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十九 禮政三正俗 禮政四聘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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儉以節物孜孜焉兢兢焉從事于此日昃不遑君相率于上百姓應于下如是而中國有不富庶者乎雖然前王代出天亶聰明豈無雄才大之人以勤儉為開源節流之要者無如俗敝民凋善始者不能善終圖近者不能圖遠古者希臘立國最早勸農務商之計頗費經營且教化文章勝于各國獨惜其高談清議僅尚口頭之禅而于政事之間不能實事求是羅馬亦有人籌劃富國之計但風俗強悍樂于戰京中富戶皆于行軍之際擄自他人亦有身為監司婪取以充囊橐者而逸樂思淫于農商之本曾不講求此禍機所以伏也意大利亦有人求富其國奈國中多故戰事頻仍幹戈擾攘立朝雖有通人亦難振作法蘭西則君臣昏闇專事侵征且匪類充盈海氛不靖觀各國當西曆編年以前皆不能挺峙稱雄内外寬裕則以有緻富之說無緻富之功有緻富之心無緻富之政于勤儉二字未能握要以圖故不免始勤終惰迄罕成功司密司有見于此将古事讨論明辨箸為論說使閱者如聞清夜鐘聲言下猛省何者為善何者為不善可以審擇而慎處之餘閱泰西史鑒曆觀開國之君及中興之主無不勵精圖治所以民生日裕國勢日強亡國之君非性耽淫樂即黩武窮兵惛不知民間疾苦所以國勢日弱民心日離以至于危亡也昔羅馬官屬鎮守各國時權立威行百姓難以自主故于富庶之道雖能講求不能十分盡力且受恩者感悅而受虐者怨咨直至謗讟騰興民心解體或揭竿起事或聚衆抗官上下交争百姓之勢日強而官吏之權日削當其發祥之始農工商作通國留心勤苦開基故成大國及兵威既盛所有茄弗癡希臘埃及法蘭西英吉利西班牙德意志猶太土耳其小亞細亞等國無不畏威戴德貢獻來庭此為國運極盛之時大抵安則思淫樂則思濫循環之道有萬古不敝之法無萬年不敝之基為政在人其人存則其政舉其人亡則其政息法豈能自行哉日久乂安遂習淫濫誇多麗于遊觀衣食竭力侈張于工藝農商全無考察積之既久向之善俗皆成偷風手藝則絕少傳人農利則全無遺制用财而不能理财用器而不能制器于是國有驕奢之習道多遊蕩之夫天道轉移由強而弱前之聰明者今皆愚闇矣前之富強者今皆貧弱矣書雲皇天無親惟德是輔豈不信哉前曆三百三十年國王君士但丁滅希臘之斐相的姆城而改為京邑于是舊京為西羅馬新京為東羅馬猶漢之有東西宋之有南北也新城既定仍尚豪奢不知反本而衰敗之機于焉暗伏終歸亡滅而已其時歐洲土人紛紛謀叛如德國瑞典瑙威土匪名各夫黨者來攻西羅馬羅馬王不能禦以重金賂和退兵未幾各夫黨又來攻戰破其京入城恣殺屠戮殆半房屋盡焚子女金銀玉帛玩好劫取一空殊有華屋山邱之感焉中國三代以下之主何獨不然英博士富國探原之旨不啻振聾驚瞶大聲疾呼誠大而巨國小而附庸均奉為圭臬者也 懲訛言說 汪康年 今使天下之人皆能審事實察情僞定是非則言發于一人謂之正論事述于一人謂之實事播于衆人之口則曰公論曰清議至于衰微之時觀人無定鹄察事無恒法于是無實之言憑虛之論紛然并起莫可名狀如蚊蠅之聲雷同而不可辨也如雲霧之氣變幻而不可測也然而可以聳廣座可以适獨聽是曰訛言亦曰蜚語今皆曰謠言假使明者見之斥其謬妄明其不然數語辟之足矣若夫中于好異之心及虛憍之心與夫刻忌之心于是此等言語遂愈流布好異之人輕信易喜聞所駭怪辄信為實然虛憍之人不察時勢恃己輕人語偶相投遂為所惑至于刻忌之人聞喜易疑聞惡斯喜一聞謗及當世之賢人君子辄曰吾固疑若人之立身行事多有憍僞今果有發其覆者則訛言反為實證矣訛言之别大有五曰舊事曰遠事曰近事曰是非曰妖異有本于有心者之捏造有出于無心者之誤述如欲護己之前語則以事實之欲保己之利益則以言證之欲因以發事端則以言煽之怨恨其人則造事以蔑之嫉忌其人則播言以傾之黨附其人則虛飾以護之此出于有心者也野老追述夫事遠客競詫其經由行旅喜誇其聞見愚蒙誤信于疑似闾巷驚傳夫異此出于無心者也而是二者又各有有因無因之分然而起于一人騰于萬口發于卑下聞于貴遊登之報章則見者衆筆諸記載則傳者久入諸奏牍則達者高持論者将緣是以毀譽用人者将因是以措置辦事者将因是以準駁行軍者将因是以進退當國者将因是以從違甚至開礦以盡地利而傳其傷地脈于是有已開之礦且封閉矣輪船以捷轉運而傳其漏關稅于是已行之船且中停矣于是纖夫庸之一言忽得操勝敗存亡得失之大權夫當其發之之時初不意其言之力至是也而卒至是然則有斯世之責者可不加之意乎盤庚曰胥動以浮言訛言之為害也虞書曰無稽之言勿聽詩曰強禦多怼流言以對又曰聽言則對言聞訛言者不宜聽之且不宜以此對君也周官大司徒八曰造言之刑詩曰民之訛言莫之懲言訛言之當懲也夫造言者幽翳隐匿不能治也法當治諸信訛言傳訛言之人語曰流丸止于區臾流言止于智者智者能審事實察情僞辨是非者也是故不經之談不驗之事固辭而辟之矣即近情之事切理之言亦存以待考務使人人以信訛言為可鄙則雖有造言者何患乎 禮政四聘使 論使臣全權之任重 陳耀卿 自來使臣之适他國也銜命而緻命而歸一切巨細之事端仍由兩國之君上主之使臣固無權也按權之字義謂權其輕重不失黍累即稱錘之名也又易系辭曰巽以行權則又為經權之義注雲反經而合道此說一立遂開權變之端權之時義固如是乎今泰西各國之例使臣之最重者有特加全權字樣似以為此等使臣可以徑行直遂不必命朝廷噫異矣雖中國亦有語言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此其權為何如然要皆反經而合乎道則可否則亦必以違逆見誅矣史冊所載昭昭可考自準與泰西各國通商遂時有來之使一既使聘來事同一例遇有重大之事遂亦加以全權名目昔有全權大臣崇地山宮保之使俄羅斯矣不能行權奉身而返曾劼剛襲侯繼而議始定此能行權所謂反經而合乎道者也至今 朝廷賴之茲值日本遽啟兵端将士則互有傷亡饷糈則兩相縻費兵連禍結曠日持久我國固受侵陵之患彼國亦大有不支之形于是來請使臣前籌罷兵息民之事又有各與國為之居間側聞我國行将遴選使臣加以全權事樣前該國以應其請此舉是否屬實尚不可知也竊以為全權之義可以行于禮義之邦而不可行于虎狼之國夫日本實虎狼之國也其人心奸詐殘忍無所不至觀其無端圖取朝鮮無端憑淩上國驅老弱以禦敵逼婦女以從戎屠旅順之市廛先優伶兮誅戮慘無天日憤極天人矧詭谲之多端布間諜于朝野論此情形即使悔罪抒誠請敦和好亦應置諸不理一意複仇惟我 皇上聖德如天仁心覆物憫兩國之人民不忍令其再遭塗炭用特俯允其請簡派使臣以全權俾其成議行看玉帛瞬化幹戈此固兩國之幸事全賴使臣之所為古稱向[戌](戍)弭兵魏绛和戎當時實推重之今之視昔豈必不然所慮者虎狼成性蛇蠍居心多所要求妄希利益不顧清議之不許不顧衆論所不容一意孤行無理取鬧而為使臣者倘果抱精忠勁節如蘇屬國能持節十九年之久吞咽雪百折不回原無足慮或少一委蛇則失國體而贻天下後世之笑讵不重可憂耶然果能抗節不屈折沖于樽俎間務尊國體而免天下後世之笑任爾要求百不允諾或電達朝廷詢謀佥同而後定議則彼必以全權二字折我矣謂既稱全權則無論何事無不可以有權作主何待電達何俟奏請耶然則全權二字其任不綦重哉說者謂謀國之人何待君言早已逆料及之故目前傳聞正使張樵野侍郎由京銜 命至津由津行将滬副使邵小村中丞在滬候 旨有即就滬上議和并不前日本雲雲信如是也則是 朝廷明鑒萬裡斷不至堕其詭計受其挾制而滬上為萬國通商之地又不難邀集泰西諸大邦與之面折廷争不遺餘力而定能化幹戈為玉帛免生民于塗炭焉興言及此拭目俟之吾故曰全權二字之義其任綦重可以行于禮義之邦而不可行于虎狼之國乎此時電線之設滿寰區一言之發瞬息萬裡非當日奏章羽檄驿遽遲緩可比凡遇事關重大朝發一電請 命于朝不及夕即可以接複電其捷速為何如耶是使臣正無須乎全權之明證即中國向有谕曰便宜行事亦惟恐驿遞遲緩而贻誤事機也由今觀之此條亦可裁去質諸當軸以為何如 親王宜遊曆各國說 古昔聖王十有二年一狩狩者察諸侯之所守也諸侯五年一朝曰述職述職者述其所守之職也由是觀之古之天子諸侯皆非終其身深居簡出也殷商之制儲君皆時處田間與民為伍欲以知稼穑之艱難故周書無逸之篇曰其在高宗時舊勞于外爰暨小人作其即位其在祖甲舊為小人作其即位乃知小民之依商書說民之篇曰予小子舊學于甘盤既乃遯于荒野入宅于河自河徂亳是知古昔天子皆躬曆于外以豫知民之艱難情僞而後繼大統乃洞然于闾閻稼穑之依官吏良莠之故所以國無敝政民無敝俗朝野上下熙熙裕如也三代而後惟漢宣帝幼遭戾太子之難育于民間年十九始入宮承大統故民間之情僞胥吏之良莠無不盡知勵精圖治号為中興外則開創之主事事皆洞悉無遺而承平之世青宮鮮出宮闱惟恃擇傅讀書以明古今治理而民間之稼穑艱難吏之貪狼藉少所聞知性天生睿知之聖乃不出戶庭而明燭萬裡人不敢欺史鑒所載漢唐宋明之世主非不明徒以蔽于耳目之近而皇恩不能下逮者昭昭可考豈若我國家 列聖相承闿澤仁恩覃敷廣被今 皇太後 皇上又深仁厚澤浃髓淪肌踐土食毛誰不感戴數十年來華洋交涉開前代未有之局亦既洞悉其治國養民之法故專設總署設海軍設機器局以及各學堂又 命星使遊曆外洋兼理交涉事務無不事事仿行新中華之耳目開小民之衣食雖前代雄才大之主亦未能如我 朝之盛也顧事須比校而後勝負分勢必互觀而後強弱見以我中國之地大物博山嶽蓄其精華川陸萃夫貨自然之利甲于五洲倘能盡法以緻之又何假于外洋之物哉且外洋人又惜之謂不能盡其物利者以不能盡仿其法也然其法自在在 朝廷力求何如耳歐西諸國之君皆常躬曆各國不慮風濤險惡而藉以聯與國之歡各國又皆盛飾禮儀郊勞燕享不啻春秋會盟珠盤玉敦之盛而即藉以考其制造軍伍之法以取則焉如英德美奧諸國之皇時常來見于日報者不一而足而俄羅斯之興更專藉其先君彼得之遊曆無法不仿無善不備日本亦然故其國勢蒸蒸日上也日本自同治十二年始信其法今纔二十餘年耳已俨與西方大國比隆溯其所以緻此則常遣其宗室大臣躬曆其境考其政治之法而又遣英俊子弟詣彼國讀書不數年盡得其奧國中一切制造皆以仿西式為本非甘舍數千年祖宗之舊而為此補苴以棄故喜新也特以既與交涉不如是不能與之駕耳我 朝苟不開海禁雖至今不用其法可也既與交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