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雲岡石窟中所表現的北魏建築(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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熟,外表玲珑開展。

    推想在中國本土,先此百餘年時,當已有相當可觀的木塔建築無疑。

     至于建築主要各部,在塔柱上亦皆镌刻完備,每層的閣所分各間,用八角柱區隔,中雕龛拱及像(龛有圓拱,五邊拱兩種間雜而用)柱上部放坐鬥,載額枋,額枋上不見平闆枋。

    鬥拱僅柱上用一鬥三升;補間用“人字拱”;檐椽隻一層,斷面作圓形,椽到閣的四隅作斜列狀,有時檐角亦微微翹起。

    椽與上部的瓦隴間隔,則上下一緻。

    最上層因須支撐洞的天頂,所以并無似浮雕上所刻的刹柱相輪等等。

    除此之外,所表現各部,都是北魏木塔難得的參考物。

     又東部第一洞、第二洞的塔柱,每層四隅皆有柱,現僅第二洞的尚存一部分。

    柱斷面為方形,微去四角。

    舊時還有欄杆圍繞,可惜全已毀壞。

    第一洞廊上的天花作方格式,還可以辨識。

     中部第二洞的四小塔柱,位于刻大像的塔柱上層四隅。

    平面亦方形。

    閣共九層,向上遞減至第六層。

    下六層四隅,有淩空支立的方柱。

    這四個塔柱因平面小,故檐下比較簡單,無一鬥三升的鬥拱,人字拱及額枋。

    柱是直接支于檐下,上有大坐鬥,如同多立克柱式(DoricOrder),更有意思的,就是檐下每龛門拱上,左右兩旁有伸出兩卷瓣的拱頭,與奈良法隆寺金堂上“雲肘木”(即雲形拱)或玉蟲廚子柱上的“受肘木”極其相似,唯底下為牆,且無柱故亦無坐鬥。

     這幾個多層的北魏塔型,又有個共有的現象,值得注意的,便是底下一層檐部,直接托住上層的閣,中間沒有平坐。

    此點即奈良法隆寺五層塔亦如是。

    閣前雖有勾闌,卻非後來的平坐,因其并不伸出閣外,另用鬥拱承托着。

     (乙)浮雕的塔,遍見各洞,種類亦最多。

    除上層無相輪,僅刻忍冬草紋的,疑為浮雕柱的一種外(伊東因其上有忍冬草,稱此種作希臘科林斯柱式CorinthianOrder)其餘列表如下: 一層塔。

     ①上圓下方,有相輪五重。

    見中部第二洞上層,及中部第九洞。

     ②方形。

    見中部第九洞。

     三層塔——平面方形,每層間數不同。

     ①見中部第七洞,第一層一間,第二層二間,第三層一間,塔下有方座,脊有合角鸱尾,刹上具相輪五重及珠寶。

     ②見中部第八洞和第九洞,每層均一間。

     ③見西部第六洞,第一層二間,第二、三層各一間,每層脊有合角鸱尾。

     ④見西部第二洞,第一、二層各一間,第三層二間。

     五層塔——平面方形。

     ①見東部第二洞,此塔有側腳。

     ②見中部第二洞有台基,各層面闊、高度,均向上遞減。

     ③見中部第七洞。

     七層塔——平面方形。

     見中部第七洞塔下有台座,無枭混及蓮瓣。

    每層之角懸幡,刹上具相輪五層及寶珠。

     以上甲、乙兩種的塔,雖表現方法稍不同,但所表示的建築式樣,除圓頂塔一種外,全是中國“樓閣式塔”建築的實例。

    現在可以綜合它們的特征,列成以下各條。

     (一)平面全限于方形一種,多邊形尚不見。

     (二)塔的層數,隻有東部第一洞有個偶數的,其餘全是奇數,與後代同。

     (三)各層面闊和高度向上遞減,亦與後代一緻。

     (四)塔下台基沒有曲線枭混和蓮瓣,頗像敦煌石窟的佛座,疑當時還沒有像宋代須彌座的繁缛雕飾。

    但是後代的枭混曲線,似乎是由這種直線枭混演變出來的。

     (五)塔的屋檐皆直檐(但浮雕中殿宇的前檐,有數處已明顯地上翹),無裹角法,故亦無仔角梁、老角梁之結構。

     (六)椽子僅一層,但已有斜列的翼角椽子。

     (七)東部第二窟之五層塔浮雕,柱上端向内傾斜,大概是後世側腳之開始。

     (八)塔頂之形狀:東部第二洞浮雕五層塔,下有方座。

    其露盤極像日本奈良法隆寺五重塔,其上忍冬草雕飾,如日本的受花,再上有覆缽,覆缽上刹柱飾,相輪五重頂,冠寶珠。

    可見法隆寺刹上諸物,俱傳自我國,分别隻在法隆寺塔刹的覆缽,在受花下,雲岡的卻居受花上。

    雲岡刹上沒有水煙,與日本的亦稍不同。

    相輪之外廓,上小下大(東部第二洞浮雕),中段稍向外膨出。

    東部第一洞與中部第二洞之浮雕塔,二塔三刹,關野謂為“三寶”之表征,其制為近世所沒有。

    總之根本全個刹,即是一個“窣堵坡”(Stupa)。

     (九)中國樓閣向上遞減,頂上加一個“窣堵坡”,便為中國式的木塔。

    所以塔雖是佛教象征意義最重的建築物,傳到中土,卻中國化了,變成這中印合壁的規模,而在全個結構及外觀上中國成分,實又占得多。

    如果《後漢書·陶謙傳》所記載的,不是虛僞,此種木塔,在東漢末期,恐怕已經布下種子了? 殿宇 壁上浮雕殿宇共有兩種,一種是刻成殿宇正面模型,用每兩柱間的空隙,镌刻較深佛龛而居像;另一種則是淺刻釋迦事迹圖中所表現的建築物。

    這兩種殿宇的規模,雖甚簡單,但建築部分,固頗清晰可觀,和浮雕諸塔同樣,有許多可供參考的價值,如同檐柱、額枋、鬥拱、房基、欄杆、階基等等。

    不過前一種既為佛龛的外飾,有時竟不是十分忠實的建築模型;檐下瓦上,多增加非結構的花鳥,後者因在事迹圖中,故隻是單間的極簡單的建築物,所以兩種均不足代表當時的宮室全部的規矩。

    它們所供給的有價值的實證,故仍在幾個建築部分上(詳見下文)。

     洞口柱廊 洞口因石質風化太甚,殘破不堪,石刻建築結構,多已不能辨認。

    但中部諸洞有前後兩室者,前室多作柱廊,形式類希臘神廟前之茵安提斯(Inantis)柱廊之布置。

    廊作長方形,面闊約倍于進深,前面門口加兩根獨立大支柱,分全面闊為三間。

    這種布置,亦見于山西天龍山石窟,唯在比例上,天龍山的廊較為低小,形狀極近于木構的支柱及闌額。

    雲岡柱廊(最完整的見于中部第八洞),柱身則高大無比。

    廊内開敞,刻幾層主要佛龛。

    惜外面其餘建築部分,均風化不稍留痕迹,無法考其原狀。

     石刻中所見建築部分 柱 柱的平面雖說有八角形、方形兩種,但方形的,亦皆微去四角,而八角形的,亦非正八角形,隻是所去四角稍多,“斜邊”幾乎等于“正邊”而已。

     柱礎見于中部第八洞的,也作八角形,頗像宋式所謂。

    柱身下大上小,但未有entasis(凸肚狀)及卷殺。

    柱面常有淺刻的花紋,或滿琢小佛龛。

    柱上皆有坐鬥,鬥下有皿闆,與法隆寺同。

     柱部分顯然得外國影響的,散見各處:如(一)中部第八洞入口的兩側有二大柱,柱下承以台座,略如希臘古典的Pedestal(底座)疑是受犍陀羅的影響。

    (二)中部第八洞柱廊内牆東南轉角處,有一八角短柱立于勾欄上面;柱頭略像方形小須彌座,柱中段繞以蓮瓣雕飾,柱腳下又有忍冬草葉,由四角承托上來。

    這個柱的外形,極似印度式樣,雖然柱頭、柱身及柱腳的雕飾,嚴格的全不本着印度花紋。

    (三)各種希臘柱頭,中部第八洞有愛奧尼克式(IonicOrder)柱頭極似TempleofNeandria(尼德蘭神廟)柱頭。

    散見于東部第一洞,中部第三、四等洞的,有科林斯式柱頭,但全極簡單,不能與希臘正規的Order(柱式)相比;且雲岡的柱頭乃忍冬草大葉,遠不如希臘葉飾的複雜。

    (四)東部第四洞有人形柱,但極粗糙,且大部已毀。

    (五)中部第二洞龛拱下,有小短柱支托,則又完全作波斯形式,且中部第八洞壁面上,亦有獸形拱與波斯獸形柱頭相同。

    (六)中部某部浮雕柱頭,見于印度古石刻。

     闌額 闌額載于坐鬥内,沒有平闆枋,額亦僅有一層。

    坐鬥與闌額中間有細長替木,見中部第五、第八洞内壁上浮雕的正面殿宇。

    闌額之上又有坐鬥,但較闌額下,柱頭坐鬥小很多,而與其所承托的鬥拱上三個升子鬥,大小略同。

    鬥拱承柱頭枋,枋則又直接承于椽子底下。

     鬥拱 柱頭鋪作一鬥三升放在柱頭上之闌額上,拱身頗高,無拱瓣,與天龍山的例不同。

    升有皿闆。

    補間,鋪作有人字形拱,有皿闆,人字之斜邊作直線,或尚存古法。

     中部第八洞壁面佛龛上的殿宇正面,其柱頭鋪作的鬥拱,外形略似一鬥三升,而實際乃刻兩獸背面屈膝狀,如波斯柱頭。

     屋頂 一切屋頂全表現四柱式,無歇山、硬山、挑山等。

    屋角或上翹,或不翹,無仔角梁、老角梁之表現。

     椽子皆一層,間隔較瓦輪稍密,瓦皆筒瓦。

    屋脊的裝飾,正脊兩端用鸱尾,中央及角脊用鳳凰形裝飾,尚保留漢石刻中所示的式樣。

    正脊偶以三角形之火焰與鳳凰,間雜用之,其數不一,非如近代,僅于正脊中央放置寶瓶。

    如中部第五、第六、第八等洞。

     門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