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偉大的愛國詩人屈原和楚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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辭"中寫道: 曼餘目以流觀兮,冀一反之何時!鳥飛返故鄉兮,狐死必首丘。

    信非吾罪而棄逐兮,何日夜而忘之! 詩人時刻都沒有忘懷祖國,也時刻沒有忘懷人民,特别是在長期的流放中,實際是生活在人民中間的,在郢都破滅後,詩人事實上成為難民群中的一個。

    因此,他就更加深切地了解人民流離失所的苦難。

    詩人這種同情人民、拯救人民的心也就成為他熱愛祖國,不肯遠離"故鄉"的動力。

     詩人在《涉江》中還具體描寫了流放中的艱苦生活,但詩人并沒有灰心退縮,反而更加頑強,更加堅毅不屈。

    他鄭重宣言:"苟餘心之端直兮,雖僻遠其何傷?""吾不能變心而從俗兮,固将愁苦而終窮。

    "由于艱苦生活的磨煉,使他進一步地認識了"黨人"的腐朽醜惡的本質,因而對他們的鞭撻更加有力,對當時黑暗現實的揭露更加深刻: 玄文處幽兮,矇瞍謂之不章;離婁微睇兮,瞽以為無明。

    變白以為黑兮,倒上以為下。

    鳳凰在笯兮,雞鹜翔舞。

    同糅玉石兮,一概而相量。

    夫惟黨人之鄙固兮,羌不知餘之所臧。

     --《懷沙》 《九章》的強烈的政治性,強烈的抒情意味與《離騷》基本一緻。

    詩人眼看着祖國的命運就要被"黨人"斷送,他的心情就越發不能平靜。

    所以表現在《九章》中的感情有時比《離騷》還更激烈。

    但《九章》中幻想誇張的手法較少,主要是使用直接傾瀉和反複吟詠的方法來表現其奔放的激情,因之它比《離騷》具有更強的現實性。

    如《哀郢》、《涉江》、《懷沙》等篇都是紀實之辭,作者放逐生活曆曆可見。

    《九章》的語言十分華美,富于表現力,很好地表達了詩人的強烈感情。

    形式上《九章》散而不亂,跌宕有緻,語氣随着詩人感情的起伏而變化,深深地吸引着讀者。

    強烈的愛國主義精神和濃厚的抒情成分完美地結合,是《九章》的主要特色。

     《天問》是我國文學史上一篇奇文。

    它是對自然、社會的現象和事物所發生的疑問,從中可見詩人思想的博大和探索真理的精神。

    作者在篇中所提出的一百七十多個關于天地萬物、古往今來的問題中,保存了不少的神話傳說和古史材料。

    《天問》基本上是四言詩,通篇全用诘問語氣,然參差錯落,靈活變化,并不覺得單調。

     《天問》的創作年代,據篇末"薄暮雷電,歸何憂"、"伏匿穴處,爰何雲"及"悟過改更,我又何言"幾句看來,王逸認為是詩人放逐後所作是正确的。

    又《天問》後半篇多引曆史故實以為鑒戒,與《離騷》陳詞重華的用意相同,估計它們的寫作時間相去不會太遠。

     《招魂》也是一篇奇文,是屈原放于江南時根據民間招魂詞的寫法而創作的。

    現在應該根據《史記》屈原傳贊來糾正王逸以來認為宋玉所作的錯誤看法。

    全文以中間巫陽招魂詞為主體,前有叙文,後有亂辭。

    招魂辭最突出的特點是每隔一句用一個"些"字做語尾。

    "些"和"兮"都是楚國的方言,而用"些"字又是楚國巫觋禁咒語的舊習。

    詩人正是把民間流行的習慣語言引入自己的創作中。

    關于本篇的主旨,除舊說宋玉招屈原外,還有屈原招懷王和他自己招自己兩說。

    我們基本上同意後一說。

    招魂本是楚國當時的巫風。

    而從謝靈運《山居賦》的"招驚魂于殆化,收危形于将闌"和杜甫《彭衙行》的"暖湯濯我足,剪紙招我魂"等語句中,還可以看到這種招生魂的遺風。

     屈原放逐江南後,思想中充滿着矛盾和鬥争,根本原因就是《離騷》提出的是否離開祖國的問題,這就造成他"愁懑山澤,魂魄放逸"的精神狀态。

    詩人采用民間招魂的形式,極力描寫四方上下的險惡和故鄉居室、飲食、音樂之美,不僅賴以堅定自己不肯離開祖國的意志,寄托他對故鄉的熱愛,甚至流露了重返故都再得進用的願望。

    這與《離騷》的上下求索、眷戀故鄉的思想感情是一緻的。

    鋪張那些物質享受,雖然不一定屬于詩人自己,卻是他曾與楚王"圖議國事",經常出入遊宴的處所,耳聞目見的事物。

    這正是詩人的苦心孤詣之所在,不是什麼俳諧之文。

    有人認為《招魂》是以文滑稽,那是輕看了這篇作品的。

    《招魂》在藝術上的特色是鋪叙豐富,想象奇特,富于浪漫主義色彩。

    它的鋪寫方法對後來漢賦的創作有直接影響。

     《九歌》本來是古代樂歌,《離騷》、《天問》都曾提到它。

    據傳說它是夏啟從天上偷來的。

    《楚辭》中的《九歌》是屈原在民間祀神樂歌的基礎上,為朝廷舉行大規模祀典所創作的祭歌,并取古代樂歌為名。

     《九歌》共十一篇,最後一篇《禮魂》是送神之曲,為各篇所通用,其馀每篇各主祀一神。

    為了獲得神的福佑,《九歌》中有的寫祭祀中歌舞娛神的熱鬧場面,有的寫人們對神的熱烈祀贊,如《東皇太一》、《雲中君》、《東君》就是。

    它們莊嚴富麗的情調,與《詩經》的頌詩相近,但比頌詩生動活潑而有情緻。

    《九歌》又有神與神、人與神相愛的描寫,這是原始宗教"人神雜糅"的一種遺留,如《湘君》、《湘夫人》、《山鬼》三篇就是十分優秀的戀歌。

    《湘君》是湘夫人的獨唱,《湘夫人》是湘君的獨唱,都是表現他們互相追求終于不遇的複雜變化的心情;《山鬼》寫神女去同愛人相會,但愛人卻沒有來。

    詩中極寫女主人公相思、怨恨、懷疑、憂傷的情緒。

    《大司命》、《少司命》和《河伯》或寫願結相知、頃刻别離的悲愁,或寫同遊九河、是暮忘歸的快樂,都是很好的抒情詩。

     此外,《國殇》是一首追悼為國犧牲的将士的挽歌,充滿愛國主義精神。

    全詩概括而又生動地描寫了戰鬥的經過,刻劃出衛國壯士勇武不屈、視死如歸的英雄形象,并加以熱烈的禮贊。

    《國殇》風格剛健悲壯,語言樸素,色彩單純,聲調激越,與内容和諧一緻,是《九歌》中風格突出的一首。

     《九歌》充滿浪漫氣息,想象優美而豐富,和民歌有血緣關系。

    《九歌》中的多數詩篇大抵韻味隽永,語言精美,善于把周圍景物、環境氣氛、人物容貌動作的描繪和内心感情的抒寫十分完美地統一起來,有一些片段長期為後人所傳誦。

    例如: 帝子降兮北渚,目眇眇兮愁餘。

    嫋嫋兮秋風,洞庭波兮木葉下。

     --《湘夫人》 這裡詩人用樸素自然的語言,以清秋的景色構成了一個美妙而略帶輕愁的意境。

    這樣一開始就有力地襯托了湘君久候夫人不來所勾起的怅惘。

    他如《山鬼》以深山中特有的景物描摹女主人公的美麗和她的深摯的感情,《少司命》寫神靈往來倏忽所引起的悲歡離合的情緒,也都具有深切感人的力量。

     第五節屈原在文學史上的地位和影響 屈原是我國文學史上第一個偉大的愛國詩人,他開始了詩人從集體歌唱到個人獨立創作的新時代。

    屈原以他愛祖國、愛人民的高貴品格,以他創作的光輝燦爛的詩篇,對中國人民的精神面貌,對我國文學優秀傳統的形成都産生了極大的影響,在我國文學的發展上有着崇高的地位。

     屈原首先是作為一個愛國者、愛國的詩人為後世所景仰的。

    千百年來,人民沒有忘記他。

    在"楚雖三戶,亡秦必楚&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