附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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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呂晚村先生家訓》跋 嚴鴻逵 先生倡學東南,載束發受書即知向往,徒以一江之隔,負笈稍遲。

    壬申歲,始得造南陽講習之堂,而先生謝世已近十年矣。

    徘徊庑序,不能自已。

    既因先生嗣子無黨瞻拜遺像,執瓣香之誼焉。

    無黨複盡出先生遺書手澤,共相展閱,中有家訓數帙,其言尤深切著明。

     載乃作而歎曰:始吾知先生見道之高明也,今複見先生躬行之笃實矣。

    夫庭闱私語,皆可告人,立心之誠也。

    造次指揮,字必端楷,持身之敬也。

    巨細之務,至理具存,格物之精也。

    一事而引伸之,數善備矣。

    至其間格言正論,皆可以砥挽頹波,綱維人紀。

    抑是訓也,豈惟先生之家,若播諸天下,繄世教實有賴。

    因與無黨共相簡綴成一編,以垂惠來學。

    此固載平生私淑之微志雲爾。

     康熙癸未冬十月,三原門人員赓載盥手謹識。

     丁未得錫山王氏所藏《呂晚村家訓真迹》付石印,因題三絕 鄧實 白發而翁不盡思, 一編珍重付兒時。

     米鹽瑣事年年事, 坐老英雄種菜時。

     原注:時餘方蒐得晚村種菜詩六首。

     早歲才名枉自誇, 空餘憔悴此生涯。

     先生本自無家者, 豈愛旁人不若家。

     摩挲手澤淚潸潸, 忌諱之朝例必删。

     可慨燒書燒不盡, 尚留真迹在人間。

     行略 呂公忠 嗚呼!先君之棄不孝輩也,已再期矣。

    日月不居,音容莫及。

    唯是生平言行之記,阙焉未備,每欲伸紙濡毫,次第梗概,而意氣填塞,弗克宣達。

    竊念先君立身大節,著在人寰。

    其學術文章議論,四方學者,罔不聞知,固無待于不孝之稱述。

    惟其緒言遺事,或非外人所盡悉者,茲不筆載,誠恐日久散失疏忘,以至于後之人傳聞異辭,無所考據,是重不孝輩通天之罪也。

    故敢泣血而書之。

     先君諱留良,字莊生,又諱光輪,字用晦,号晚村,姓呂氏。

    先世為河南人,宋南渡時,始祖諱繼祖,為崇德尉,阻兵不得歸,因家焉。

    十世而至竹溪公,諱淇,為錦衣武略将軍,先君之高祖也。

    曾祖諱相,号種雲,沔陽别駕,妣孺人趙氏。

    祖諱煥,号養心,山西行太仆寺丞,妣宜人郭氏。

    考諱元啟,号空青,鴻胪寺丞,妣孺人黃氏。

    初,沔陽公以赀豪于鄉裡,倜傥好施。

    倭寇逼,出藏粟三巨艘以饷軍;又助工築邑城之半,阮中丞表其闾,曰“善人裡”。

    公生三子,長為太仆公。

    次諱烱,号雅山,泰興縣令。

    季諱熯,号心源,淮府儀賓,尚南城郡主,是為先君之本生祖考妣也。

    本生考諱元學,号澹津,萬曆庚子舉人,繁昌縣令,妣孺人郭氏。

    繁昌公年六十九而卒。

    已生子四,長諱大良,字伯魯;次諱茂良,字仲音,刑部郎;次諱願良,字季臣,維陽司李;次諱瞿良,字念恭,邑諸生。

    卒後四月,而側室孺人楊氏,生先君于登仙坊之裡第,行第五。

    于是空青公卒,無子,乃以為後焉。

    先君生而神異,穎悟絕人,讀書三遍辄不忘。

    八歲善屬文,造語奇偉,迥出天表。

    時同邑孫子度先生為裡中社,擇交甚嚴,偶過書塾,見所為文,大驚曰:“此吾老友也,豈論年哉?”即拉與同遊。

    先君垂髫據坐,下筆千言立就,芒彩四射,諸名宿皆咋舌避其鋒。

    癸巳,始出就試,為邑諸生。

    每試辄冠軍,聲譽籍甚。

    時同裡陸雯若先生方修社事,操選政。

    每過先君,虛左請與共事。

    先君一為之提唱,名流輻辏,玳筵珠履,會者常數千人。

    女陽百裡間,遂為人倫奧區。

    詩筒文卷,流布宇内。

    人謂自複社以後,未有其盛,亦拟之如金沙、婁東,而先君意不自得也。

    壬寅之夏,課兒讀書于家園之梅花閣。

    息交絕遊,于選、社一無所與。

    時高旦中先生自鄞至,黃晦木先生兄弟自剡至,與同裡吳孟舉、自牧諸先生,以詩文相倡和。

    嘗作詩曰:“誰教失腳下漁矶?心迹年年處處違。

    雅集圖中衣帽改,黨人碑裡姓名非。

    苟全始信譚何易,餓死今知事最微。

    醒便行吟埋亦可,無慚尺布裹頭歸!”人莫測其所謂。

    至丙午歲,學使者以課士按禾,且就試矣,其夕造廣文陳執齋先生寓,出前詩示之,告以将棄諸生去;且囑其“為我善全,無令剩幾微遺憾”。

    執齋始愕眙不得應,既而聞其衷曲本末,乃起揖曰:“此真古人所難,但恨向日知君未識君耳!”于是诘旦傳唱,先君不複入,遂以學法除名。

    一郡大駭,親知無不奔問傍皇,為之短氣。

    而先君方怡然自快。

    複作詩,有“甑要不全行莫顧,箦如當易死何妨”之句。

    但曰:“自此老子肩頭更重矣!”于是歸卧南陽村,向時詩文友皆散去。

    乃摒擋一切,與桐鄉張考夫、鹽官何商隐、吳江張佩蔥諸先生及同志數人,共力發明洛閩之學,編輯朱子書,以嘉惠學者。

    其議論無所發洩,一寄之于時文評語。

    大聲疾呼,不顧世所諱忌。

    窮鄉晚進有志之士,聞而興起者甚衆。

    顧先君身益隐,名益高。

    戊午歲,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