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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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有三祀 《洪範》稱十有三祀,說者謂是時周未改制,尚用商名。

    竊疑古人記載往往通稱,如唐虞曰載、夏曰歲,《堯典》曰“以閠月定四時成歲”,又曰“九載績用弗成”,又曰“朕在位七十載”,《舜典》曰“歲二月東廵守”,又曰“三載黜陟幽明”,又曰“二十有八載”,蓋亦不拘一律也。

     宋諱 宋人避諱至嚴,然核其遺文,似有二例:一曰阙筆,一曰代字。

    大抵尋常文句則僅阙筆,若人姓名則必代字,如殷浩作商浩,桓玄作亘靈寳,魏征作魏證,慎夫人作謹夫人,匡衡作康衡。

    蓋臨文不諱,故僅作字不成,若人之姓名,則不可使同于祖考,此其别也。

     五經四書 世謂五經四書試士始明,此不考也。

    《元史選舉志》載延佑科舉法已然,其用宋儒傳注,亦同一例。

    又宋元佑制以《周禮》、《左氏》、《春秋》、《禮記》為大經,《易》、《詩》、《書》、《儀禮》、《公羊》、《榖梁》、《春秋》為中經,進士各治一大經,兼一中經,仍治《論語》、《孟子》,第一場大經義三道,《論語》義一道,第二場中經義三道,《孟子》義一道,則北宋試士已以《論語》、《孟子》為主,特無《大學》、《中庸》耳。

     宋試春秋題 宋貢舉條式,論春秋義題,聴于《三傳解經》處出,蓋以《春秋》經文簡畧,命題易複,故也。

    此法如行,可稍杜治《春秋》者惟記破題之病。

     虞夏書 《左傳》引《虞書》多作《夏書》。

    考《說文》“琨”字注曰:《虞書》揚州貢瑤琨蠙,字注曰:夏書玭從蟲賓,亦一部之中二名兼出。

    或謂伏生《尚書大傳》合虞夏為一傳,疑古書搃題虞夏,引者可以互稱,然大傳有“唐傳”,未聞有“唐書”,則其說亦不盡然,阙疑可矣。

     時會解 《逸周書》“時會解”所述乃是夏正,此不可曉。

     廣韻注 《廣韻注》有絶可笑者,如“東”字下注:“東宮氏,齊大夫,東宮得臣之後”,“刁”字下注:“齊豎刁之後”,“世子”而雲“大夫”,“寺人”而雲“有後”,即姓氏書有此謬談,亦不應漫無考訂至此,何博古圖誤說州籲,即傳笑千古也。

     經典釋文 經典釋文為古義之淵薮,學者得以考見先儒音訓,惟賴是書,厥功甚偉。

    獨怪其不及《孟子》,而以《老子》、《荘子》俱列經典,是居何義也? 茗飲 《三國志韋曜傳》有茗飲之語,論者援為飲茶之始,然此語不止韋曜傳,陸玑《毛詩草木蟲魚疏》曰:椒樹似茱萸有針刺,蜀人作茶,吳人作茗,皆合煮其葉以為香,其文尤明。

    玑,亦吳人也。

     萬歲木 謝眺詩:“風動萬年枝”。

    宋人以為冬青,考陸玑詩疏曰:杻,檍也,今官園種之,正名曰“萬歲”。

    既取名于億萬,其葉又好,故種之。

    然則眺所詠者乃杻耳。

     毛詩出子夏 陸玑《毛詩疏》末附四家詩源流,所說傳毛詩人與經典釋文逈異,故王魯齋疑之。

    餘謂《漢書》但雲毛苌自謂出子夏,已不能舉其授受之系,後來何自得之?非惟玑說無所本,即陸徳明說,亦未見所本也。

     晉重 《左傳》稱晉重耳為晉重,終是脫字,不可援為二名稱一之例。

    二名稱一,惟《文選》劉琨表“段匹磾”稱“臣磾”,然亦焉知非脫字欤?若詩文翦裁名姓以就聲律,如幹木、葛亮、方朔、馬卿、潘仁之類,則自古有之,要亦非自稱也。

     紙字 或疑古無紙,小篆何以有紙字?案:《說文》紙訓絲滓也。

    然則蔡倫以敗絮魚網為紙,正絲滓耳,故以名之。

    硯字,《說文》訓石滑,亦不為磨墨之器。

     昆蟲 《禮》昆蟲無作,鄭注訓昆為明,于義為迂。

    《說文》有■〈蟲蟲〉字,音正作昆,似同聲,假借也。

     書同文 《中庸》書同文,當以字體言之,如籀則天下皆用籀,篆則天下皆用篆,隸則天下皆用隸耳。

    至其點畫増減,則聖人有所不能盡同。

    今觀古器銘識,即尊彜諸字,形狀不知凡幾,其餘文字亦十不同五,蓋王政持其大綱爾。

     諧聲 小篆諧聲,疑多因古文之音而配之以字,非制字始立音也。

    如磺字諧黃聲,古文乃作丱偏旁,無黃字,安有黃聲?囿字諧有聲,古文乃作囗偏旁,無有字,安有有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