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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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禮》:媒氏掌萬民之判,令男三十而娶,女二十而嫁。

    仲春之月會男女于,是時也,奔者不禁,若無故而不用令者罰之。

    先儒率以“奔者不禁”為疑,今推尋文義,“奔者”當指男女,“不禁”則指其父母,“若”字當訓如《左傳》“請為靈若厲”之“若”,言私奔而父母不禁,與不遵嫁娶之制者均罰之耳。

    先儒不以若字為連類之文,而以為轉語,則其疑宜矣。

     春王正月 《春秋》周正、夏正,紛如聚訟,其它證佐姑無論,但以《左傳》論之,左氏周人也,有誤記本朝之正朔者乎?即如程子之說,以左氏為秦人,秦去周末為時無幾,有相距數年即不知勝國之正朔者乎?故“春王正月辛亥朔日南至”一條可以息千古之喙也。

     西狩獲麟 麟,聖王之瑞也。

    春秋亂極而終,以獲麟思治也。

    謂“書成而麟至”,淺矣。

     天王 春秋或書“天王”,或書“王”,正猶史家或書“皇帝”、或書“帝”,無義例也。

    先儒以王不書天為貶,然則“春王正月”是亦王不書天矣,又何貶乎? 元亨利貞 元、亨、利、貞,文言傳明曰“四徳”,注家則曰“大通而利于至正”,然則孔子非欤又覺其異于孔子也,則曰:有伏羲之易,有文王之易,有孔子之易。

    然則文王非演易,孔子非贊易,直改定伏羲之易矣。

     祭叔來聘 人臣無境外之交,為敵國言之也。

    若一王在上,則畿内畿外皆王土,畿内諸侯與畿外諸侯皆王臣,正如京畿官與州郡官耳,不應禁其信使。

    以敵國視之,說春秋者于畿内諸侯朝聘列國,皆以外交為貶,此義殆非末學所知。

     有年 春秋桓公、宣公書有年,皆紀其實事,義不闗乎褒貶。

    說者謂二君弑逆,不應有年,而有年故孔子特筆以示戒,是聖人以降福亂賊咎上帝之失刑矣。

    呂泾《野說》季孫意如卒謂“書亂賊善、終見天道之無知”,亦同此缪。

     剛柔始交 屯之為卦,剛柔始交而難生,夫天下之難未有不始于相交者也,聖人知相交之生難而杜漸防微,陳紀立綱,诘奸禁暴,所謂君子以經綸也。

    老氏知相交之生難,而曰:“民至老死不相往來”,則适成為老氏之學而已。

     山下出泉 水出髙原,懸注而莫之遏也。

    泉出于山下,則翳穢沙泥皆足以障塞之,猶童子聰明雖具,而不能自達也。

    浚之斯出,導之斯流,猶童子之資啟發矣。

    故童蒙之象,取義于斯。

     姓譜 《姓譜》至不可信,其所述姓源,非神明之胄,亦卿大夫之有官、有邑者也。

    然則太古以來,黎民不知幾萬萬億,皆若敖之鬼乎?或曰:胙土賜姓,别族命氏,非有爵者無姓氏。

    然則無爵者例無子孫乎? 卷耳 《詩序》:卷耳,後妃之徳也。

    夫采卷耳、寘周行,非後妃之行遣使臣,闵勞苦亦非後妃之事。

    此必大夫行役其室家念之之詞,惟其哀而不傷,勞而不怨,有發乎情止乎禮義之意,知沐浴于宮闱之化者深,故曰“後妃之徳雲爾”。

    如曰後妃所自作,則采采芣苢,亦後妃自撷野草矣。

     鄭風 朱子排诋小序,如木瓜諸篇本事可考者,亦從廢斥,誠不無過當。

    然餘于鄭衛滛詩之說,則灼然不疑。

    夫古人之詩,不似後來家有専集輶軒所采,特裡闾所歌而已。

    其所歌者,皆忠孝亷節之詞,則知其俗之厚;其所歌者皆奢麗绮靡之詞,則知其俗之偷。

    故誦詩可以觀政。

    其間男女狎邪之詩,亦如近代之雜曲小令,多懸拟想象摹冩艶情,不必實有其事。

    諸儒既疑聖人不當存滛風,是聖人亦不當存變雅也。

    又疑滛者必不自暴其醜,是玉台香奁諸集,皆佚女所自制也。

     太極無極 尊徳性道問學,朱陸異趍,此不得不辨者也。

    太極無極,理在天地,去人事逺矣,其是、其非不闗于善惡得失,兩家诘辨,動盈萬言,吾謂弊精神于無用。

     河圖洛書先天後天 凡注易者,卷端必推演河圖、洛書先天後天,動數千萬言,以為作易之本始。

    夫天下之事,理未有離其本始者,其诠釋經文,乃全不從是生義,抑又何欤? 卦變 乾坤生六子,傳有明文,其餘某卦從某卦來者,乃後人以卦畫竒偶推其相生之理,非先畫某卦,然後變某卦也。

    來瞿塘說《易》,純以錯綜為主,是執餘義為本義矣。

    此如五藏屬五行,遞生遞克,确有是理,以病證驗之,并确有是事,然五藏實一時俱生,非腎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