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談德國民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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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樂的成分訴之于每一個讀者的心坎。

    大體說起來,他的詩是在情感上純粹而真摯的,不過有時傷感太過,令人覺得失實。

    他寫海上風光的幾首,可說給德國詩壇上又增加了一種新元素。

     我們把浪漫運動中歌謠和文藝的情形說過了,我們再看此後以及最近的情形。

    1830年到1848年,是德國政治上一個轉換期,全德為革命的氣息所充滿。

    因此抒情詩的内容,乃多半以政治與社會的問題為中心。

    這樣血型的人物便是海爾維(Herwegh),他呼求自由與獨立,反抗奴性和怯懦,他的詩雖然流利,卻也很注意修辭。

    施特拉哈維慈(Strachwitz)也是這一派,不過緩和得多。

    霍甫曼·封·法萊爾斯勒本(HoffmannvonFallersleben)則是除了在他的政治詩中也頗激烈與革命之外,卻很浸潤于德國古代的精神之中,這在他的《夜歌》(Aendlied)裡表現得尤為清楚。

    這些人也都是受了民歌的影響的。

     1848年的革命失敗了,空氣又一變。

    自1848年到1871年間最普及的詩,是艾曼奴厄耳·蓋貝耳(EmanuelGeibel)的作品,他的思想比較保守。

    然而卻并不掩其熱誠與英氣,他的情感也很深,很濃,而且很真。

    他的詩有史詩的活力,剛性,而富有生命,這不能不歸之于他自民歌中所得的裨益。

    他也很受烏蘭德的影響,他像烏蘭德一樣,對于自然極其愛好,又有德國人一般的愛生命,愛希望,積極和快樂。

     由于俾斯麥之手,近代的德國走上統一的路子。

    不過似乎沒有餘力緻力于詩了,有的作家也大都在小說和戲曲裡發展。

    話雖如此,卻也有值得一提的幾個人物,例如海塞(Heyse)表現出南國的色澤和光彩,施托谟(Storm)表現出北方的樸素與單純。

    施托谟的《意門湖》,早已在中國青年人的心目中留下很深的印象了,他的詩卻也像他的小說,對于自然極有好感,同時富有回憶的情趣。

    C.F.邁葉爾(ConradFerdinandMeyer)也是這時的大詩人,不過走入象征和哲理上去,不是淳樸和民間的了。

     作歌謠很好的有泰奧道·方(TheodorFontane),那跳動的音節,活潑勇敢的内容,以及其新鮮,有力,都使他的作品脍炙人口。

     尼采(FriedinchNietzsche),裡林克朗(DetlevvonLiliencron),施泰帆·喬爾歌(StefanGeorge),這自然是德國近代的大詩人,不過他們和民歌的關系不如我們說過的那些詩人那樣密切,所以我們可以不談了。

     總起來看,大抵是德國的每一個時期的文藝運動,都有民歌的影子。

    凡是大詩人,多半有這裡吸取其内容,采用其形式。

    關系尤為密切,幾乎與民歌相依為命的,則是浪漫運動,我們曉得那反對浪漫運動的啟蒙派如尼考萊(Fr.Nicolai)同時便反對民歌,可見其中消息。

    中國曆史上的文藝運動,往往以複古為解放,德國的文藝運動卻往往以民間藝術為生力部隊的援軍,這是很有趣的,同時也是很有道理的:因為二者同樣有沒受過雕琢的生命力,其中有同樣真的肉和血。

     三德國民歌概念之由來及其現勢 這是德國學者的特别處,他們很注重概念(Begriff)。

    這緣故,是因為他們對于理論的思索有興趣,也有習慣。

    他們決不采一語道破的辦法(我常覺得“一語道破”其實是“一語道錯”的),他們也決不采先不要管,混混沌沌地得過且過的辦法(讨論是有的,但不禁止别人相反的意見),所以在他們任何一件事物,總是一個學說一個學說地此起彼伏,層出不窮,結果非常充實,因此才成其為“學”(Wissenschaft)。

    而他們首要的工作,尤在清楚概念,因為概念不清,則學問的對象不能确定,學問的範圍無從說起,學說無從建,體系無從立,這在他們總是不滿足的。

    在這種情形之下,民歌并沒作了例外。

     “民歌”(Volkslied)這名字之起,是開始于海爾德。

    這原是英文popularsong和popuIarpoetry,法文poésiepopulaire的譯名。

    海爾德在1773年作了一篇《關于莪相與古民族詩歌》(überOssanunddieLiederalterValker),在1778年出版了他所搜集的《民歌集》(LiederdesValkes)。

    他所以注意民歌者,是因為受了盧梭的影響,認為凡是自然的就是好的。

    同時英國人那部《英國古詩鈎沉錄》(出版于1765年)所給的德人的沖動非常之大,海爾德便也是受了這沖動的人物之一。

    這時候,就是很理智的萊辛(Lessing)也論到過IitauischeDainos,這見之于他的《通信集》三十三。

     不過後來的學者對于海爾德不大滿意,認為他沒分清楚“自然民族的産物”(ErzeugnissenderNaturv?lker)與“文藝”(Dichtungen)的區别,這卻是在16世紀已經為法國人蒙田所知道了的。

    “自然民族的産物”,并不是民歌,隻是“大衆詩”(Gemein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