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流緒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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誅之絶之豈佛老後哉 退之讀墨雲孔子必用墨子墨子必用孔子不相用不足為孔墨餘以退之未嘗讀墨也公孟子謂墨子曰昔聖王之列也上聖立為天子其次立為公卿大夫今孔子博于詩書察于禮樂詳于萬物若孔子當聖王豈不以為天子哉子墨子曰夫知者必尊天事鬼愛人節用合焉為知矣今子曰孔子博于詩書察于禮樂詳于萬物而曰可以為天子是數人之齒而以為富也凡翟與其徒拟議槩如此使墨而遇孔必将為桓魋之要為武叔之毀孔而遇墨兩觀之誅亡所事少正夘矣 墨曰子貢季路輔孔悝乎衛陽虎亂乎齊佛肸以中牟叛夫為弟子後生其師必修其言法其行力不足知不及而後已今孔丘之行如此儒士則可以疑矣蓋以陽虎佛肸皆仲尼弟子乎胡妄之甚也非儒一篇始末皆斥吾夫子姓名即莊周之誕不至是也而諸家之論皆以近理亂真為辨而忘其僣妄之大者栁宗元掊擊百氏不遺餘力顧于墨阙焉豈昌黎氏故耶餘故詳述其言着于篇 宋太史景濓諸子辨持論甚精讀墨亦以孔子所不棄皆溺于昌黎弗深考也惟黃東發馬端臨最得而非聖一端迄無及者故餘特詳着焉(孔鲋有诘墨篇蓋以配非儒也) 墨氏之學世以自翟倡之然劉氏七略有尹佚二篇注成康時人則遠在翟前豈墨亦有所自耶翟入室禽滑厘無著述傳世而韓非所稱有田俅劉向别録有我子不止胡非随巢也又意林有纒子亦墨家 晏子春秋宋諸目皆列墨家餘初讀意以嬰尚儉墨節用故叙書者聯類合之及讀墨非儒篇始終所稱述以诋訾仲尼皆嬰之言乃知凡墨之道嬰實倡之叙書者聯類合之非過也栁以書非嬰自着墨之徒剿合而成或有然者然要為有所本景公欲用孔子嬰驟沮止之亦墨之徒為之耶 道家本長生之祖楊朱學于老氏而世罕依托墨氏摩頂放踵乃神仙家徃往引之至幻形易貌之術亦率假其名号如墨子七變法枕中記靈竒經之類蓋又墨所不道者稚川神仙傳傳墨子不知何據漢志兵家有墨子則以墨善于城守故也 兵家秦漢至衆今傳于世而稱經者黃帝風後太公黃石諸葛李靖等率依托也孫吳尉缭當是戰國本書總之皆權謀形勢以槩于三代之師亡萬一近似焉其明白正大廓然王者之規司馬法一書而已齊威王末世之君而能使其臣追葺是編俾三代征伐大經僅存于積衰極亂之後功亦偉矣惜也附以穰苴縱橫詭誕之習參伍于仁義禮樂之中懸疣附贅特已甚焉其文義闳深肅達者皎如日星固非策士所能亂第漢世百五十餘篇今存弗能什一惜哉 任宏所録兵書凡四種曰權謀曰形勢曰陰陽曰伎巧凡兵書五十三家班氏悉仍其舊獨出司馬法入禮類鄭漁仲大譏之餘讀漢志及此未嘗不絶歎孟堅之卓識而惜漁仲之妄譏也司馬法而為兵書而誰弗喻者苐任氏所分四種皆後世行兵者流凡司馬法之言率據道依徳本仁祖義将置之權謀乎形勢乎陰陽伎巧乎夫吉兇軍賓嘉兵固五禮之一而司馬法之言壹與周官相出入是書弗置諸禮類将奚置焉益以信堅之識非漁仲所窺也 孫武十三篇百代譚兵之祖考漢藝文志有八十二篇杜牧以曹公芟其繁蕪筆其精粹以成此書然太史武傳固有十三篇之目而其文章之妙絶出古今非魏晉所能潤削意十三篇者如後世所稱卷軸而八十二者則其卷中之篇即始計用間之類也後人不解太史所雲或武書漢末篇次失亡故止存十三以合于太史而八十二篇之舊遂湮沒不可複覩抑曹公因太史所雲止存十三之目餘盡芟輯以入新書與 孫武之譚兵當在穰苴之後吳起之前葉正則以左傳無之而并疑其人則太過然武為吳将入郢其說或未盡然丘明于吳事最詳練又喜誇好竒武灼灼吳楚間不應盡沒其實蓋戰國策士以武聖于譚兵恥以空言令天下為說文之耳夫談者固有未必用用者固有不必談劉子玄非真能史其論史即馬班莫能難嚴羽卿非真能詩其論詩即李杜莫能如藉令馬班李杜自言之或未必如二子之鑿鑿也而責二子以馬班李杜則悖矣(陸生謂非知之艱行之惟艱餘謂作者固難談亦匪易古今工用兵者至衆工談兵者幾人哉) 尉缭子兵書也自漢至隋鹹列雜家鄭漁仲以為見名不見書馬端臨大善其論然漢志兵家自有尉缭三十一篇蓋即今所傳者而雜家之尉缭非此書也今雜家亡而兵家獨傳故鄭以為孟堅之誤舛矣若此書論兵孫武而下他亡與匹戰國人着無疑 縱橫家蘇秦張儀等并不傳其言大槩備于短長或漢人本此附益耳魯連雄辯高一代而其書五篇列于儒家則其學術可知惜太史第叙二事不能詳其平生今著述湮沒怅望當時蹈海之風令人神往不已 餘讀韓非書若孤憤五蠧八奸十過諸篇亡論文詞瑰偉其抉摘隐微朗如懸鏡實天下之竒作也太史悲其作說難而卒自罹于禍餘以戰國所稱遊說之士若儀秦睢衍之類率揣摩時事以行其術外則挾諸侯強大之勢内則結羣小昵嬖之援恫疑怵喝激諷詭随故捷若轉圜而亡弗向應非之道乃欲一切刿剔而掃除之其與縱橫家言正如氷炭之反若之何其弗至于殺其身也即微斯賈之谮秦用非以取天下而相之亦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