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陶淵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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耕自給的道路。

    這樣他的思想就引起了一系列的變化。

    他改變了剝削階級鄙視勞動的态度,在一定程度上認識了勞動的價值;也在與農民共同勞動、平等交往的生活中,對農民産生了親切的感情,培植了傾向于平等的思想。

    他本來認為勞動可以自養,所謂"力耕不吾欺"的,但是他的生活,卻和一般農民一樣,不斷地走着下坡路,經常受到饑寒的威脅,有時甚至不得不出去乞食,這也促使他不能不從别的方面去尋求貧困的原因了。

    上述這些思想的發展,推動詩人提出了沒有剝削和壓迫的桃花源的社會理想,對不合理的封建社會表示了抗議。

     第二節 陶淵明作品的思想内容與藝術特色 陶淵明的作品,現存詩一百二十多首,散文六篇,辭賦三篇,還有《讀史述九章》和《扇上畫贊》兩篇接近四言詩的韻文。

     詩歌是詩人成就最突出的方面,一百多首詩,具有豐富的内容。

     詩人生活在極端黑暗的社會裡,卻堅持高遠的理想和志趣,一部分作品表現出守志不阿的耿介品格。

    《和郭主薄》詩說:"芳菊開林耀,青松冠岩列;懷此貞秀姿,卓為霜下傑。

    "《飲酒》第八首說:"青松在東園,衆草沒其姿;凝霜珍異類,卓然見高枝。

    "霜威下盛開的菊花和不凋的青松,正是詩人挺立不屈的性格的象征:詩人在《詠貧士七首》和《扇上畫贊》中還歌頌了不少固窮守志的人物。

     正是由于有着這樣的品格,詩人一方面對腐朽的統治階級表現了一種孤高的态度。

    《詠貧士》第一首說:"萬族各有托,孤雲獨無依;暖暖空中滅,何時見馀輝?"這朵晴空飄浮的孤雲,象征詩人的處境和命運,它孤獨無依,會無聲無息地消滅,但也表現了詩人的态度,它要遠去塵埃,永遠保持自由和高潔。

    另一方面,也對污濁的現實表現了強烈的不滿。

    在《飲酒》二十首裡,他借着"醉人"的語言,或是指責社會上是非颠倒,毀譽雷同(第六首),或是揭露政治的陷阱危機(第十七首),或是鄙棄世俗的虛僞和欺詐(第十二、十九首),在最末一首裡,他說:"如何絕世下,六籍無一親!終日馳車走,不見所問津?"雖然是美化了孔子,但他更主要的是對馳逐名利的頹敗士風感到無比的憤激和沉痛。

     陶淵明的志趣與性格,終于使他同政治階級上層社會完全決裂,回到田園中來。

    他寫下了大量的田園詩。

    他的田園詩充滿對污濁的社會的憎惡和對純潔的田園的熱愛。

    如《歸園田居》第一首: 少無适俗韻,性本愛丘山。

    誤落塵網中,一去三十年。

    羁鳥戀舊林,池魚思故淵。

    開荒南野際,守拙歸園田。

    方宅十馀畝,草屋八九間。

    榆柳蔭後檐,桃李羅堂前。

    暖暖遠人村,依依墟裡煙。

    狗吠深巷中,雞鳴桑樹颠。

    戶庭無塵雜,虛室有馀閑。

    久在樊籠裡,複得返自然。

     詩人把統治階級的上層社會斥為"塵網",把投身其中看成是做了"羁鳥"、"池魚",把退處田園說成是沖出"樊籠",重返"自然",表現了他對醜惡的社會的鄙視。

    詩人着重地細緻地描寫了純潔、幽美的田園風光,字裡行間流露了作者由衷的喜愛。

    在這裡、淳樸、甯靜的田園生活與虛僞、欺詐、互相傾軋的上層社會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具有格外吸引人的力量。

     當詩人尚未離開宦途時,總有一種"暫為人所羁"的感覺,心情無法平靜下來,他"望雲慚高鳥,臨水愧遊魚。

    "但當他遠離了污濁的現實,回到田園中來,卻感到獲得了歸宿。

    《飲酒》第五首: 結廬在人境,而無車馬喧。

    問君何能爾?心遠地自偏。

    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山氣日夕佳,飛鳥相與還。

    此中有真意,欲辨已忘言。

     詩人避開了達官貴人的車馬的喧擾,在悠然自得的生活中,獲得了自由而恬靜的心境。

     詩人的田園生活雖然是遠離統治階級,卻更接近了下層文人和農民。

    這裡有志同道合的朋友談心賞文:"鄰曲時時來,抗言談在昔;奇文共欣賞,疑義相與析";有樸實的農民共話桑麻:"時複墟曲中,披草共來往;相見無雜言,但道桑麻長";有鄰裡的相與宴飲:"漉我新熟酒,隻雞邀近局";也有天倫之樂:"親戚共一處,子孫還相保"。

    所以,他的田園詩是有着豐富的現實生活内容的,這也是他的田園詩動人的原因之一。

     尤其可貴的是他的田園詩還反映了勞動生活的内容。

    如《歸園田居》第三首: 種豆南山下,草盛豆苗稀。

    晨興理荒穢,帶月荷鋤歸。

    道狹草木長,夕露沾我衣。

    衣沾不足惜,但使願無違。

     我們可以清楚地看到一個帶着月色,從草木叢生的小徑上荷鋤歸來的勞動者的形象。

    《懷古田舍》詩說:"平疇交遠風,良苗亦懷新;雖未量歲功,即事多所欣。

    "在田野風景和農事活動的描寫中洋溢着一種喜悅之情。

    由于詩人親自參加了農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