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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為中正之道也。

     真宗王旦 餘嘗論真宗宋之英主,王文正宋第一賢相,然天書事不免于訾議。

    愚意宋承五代後,五代之君率一二傳即易,宋到真宗時,亦先朝鼎革之會,天下豪傑未必不興凱觎。

    此時契丹甚盛,亦安保無睥睨中國意?故假天書以示眷祜之意,所以内安人心,外警夷心。

    當時大臣之計,必出于此,有不可對人言及形之史冊者,餘窺之意外,似得其深也。

     天文 天去地甚遠,今于河南交廣地方,立表測景于天,上部分相去不過咫尺,而地之相去已千萬裡矣。

    就使通算九州四夷之地,不過一二萬裡,所占天上部分亦不多。

    天極之大,所包羅者宜不止今之華夷,如鄒衍所謂更有九州之說,似不虛妄。

    然以今之九州,符合天之七政,二十八宿,各有纏次分野,又若天之廣大,隻為今中國何也? 議論 自洪荒以來,世變日異,議論紛紛,何時而定?常見持國者,好以己意見責望天下,欲令打成一片,不許異同,予以為正不必如此。

    要合衆長畢集,歸于适治而已。

    辟之飲食,或烹熬之,或裁割之,成調和之,同歸于适口,若以水濟水,誰能嘗之乎? 陰德 古人雲:不如積陰德于冥冥之中,以為子孫無窮之計。

    夫曰陰德,曰冥冥,以人不知也。

    若使人知之,則為陽德矣。

     化書 齊丘化書曰:悭貪者化為狗,暴勇者化為虎。

    雖然身未遷謝,業已成行矣。

    此言可念。

     科目 古之選舉專論行,今之進士專論文,似相背馳,然古以行舉者未必便保其終如茲。

    科目雖以文進,而進上一科,尤為世所崇重,士登其目者,未免自顧科名,愛惜行檢,不敢為非。

    是勵行崇化之道,實默寓其間,與古之辟舉,蓋異轍而同途矣。

     相權 本朝置相,不與以相權,匪獨以消專私之弊,其實保全人才甚多。

    在漢唐宋誅戮貶竄,何時不有?我朝獨少,正以其權不在耳。

    近代一二懵者,蓋不知避權,而更欲居之,宜其及矣。

     房杜文章 世稱房杜無文章,非無文也,特其文如布帛菽粟,不與文士鬥巧耳。

     吏才 歐陽公曰:凡治人不問吏才能否,設施如何,但民稱便,即是良吏。

    識者以為知言。

     相道 論相道當以持重安靜為先,蓋天下大器也,君相共守此大器者也。

    辟如有一鼎安頓座上,其傾倒破壤之者,此乃奸邪誤國之流。

    無論已有一人焉,自恃其才勇,将此重器,舉挈往來,仍複安故處,徒自矜耀,于鼎何益?幸而不壤,萬一誤跌,其罪莫贖,此以天下為嬉者也。

    有一人焉,不輕動搖其器,但時時支拄拂拭其污,雖無舉挈往來之才名,而器得安靜, 其功大矣。

     陽明之學 陽明之學,分明從佛藏中悟得,即所謂最上一乘之理,孔子豈不知之?但恐太高,誤卻後學,故不肯輕談,所以說中人以上可以語上也。

    語上上字,即最上乘上字。

    孔子立教,隻是一中字,故曰:依乎中庸。

    曰:中庸其至矣乎?自家已承當了,不肯輕道上一段,後世惟朱晦庵知道孔子苦心處,衛道最切。

    陸象山、王陽明則将孔子密秘不可輕談的,隻管發揮出來,所以竦動後人。

    高明之士,欣然慕之,以為千聖不傳之妙至是始發,然以孔朱崇中正衛斯道之心視之,則甚戚矣。

     講學 學問隻當平居講明,朋友切磋。

    至于招延黨與,朝廷之上,公然設會,徼名亂政,罪之尤者。

    今之講學,舍正學不談,而以禅理相高,浸成晉代之風,司國論者其懲之。

     至人無夢 語嘗雲:至人無夢。

    然餘自體亦有養心清淨,夢境了然可應驗者。

    有時心神昏濁,似夢無夢,無可憑據者,乃悟至人者,夢覺合一,能自持定其心。

    寤如是,寐亦如足也。

    其時有夢者虛,靜極而明生,至誠前知之謂也。

    常人之有夢者,思慮紛纭,倏此倏彼,無可憑據之夢也。

    其無夢者,思慮昏蔽,無複一孔之明也。

     辨才 世有外渾樸而中炯炯者,真才也。

    有外渾樸而中墨墨者,庸才也。

    二者亦難辨,何以察之?真才如人坐紗帷中秉燭,光雖不甚露,而時亦閃閃爍人,庸者如坐暗室中,無複可睹矣。

     小人 小人竊當事者之柄,非必事事幹浼,欲行其說也。

    但窺吾意向之所在,時出以誇示炫露于人,其言偶一中,則人争趨走,我之柄遂為所播弄矣。

    當事者一颦一笑,俱慎之可也。

     儒名 儒字古列于九流十二家,至荀子乃稱大儒之效。

    歸之堯舜孔子,至宋儒益加發揮,儒道始彰,儒名始白,荀子之功不減宋儒矣。

     張道陵 餘嘗怪三氏鼎立,張道陵者,其後稱天師,與孔子後并享崇秩厚祿,子孫勿替。

    以天意論之,苟非其人有大功德于世間,何故優異其後數千載勿替如此?一日覽史冊,知道陵乃留侯之裔,其子孫之繁盛食報,皆留侯贻之。

    何者?三代之法,至秦澌滅殆盡,留侯親嘗椎擊始皇,為六國萬姓報仇,高皇帝掃除虐政,建立炎基,約法三章,所開四百年太平之業,留侯實贊之。

    而先機引退,辭榮謝寵,留有餘不盡之澤于後人。

    今千百載以來,凡帝王立國垂制,郡縣吏治,誰不推尊漢室?即夷虜亦稱中國為漢人,俗語稱好漢,則漢業之垂光萬祀,留侯力也。

    猶今讀書者,誰不稱說孔子,則二氏之并沐寵遇于後,以及今代者,蓋以此,非謂道陵符篆法教之故也。

     庚桑子 《莊子》論庚桑子,所居豐穰,此非虛語,蓋善人所居,必行好事,足以風動其鄉,皆歸仰效法之。

    夫一鄉皆崇禮讓忠厚,不為奢氵?豪泰之事,則天心祐之,錫之豐年,亦理所必有者。

    又有一說,古稱福人福将,蓋其積世修履,福澤積久,故所至之處,能遠害避災,自有神明默啟其衷,潛相其行。

    不逢不若,要知庚桑者非其人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