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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敗逃還是假敗逃。

    如果敵人軍旗整齊有序,鼓聲呼應協調,指揮号令統一,隊伍衆而不亂,其雖然後退而走,但并不是真正的敗退,而其中必有奇謀異策,對此必須慎重考慮而後行動。

    倘若敵人軍旗參差不齊,鼓聲大小錯亂不協,指揮号令喧鬧不一,這才是真正的敗退。

    對于這種敵人,應當全力以赴地進行追擊。

    誠如兵法所說:“凡是追擊撤退之敵,不可懈怠麻痹;敵人如果中途停駐不走時,就要考慮其是否另有陰謀。

    ” 唐高祖武德元年,秦王李世民奉命率軍征讨割據隴西而固守折墌城的薛仁杲。

    薛仁杲派部将宗羅睺領兵抵抗,于淺水原被唐軍打得大敗而逃。

    李世民親率騎兵,(步兵主力随後)跟蹤追擊,一直追到折墌城,将拒守于該城的薛仁杲包圍起來。

    薛仁杲的部将多數是在臨陣交戰時而投降唐軍的,之後又提出返還城裡取馬再來,李世民同意任其返還。

    不一會,他們都各自乘馬而歸。

    李世民通過降将而掌握了薛仁杲的虛實情況,于是,一面命令後續部隊迅速跟進,從而四面包圍了折墌城;一面派遣能言善辯之士入城向敵人曉以福禍利害之關系,薛仁杲終于被迫開城投降。

    戰後,衆将領都來向李世民祝賀,并借此機會詢問道:“大王您在大破宗羅睺軍之後,立即丢下步兵,又無攻城器械,卻率騎兵直迫折牆城下。

    當時大家都不相信能夠破城降敵,但最終竟攻下來了。

    這是什麼原因呀?”李世民解釋說:“這是采用的權變之道,而迫使敵人無計可施,所以就戰勝了它。

    況且,宗羅睺所部将士都是隴西地區的人,我軍雖然大破其軍,然而擊殺俘獲的不多。

     當時如果緩慢追擊的話,潰敗的敵人都會逃入折墌城,薛仁杲把他們集中起來加以安撫使用,我們就不容易戰勝他們了;反之,如果緊追不舍,不給其喘息機會,敵人敗兵就會流散于隴西各地,這樣一來,折城中自然空虛好攻了。

    面對此種形勢,薛仁杲已經吓破了膽,沒有時間另謀對策了,所以他因懼怕我軍強大攻勢,就隻能開城投降了。

    ” 【原文】 凡追奔逐北,須審真僞。

    若旗齊鼓應,号令如一,紛紛纭纭,雖退走,非敗也,必有奇也,須當慮之。

    若旗參差而不齊,鼓大小而不應,号令喧嚣而不一,此真敗卻也,可以力逐。

    法曰:“凡從勿怠,敵人或止于路,則慮之。

    ”① 唐武德元年,太宗征薛仁杲②,其将宗羅睺拒之,大破于淺水原③。

    太宗帥騎追之,直趨折墌④圍之。

    仁杲将多臨陣來降,複還取馬,太宗縱遣之。

    須臾,各乘馬至。

    太宗具知仁杲虛實,乃進兵合圍。

    縱辨士⑤喻以禍福,仁杲遂降。

    諸将皆賀,因問曰:“大王破敵,乃舍步兵,又無攻具,徑薄城下,鹹疑不克,而卒下之,何也?”太宗曰:“此權道〔迫之,使其計不暇發,以故克〕也。

    且羅睺所将皆隴外人,吾雖破之,然斬獲不多。

    若緩之,則皆入城,仁杲收而撫之,未易克也;迫之,則兵散隴外,折墌自虛,仁杲破膽,不暇為謀,所以懼而降也。

    ”⑥ 【注釋】 ①凡從勿怠,敵人或止于路,則慮之:語出《司馬法·用衆第五》;但“凡從勿怠”句原文作“凡從奔勿息”。

     ②薛仁杲:一作“薛仁杲”。

     ③淺水原:一名“鹑觚原”。

    故址在今陝西長武西北。

     ④折墌:馬本及各本皆誤作“圻墌”,今據史校改。

    故址在今甘肅泾川東北。

     ⑤辨士:謂能言善辨之士。

    辨,通“辯”。

     ⑥本篇史例出自《舊唐書·太宗本紀上》。

     76.歸戰 【提示】 本篇以《歸戰》為題,旨在闡述對退歸之敵作戰應注意掌握的原則,同前篇《逐戰》一樣,仍屬追擊作戰的問題。

    它認為,對于退歸之敵,必須在查明其退歸原因後,再決定是否追擊。

    凡屬兵疲糧盡的“歸師”,可以派兵追擊之;但對為了保存實力而主動撤退歸國之敵,就不可以輕率攔擊它。

    本篇所引之“歸師勿遏”,乃孫子所論用兵八則之一,意思是,對于退歸本國的敵人不要去攔擊。

    孫子此論雖在當時的具體條件下不無其一定正确性,但若對敵之“歸師”情況、原因不加具體考察和分析,就一律主張“勿遏”的話,則未免失之偏頗了。

    本篇在繼承孫子思想合理内核的基礎上,對敵之“歸師”情況、原因能作具體分析,不同情況區别對待,較好地體現了用兵的靈活性。

    應當說,這比孫子當時提出的“歸師勿遏”的主張,則更加符合戰争實踐的客觀需要。

     東漢建安三年(公元198年)三月,曹操率軍圍攻張繡于穰城,不久因得悉袁紹将襲許昌而解圍北歸,張繡于是乘機率衆尾随追擊,而此時荊州劉表遣兵援救張繡屯駐于安衆,正憑險固守以扼曹操歸路。

    曹操軍至安衆,前後受敵,不得前進。

    在此情勢下,曹操巧施計謀,利用夜暗“鑿險僞遁”,并設伏兵以待張繡來追。

    天明之後,張繡誤認曹操已經敗逃,遂率全部兵馬追來,曹操揮軍配合伏兵夾擊,大敗張繡軍。

    事後,曹操在回答荀彧問題時說張繡的失敗在于“遏吾歸師,而與吾死地戰”(見《三國志·魏書·武帝紀第一》)。

    曹操此論并沒有說到實質性問題。

    事實上,張繡的失敗并不在于他率軍阻扼了曹操“歸師”,而在于他對此“歸師”情況缺乏正确分析和判斷,輕率出兵追擊,結果中了曹操僞遁誘殲之計。

     【譯文】 大凡與敵人相攻戰,如果敵人無緣無故地突然退走,就必須認真查明其原因。

    敵人果然因為力衰糧盡而退走,就可以選派輕裝精銳部隊跟蹤追擊它。

    倘若敵人是為了保存實力而退歸,那麼,就不要輕率地攔截它。

    誠如兵法所說:“對于退歸本國的敵人,不要輕率攔擊它。

    ” 東漢獻帝建安三年,曹操率軍圍攻據守穰城的張繡。

    荊州牧劉表派兵援救張繡。

    張繡企圖扼守安衆險要地勢,以切斷曹操軍的後路。

    緻使曹操部隊不得前進,處于前後受敵的被動不利地位;曹操于是乘夜暗命令部隊于險要地方開鑿地道僞裝成逃走的樣子,而暗設伏兵以等待敵人。

    張繡率領全部兵力追到這裡,曹操立即揮縱伏兵與步騎主力實施夾擊,一舉大敗張繡軍。

    事後,當謀士荀彧問到此戰取勝原因時,曹操對他說:“敵人企圖阻遏我軍退歸之路,同我們被置于死地而戰的部隊較量,我因此知道是能夠取得勝利的。

    ” 【原文】 凡與敵相攻,若敵無故退歸,必須審察,果力疲糧竭,可選輕銳蹑之。

    若是歸師,則不可遏也。

    法曰:“歸師勿遏。

    ”① 漢獻帝建安三年,曹操圍張繡②于穰③。

    劉表④遣兵救之,繡欲安衆⑤守險,以絕軍後。

    操軍不得進,前後受敵,夜乃鑿險〔為地道〕僞遁,伏兵以待。

    繡悉兵來追,操縱奇兵〔步騎〕夾攻,大敗之。

    謂荀彧⑥曰:“虜遏我歸師,而與吾死地〔戰〕,吾是以〔知〕勝矣。

    ”⑦ 【注釋】 ①歸師勿遏:語出《孫子兵法·軍争篇》。

     ②張繡:東漢武威祖厲(今甘肅靖遠西南)人。

    董卓部将張濟之侄。

    濟死,繼領其衆,屯據宛城,後降曹操,不久複叛。

    建安三年(公元198年)五月,于安衆被曹操打敗;次年,曹操征袁紹時,他再度降操,任揚威将軍。

    後從攻烏桓而死于途中。

     ③穰:縣名。

    故址在今河南鄧縣城外東南隅。

     ④劉表:東漢山陽高平(今山東魚台東北)人,字景升。

    漢室遠支皇族。

    官至荊州牧。

    死後,其子劉琮歸順曹操。

     ⑤安衆:縣名。

    故址在今河南鄧縣東北。

     ⑥荀彧:曹操謀士。

    颍川颍陰(今河南許昌)人,字文若。

    出身士族,初附袁紹,後歸曹操。

    官至尚書令,參與軍國大事。

    後因反對曹操稱魏公而失寵,被迫自殺身亡。

     ⑦本篇史例出自《三國志·魏書·武帝紀第一》。

     77.不戰 【提示】 本篇以《不戰》為題,乃取“不急于決戰”之意,其要旨是闡述何種條件下采取持久防禦作戰的問題。

    它認為,對于兵力強大之敵,或是遠道而來且糧饷供應充足的進攻之敵,不可馬上同它進行決戰,應當憑壘固守,持久防禦,以待敵敝而反攻之,就可打敗敵人。

    本篇所引“不戰在我”系《唐李問對》中的李靖語。

    這裡所說的“不戰”,是就把握與敵決戰的時機而言,并非是指不與敵人作戰。

    就是說,根據敵我雙方力量對比和戰場的實際态勢,已經知道自己不能一下子打敗敵人,就應當避免與敵速戰速決,采取持久防禦的方針,固守壁壘以消耗和疲憊敵人,從而為最終反攻殲敵創造有利條件。

    顯而易見,本篇這種根據戰争的客觀實際,主動把握決戰時機的思想,是值得肯定的。

     唐高祖武德二年(公元619年)九月,唐将裴寂率軍進攻劉武周,敗于度索原(今山西介休東南),劉武周乘勢率軍進逼河東地區。

    同年十一月,秦王李世民奉命率軍東渡黃河拒之,進至柏壁。

    劉武周恃衆尋找唐軍決戰,李世民識破其企圖,乃采取“深溝高壘,以挫其鋒”的持久防禦方針,以消耗和疲憊敵人。

    經過半年時間,迫使劉武周軍力疲糧盡而不得不撤退北遁。

    李世民見反攻決戰時機已經成熟,于是連夜率軍緊追不舍,并于介州一戰而殲滅之,創造了堅壁不戰、持久疲敵的成功戰例。

     【譯文】 大凡戰争,如果處于敵衆我寡、敵強我弱,兵力對比于我不利的形勢下,或者敵人雖遠道而來但糧饷供應源源不斷,對于此種敵人我都不可立即與其進行決戰,而應當堅守壁壘,持久防禦以消耗和拖垮敵人。

    這樣,就可以最後打敗敵人。

    誠如兵法所說:“不輕易與敵決戰的主動權要牢牢掌握在我手中。

    ” 唐朝武德二年,秦王李世民奉命率軍東渡黃河讨伐割據勢力劉武周。

    江夏王李道宗當時十七歲,随軍從征,與李世民一道登上玉壁城,觀察當面敵人陣勢。

    世民回過頭來問道宗說:“敵人依仗其兵多勢衆,企圖與我軍決戰,你說我們應當怎麼辦?”道宗回答說:“敵人鋒芒正銳不可直接抵擋,但容易以計謀屈服它,難以單憑武力同它争勝。

    現在我們采取固守深溝高壘的方針,便可挫殺敵人鋒芒;敵人雖多但屬烏合之衆,不能持久作戰,等到其糧草耗盡,必定自然離散,那時我們将不戰而擒獲敵人。

    ”世民稱贊地說:“你的見解與我的想法完全相合。

    ”其後,敵人果然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