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清初至清中葉的長篇小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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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氏的兇暴,并不像《隋唐演義》那樣故意遮掩這些昏君惡臣的罪過。

    顯然,《全傳》作者是把正史與傳說揉合起來進行創造的。

     書中還用粗犷的筆調描繪了秦瓊的寬厚善良、任俠好義,單雄信的豪爽暴躁、甯死不屈,羅成的少年英武,尉遲恭的勇敢果斷,以及程咬金的粗野、直率、诙諧、憨厚。

    這些人物個性的創造,并無充分的曆史依據,完全是在傳說中豐富起來的;因而浪漫色彩非常濃厚。

     《說唐全傳》也和其他一切的曆史演義和英雄傳奇那樣,有一個被美化了的"真命天子"。

    擁護李世民與否,成為一切英雄成敗的根本條件,和評價他們優劣的絕對标準。

    所有反對李氏的起義英雄,都被否定。

    甚至在描寫作者比較喜愛的單雄信時,也通過李氏的寬厚與雄信的褊狹分别加以褒貶。

    這實際是在為統治階級奪取農民起義的勝利果實的罪行進行辯護。

     繼《說唐全傳》之後,又出現《說唐後傳》、《說唐三傳》、《反唐演義》等續書。

    它們共同的特點是描寫忠奸鬥争,宣揚功名富貴的思想,在藝術上則模拟遠過于創造。

    至于《萬花樓楊包狄演義》、《五虎平西前傳》、《五虎平南後傳》則更為平庸。

    而在道光以後,這類小說更乏新作,風靡一時的已是反動的公案俠義小說了。

     第二節 醒世姻緣傳及其他 明末清初,封建社會日趨解體。

    因而從各種立場上探讨社會問題的小說便應運而生。

    婚姻愛情,倫理道德,成為這類作品反複表現的内容。

     承襲明代遺風,清初也出現了不少才子佳人小說。

    如《玉嬌梨》、《平山冷燕》、《長生樂》、《十美圖》等,在"天花藏主人"、徐霞等人的刊刻推動下,風靡一時。

    它們大率寫上層社會青年男女的戀愛故事,"而以文雅風流綴其間,功名遇合為之主,始或乖違,終多如意"(魯迅《中國小說史略》)。

    稍有可取者,寥寥一、二部。

    "名教中人"的《好逑傳》,一名《俠義風月傳》,僅十八回,寫鐵中玉與水冰心偶然相遇,患難相扶,雖有小人權奸挑撥破壞,二人終成婚配。

    水冰心是一個"機智倔強"的女性。

    她隻身抗拒過公子逼婚,使貪财的叔父、怕事的縣官、徇私的欽差都一一失敗。

    水小姐的那種幹煉潑辣的特色,實際是作者從市井女性身上取來的。

    在這場富有喜劇意味的鬥争中,揭發了統治階級貪婪好色,而又愚蠢到極點的劣性,也譴責了他們欺淩人民的罪惡。

    但作者深受理學影響,書中正面人物大談"名教":"之乎者也,非理即文,大不近情,自相予盾"(《紅樓夢》第一回)。

    因此連婚姻事件本身所包含的積極因素也大為削弱。

    《二度梅全傳》,凡四十回,情節曲折離奇,雖然反映了一些現實生活,卻也脫不出從受難到團圓的窠臼,寫不出人物的精神面貌。

    至于其他許許多多翻版照抄的才子佳人小說,更是一無可取。

     清初以婚姻問題為題材的小說中,值得一提的是《醒世姻緣傳》。

    此書原名《惡姻緣》。

    現存最早的同治庚午刻本,題為"西周生輯著";而楊複吉《夢闌瑣筆》引鮑以文雲:"留仙尚有《醒世姻緣》小說。

    "鮑以文即鮑廷博,是乾隆年間人,距蒲氏的時代較近,并曾代趙起杲刻《聊齋志異》,其言必有根據。

    同時,《醒世姻緣傳》的人物情節,與《聊齋志異》的《江城》、《馬介甫》等篇也極為相似;而清抄本《聊齋志異摘抄》所錄《魏氏》一篇,即是寫《醒世姻緣傳》第四十二回"妖狐假惡鬼行兇"的故事。

    據此"西周生"可能就是蒲松齡的化名。

     《醒世姻緣傳》是繼《金瓶梅》之後的又一部以一個家庭為描寫中心的長篇白話小說。

    全書共一百回,長達百萬字。

    主要是描寫一個冤仇相報的兩世姻緣故事,曆史背景是從明代英宗正統年間到憲宗成化以後。

    頭二十二回為前世姻緣,寫武城縣官僚地主之子晁源射死一隻仙狐,又娶娼妓珍哥為妾,縱妾虐妻,以緻嫡妻計氏投缳而死。

    二十三回以後為今世姻緣,地點移至繡江縣明水鎮;晁源托生為狄希陳,仙狐托生為其妻薛素姐,計氏托生為其妾童寄姐,珍哥托生為妾婢珍珠。

    珍珠終為寄姐逼死,狄希陳則倍受素姐、寄姐的虐待,而素姐的酷虐尤為異常,她對钬希陳囚禁、針刺、棒打、火燒無所不用其極。

    後經高僧點明因果,狄希陳誦一萬遍《金剛經》,方才解除宿孽。

     作品所描寫的生活現象,本是具有現實意義的。

    它一方面說明了封建婚姻制度,特别是一夫多妻制的罪惡,這是産生這種"家反宅亂"的"惡姻緣"的根本原因;另一方面,又反映了封建社會趨向解體時"綱常不振"的人倫關系,妾虐妻,妻虐夫,說明封建禮教已開始失去維系人心的力量。

    但由于作者世界觀的落後,他既站在維護一夫多妻和綱常禮教的立場上,批評這種"陰陽倒置,剛柔失宜,雌雞報曉"的現象,要求妻要"賢惠",能"容得妾";妾應當"老實",知道"嫡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