奏事之文為之不多限于位與時也陸公以骈偶之體運單行之氣文正謂其理精則比隆濂洛氣盛亦方駕韓蘇洵非虛語蘇文忠奏議終身效法陸公以敷奏君上之體宜乎條暢軒豁能如是亦足矣夫長沙究利害宣公研義理文忠審人情三家各有深詣文正宗之允矣竊以又謂文正奏疏參用近時奏牍之式運以古文精潔之氣實為六七百年以來奏疏絕調每欲汰幕客代拟之作專存文正手筆彙鈔數卷私資揣摩卒(卒)未果然奏疏一體前作三家後則文正皆福成所服膺弗失者也曩在幕府嘗裁奏牍均系代作奉使四國以來忝列京卿有奏事之責非使職所及者不敢妄陳癸巳之秋期滿将歸（米）行箧得疏稿數十首稍删循例諸作厘為二卷俟質當世亦以自鏡雲嗟夫經濟無窮事變日新方今西洋諸國情狀賈陸蘇三公與文正所不及者也福成既睹四賢未睹之事矣則凡所當言者皆四賢所未及言者也惟其為四賢所未及言者也惟其為四賢所未及言居今之世乃[益](亦)不能已于言安得起四賢于今日抒厥壯猶一啟後人之不逮耶夫古人雖事理則同論事者不得因其事為古人所未谂遂謂奮筆纂辭可不師古人也此福成所以益睪然高望于四賢也 光緒十九年冬十月無錫薛福成自序于英倫使館 出使四國公牍序 公牍之體曰奏疏下告上之辭也曰咨文平等相告者也其雖平等而稍示不敢與抗者則曰咨呈曰[劄](創)文曰批答上行下之辭也其施之官稍下而非所屬者則曰照會曰書函上下平等皆可通行者也曰詳文曰牍皆以下官告其上官者也官在兩司上者可勿用大臣出使有洋文照會者以此國使臣告彼國外部大臣之辭亦即兩國相告之辭也執筆者宜審機勢晰情僞研條約谙公法得其窾則人為我诎失其窾則我诎于人是非于此明利害于此形強弱于此分實握使事最要之綱領使事既有端緒然後述其梗概而奏之而咨之劄之意有未達則再為書以引伸之胥是物也故凡治出使公牍者必以洋文照會為兢兢而諸體之公牍皆由此生焉電報雖為昔日所無迩來籌襄公務之機要大半渾括于此故亦當附公牍之列餘奉使海外四閱寒暑既甄錄疏稿都為一集複裒咨函劄批之稍關國計民生者暨洋文照會與電報厘存八卷時自覽觀以備考鏡焉自我中國通使東西洋諸大邦所以谘政俗聯邦交保權利者頗獲無形之益然使職難稱之故由中國風氣初開昔日達官不曉外務動為西人所欺西人狃于積習更以不敢施之西洋諸國者施之中國為使臣者遂不能不與之争争之稍緩彼必漠視而不理其病中于畏事争之過彼必借端以相尤其疑于生事迩來當事願生事者較少而習畏事者較多故失之剛者常少而失之柔者常多餘生性戆拙凡遇交涉大事喜龂龂争辯争之之具必以洋文照會為嚆矢有時用力過銳彼或怒而停議然未嘗不徐自轉圜未嘗不稍就我範圍我雖執彼所不願聞之言而其理正其事核其氣平出以忠信之懷将以誠懇之意知彼不能難我也然後必然用之以難彼而勿疑其端倪可見于文牍者亦僅十之四五而已久之彼且積感而釋疑轉嗛而為敬欺者不敢複欺争者可漸息争矣顧欲與争辯則平日之聯絡布置尤不可不慎譬之關弓者必和其幹調其絲引矢一發彀力雖勁不至弧折弦絕者固審于先事也洋文照會皆餘授意譯者所拟然[後]再譯為華文中西文法截然不同頗有诘屈[聱](聳)牙之嫌餘恐汨其真也未敢驟加删潤後之覽者亦會其意焉可耳光緒十九年冬十月無錫薛福成自序于英倫使館 請派員遊曆外洋疏 謝祖源 竊惟周髀九數疇人命官考工五材庶士分職班固志前代藝文于經典外列兵書術[數](馭)方技諸略此皆專門利用之學聖人不廢近世大夫每囿于見聞語及環球各國交際之通例富強之本計或鄙夷而不屑道夫外洋測算衍自中法制器相材原于[考]()工營陣束伍乃古者司馬法步伐進退之遺開采五金仿于周禮吊人之職測量地輿亦晉人裴秀成法禮失求野豈彼智而獨我愚特中土習為遊談其平日留心講習者良少耳是以欲周知中外之情勢必自遊曆始然各國事理與中國不同彼藉遊曆以傳教者無論已其它或默計中裔相通道裡或私繪山川形勢或考求物産[盈虛](之一)或測探煤鐵礦苗非空勞跋涉者目前我之所亟惟在察敵情通洋律谙制造測繪之要習水師陸戰之法講求稅務界務茶桑[牧](收)礦諸事宜應請　敕下出使各國大臣随時分饬參贊随員遊曆境内考核紀載分門講求并督出洋武弁學生等學習各項技藝董勸并行以收實效至翰詹部屬中如實有制器通算測地知兵之選堅樸耐勞志節超邁者可否請　旨敕下翰林院六部核實保薦者并咨送總理衙門考核再行奏請發各國遊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