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元代詩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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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崖崩迂客路,木落見人家。

    野碓喧春水,山橋枕淺沙。

    前村烏桕熟,疑是早梅花。

     寫江南山村景色,疏疏落落的幾筆,卻能引人入勝。

    其他詩如"白露下山城,秋風一夕生"(《八月》),"紅樹夕陽蟬噪急,白頻秋水雁來多"(《秋風》),"一江風起晚潮上,半夜舟行山月高"(《明州西渡》),風情聲韻,逼近唐代劉長卿。

    但是,由于他生活在偏僻小縣,交遊不多,當時知道他的人很少。

     楊維桢(1296-1370),字廉夫,号鐵崖,别号鐵笛道人,會稽人。

    泰定四年進士,官至江西等處儒學提舉。

    他在元末據有詩壇領袖的地位,他的詩号為"鐵崖體"。

    他的《鐵崖古樂府》中,七古歌行多半是詠史、拟古之作,好馳騁異想,運用奇辭,眩人耳目,受李賀影響很深。

    如《鴻門會》,就是模仿李賀《公莫舞歌》而變化辭句之作,他自己很引為得意,今天看來價值實在不高。

    他的五、七言絕句則多仿南朝樂府民歌和劉禹錫竹枝詞。

    自宋金末年至元末,仿效李賀詩的風氣從未絕迹,楊維桢因為在這方面表現得更突出,所以聲名也特别顯著。

     但他的詩裡也有少數具有現實意義的作品。

    例如《鹽商行》寫出了鹽商飛揚跋扈的氣焰;《海鄉竹枝詞》反映了在官府、鹽商雙重剝削壓迫下的鹽亭工人的生活,例如: 潮來潮退白洋沙,白洋女兒把鋤耙。

    苦海熬幹是何日?免得侬來爬雪沙。

     顔面似墨雙腳赦,當官脫褲受黃荊。

    生女甯當嫁盤瓠,誓莫近嫁東家亭。

     把他這組詩和王冕《傷亭戶》詩聯系起來,我們可以更清楚地看到元代鹽亭男女工人牛馬不如的生活境遇。

    其他詩如《南婦還》等也有一定現實意義。

     元詩成就雖然不高,但對明清詩人有一定的影響。

    明代詩歌棄宋詩而專拟唐人的傾向實以元詩為開端。

    明代許多文人學習唐詩的模範選本高秉的《唐詩品彙》,也是根據元人楊士弘的《唐音》加以擴充發展的。

    元代散文的成就和影響又遠不如詩歌。

     小結 元代的階級矛盾、民族矛盾空前尖銳,人民的武裝起義一直沒有停止過。

    反映在元代文學,特别在雜劇和民間文學裡的主要内容是尖銳的社會矛盾和對階級壓迫、民族壓迫的反抗。

    它不但揭露了當時社會的黑暗,同時也鼓舞了廣大人民反對元朝統治的鬥争。

     元雜劇是在我國深厚的民族藝術基礎上,直接受院本和諸宮調的影響而産生的,有着獨特的藝術風格。

    同時,它又是時代的産物,廣泛而深刻地反映了元代的社會生活。

    它和話本小說共同開展了文學的新領域,對明清及近代的文學有重要的影響。

    元雜劇的題材同現實有密切的聯系,不但關漢卿、楊顯之等直接取材于現實的作品如此,就是那些取材于曆史故事和民間傳說的,也都曲折地反映了元代的社會生活,表現出強烈的時代精神。

    元雜劇同群衆的聯系也十分密切,藝人經常在城市和村鎮作場,通過演出和群衆聯結起來。

    更可貴的是,元雜劇作家由于地位的低微,和被壓迫的下層人民比較接近,一定程度上表達了廣大被壓迫者的意願。

    這樣,元雜劇的創作就有着比較豐富的源泉,取得了光輝的成就。

     元雜劇内容豐富,風格多樣,不同流派的作家共同形成元雜劇創作的繁盛局面。

    同時,元雜劇中也明顯地反映了不同階級思想的尖銳鬥争。

    統治階級所極力宣揚的封建道德和宗教迷信在雜劇創作中有着明顯的影響,甚至在一些優秀的作品中也不能避免。

     南戲在元代後期有着重大的發展,藝術形式已漸趨成熟,特别是作家在民間長期傳唱的南戲和雜劇的基礎上改編出《琵琶記》、《拜月亭》等著名戲劇,對明清傳奇的發展有直接的影響。

    但是,不少南戲的改編本也削弱了民間創作的反封建的傾向,而成為宣傳封建道德的工具。

    這對以後的傳奇創作又産生不良的影響。

     少數詩文作家繼承了我國詩文中進步的傳統,寫出了一些反映社會現實的作品。

    而大多數作家脫離現實,脫離人民,消極避世的傾向比較嚴重,大都隻能在藝術方面模拟前人,成就不大。

    就是這時期比較有成就的作家劉因、王冕等,也存在這方面的缺點。

     這時還出現了新的詩歌形式--散曲。

    散曲最初的作者是一些街坊裡的市民和勾欄裡的無名藝人,到後來出現了關漢卿、馬緻遠等文人的作品,表現他們對現實的強烈不滿,作風明快潑辣。

    他們的作品對明代進步的散曲作家有明顯的影響。

    然而比之雜劇,元散曲裡就表現了更多的消極思想。

    到了張可久、喬吉等,更把散曲帶上脫離現實的典雅化的道路,他們的作品成為後來一部分封建文人模拟的對象,實際上這是重複了南宋以後許多詞家的老路。

     在文學語言上,這時期許多戲曲、小說作家以北方流行的口語為基礎,同時吸收古典文學裡還有生命的語言,加以組織提煉,為明清以來的戲曲、小說的大量運用白話奠定了基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