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命與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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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端又現出流弊。

    環境的勢力,好似一條長鍊,互相牽掣,吾人的生活,便是在這全國環境互相牽掣的勢力支配的底下決定,人為的改造,是不能實現的。

    小而言之,一個團體,也是這樣,凡一個學校,它有學風,某一個在這學校裡念書的學生,當然受學風的影響和支配,想跳出學風以外,是不容易的。

    而這個學校的學風,又不是單獨成立的,(及)〔又〕與其他學校,發生連帶關系,譬如在北京某一學校,它的學風,不能不受全北京學校的學風的影響和支配,而不能脫離,就是這樣。

    全北京的學風,影響到某一校;一校的學風,又影響到某一人,關系是如此密切而複雜,所以社會在空間上給予人們的分限,是不可避免,而不易改造的。

    (三)個人固有的分限:在個人自身的性質、能力、身體、人格、經濟,諸方面,常有許多不由自主的狀态,這便是個人固有的分限。

    這些分限,有的是先天帶來的,有的是受了社會的影響自然形成的,然而其為分限則一。

    譬如有些人身體好,有些人身體壞,身體好的人每天做十多點鐘的功課,不覺疲倦,身體弱的人每天隻用功幾點鐘,便非常困乏,再不停止,甚至患病,像這種差别,是沒有法子去平均和補救的。

    講其原因,自然是歸咎于父母的身體不強壯,才遺傳這般的體質。

    這不獨個人為然,即以民族而言,華人同歐美比較,相去實在很遠,這都是以前的祖先遺留的結果,不是一時的現象,然而既經堕落到如此地步,再想齊驅并駕,實無方法可施。

    既曰實行衛生,或可稍圖改善,然一樣的運動,一樣的營養,而強者自強,弱者自弱,想立刻平等,是不可能的。

    才能經濟諸端,尤其易見,有聰明有天才的人,一目十行,倚馬萬言,資質愚笨的人,自然趕他不上;有遺産的子弟,可以安富尊榮,卒業遊學,家境困苦的人,自然千辛萬苦,往往學業不完,這種分限,凡為人類,怎能逃脫。

    身體才能,固然不能變易,即如物質方面之經濟力,似乎可以轉換,然而要将一個窮學生于頃刻中化為富豪,亦是不能實現的事。

    物質的限制尚且如此之難去,何論其他,個人分限,誠不可輕視的了。

    (四)對手方給予的分限:凡人固然自己要活動,然而同時别人也要活動,彼此原都是一樣的。

    加之人的活動方面,對自然常少,而對于他人的常多,所以人們活動是最易和他人發生關系的,既然如此,人們活動的時候,那對手方對于自己的活動也很有影響,這影響就是分限了。

    人們對他人發生活動,他人為應付起見,發出相當的活動來對抗。

    于是自己起了所謂反應,反應也有順的,也有逆的,遇見順的,尚不要緊,遇見逆的,則自己的活動将受其限制,而不能為所欲為,于是便構成了對手方的分限。

    這可以拿施教育者與受教育者做個比方,施者雖極力求其領會,然受者仍有活動的餘地,若起了逆的反應,這個教育的方法,便要失敗的。

    此猶言團體行為也,個人對個人也是如此,朋友、夫婦間的關系,何莫不然,無論如何任性的人,他的行為總難免反〔受〕其妻之若幹分限,妻之方面亦同,人生最親愛者,莫如夫婦,而對手方猶不能不有分限,遑論其他。

    猶之下棋,我走一着,人亦走一着,設禁止人之移棋,任我獨下,自屬全勝,無如事實不許,禁止他人,既難做到,而人之一着,常常與我以危險,制我之死命,于是不得不放棄預定計劃,與之極力周旋,以求最後之勝利。

    此即對手分限之說,乃人人相互間,雙方行為接觸所起之反應了。

     此四種分限——再加分析,容或更有——既經明了,隻受一種之限制時,已足發生困難,使數十年之工作,一旦毀壞,然人生厄運,不止如是,實際上,吾人日常生活,幾無不備受四種分限之包圍和壓迫。

    因此,假使有一不知命的人,不承認分限,甚至不知分限,或不注意分限,以為無論何事,我要如何便如何,可以達到目的。

    此種人勇氣雖然很大,動辄行其開步走的主義,一往直前,可是,設使前邊有一堵牆,攔住去路,人告訴他前面有牆,牆是走不過去的,而他悍然不顧,以為沒有牆,我不信牆的限制,仍然前行。

    有時前面本是無牆,僥幸得以穿過,然已是可一不可再的成功,今既有牆,若是牆能任意穿行,自然很好,但牆實在是不能通過的東西,于是結果,他碰了牆,碰得頭破腦裂,不得不回來,回來改變方向,仍是照這樣碰牆,碰了幾回之後,一經躺下,比任何軟弱人還軟弱,再無複起的希望。

    因他努力自信,總想超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