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編 歌德(1749—1832)對于人生問題的解答與收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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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術。

    但終于把生命歸宿到事業活動上去。

    這也就是《浮士德》裡所謂的“事業是一切”! 維廉和浮士德都是成熟的維特。

    作師父究竟和作學生不同,歌德慢慢發現了人生中的限制的價值。

    他說:“人生不會幸福的,除非他的無限的努力尋得了一種自定的限制。

    ”這就是他的人生哲學,席勒也說:“維廉是從一種空洞而不确定的理想中而步入一種确定的活動的人生的,可是卻沒有放棄了那理想化的力量。

    ” 在事業是一切的時候,事業就是上帝!在這時便決不會自殺了,因為自殺便等于殺了上帝了(第97頁)!在維特中的人生否定,到了浮士德裡,便成了人生肯定(第99頁)。

    不必憎惡那把無限制的内在性加以限制的對象吧,就在抵抗中才更産生了全然新鮮的生命沖動! 人生的正當途徑既不在靡菲斯特的唯物主義,也不在維特精神的高度的理想主義,卻是在二者之間,卻在對于現實的人生加以象征的神聖化的力量上。

     永恒的努力是人生問題的根源,卻也是解救之力。

    在那更進一步的努力中,以及支持這更進一步的努力的象征的世界觀中,就是人生之謎的解答。

     文藝複興的人生理想是一種人世的教育,新教徒的精神是把有限的人生隻賦以象征的意義,現在這種人生問題的解答卻就是完成文藝複興的人生理想于新教徒的精神之中(第104頁)! 這種對于世界之象征的看法,也就是把世界當作一件藝術品去把握的态度,乃是審美的。

    如何才能訓練人對世界加以象征的理解呢?最有效的方法自然還是藝術。

    藝術究竟是世間的,所以,歌德對于人生理想的解決,還是用文藝複興的精神去把新教徒的神權思想代替了(第105頁)。

    所以稱為人本的! 六《〈浮士德〉觀念之演化》 《浮士德》的構成期可以分四個段落:一是福朗克府期,這就是自1774年至1775年間,成就的是《原始浮士德》;二是意大利期,包括1788年至1790年,成就的是《浮士德片斷》;三是和席勒的過從期,即自1797年至1808年,他成就了《浮士德》第一部;四是自1825年到1832年,是他的晚年,整個《浮士德》完成。

     在第一期和第二期裡所寫的是浮士德的毀滅,在第三期和第四期裡所寫的是浮士德的被救濟。

     在寫浮士德的毀滅時,可稱為一種性格的悲劇。

    因為浮士徳是有着不盡的追求的人,但人生的形式都是有盡的,二者的沖突,就産生了悲劇(第117頁)。

     但是浮士德對于一切的追求,與其說求一切(Allos),不如說求全(dasGonze)。

    像瓦格涅那樣人的,才是真正尋求一切呢,後來歌德慢慢知道要想求全,卻非通過一切不可了。

    用歌德自己的話說,就是:“假若你想步入無盡,卻隻有先走入有盡的一切場面。

    ”這是初期的浮士德所不了然的。

     《浮士德》的演化,是一個由問題而到解決的演化。

    從對人生的惶惑,到了人生的肯定,其實人生的本身并沒有變,隻是對于人生的态度變了(第135頁)而已。

     歌德肯定人生,是一種理想主義。

    這就是承認了人類本身的力量。

    歌德重又發現就在有限的界限下,人生還是值得活下去的。

    人生問題的解決,原即在人生之中。

    人生是對于一切問題的戰鬥,勝利卻隻有在面對這些問題時才能獲得。

    惟有敢于嘗苦與樂的人,才能得到真快樂。

     然而歌德之表現他的人生哲學,并不是用一個明晰的概念的方式的,卻是用文藝,在文藝中以一種神秘主義出之。

     不錯,浮士德終于把他那無窮的追求的創痛醫好了,但并不是絕然放棄對于無窮的憧憬(第137頁)。

    隻是把這種無窮放在一個象征的方式裡而已。

    我們對這個世界及其樣式,就該奉獻我們的全力,那每一點每一滴就像具有那全部似的,就像是具有那最後的形式上價值似的(第138頁)。

     為了保持我們心靈上的優越,在我們奉獻于外在的世界之際,卻還應該維持一點距離。

    這是藝術的态度,也是遊戲的态度。

    席勒說:“隻有當人玩着的時候,才是真正的人!”這話值得深長思之。

     在歌德與席勒看,隻有藝術才是一種内在的自由的世界,假若人天天在此牽彼挂中,那就是内在的囚牢了。

    因此,浮士德要結合的是海倫,那是美的象征! 七《歌德之生活觀念》 歌德的出現,是在德國精神史上有着特殊的意義的,因為這時正是德國精神史上的存亡絕續之秋。

     大概人類的曆史是周期的在獲得形式與形式動搖的交疊中的(第145頁)。

    文藝複興以來,人類重又入于形式的動搖中。

    複興就是再生,包括轉化和重歸幼年。

     這種動搖,表現而為狂飚運動。

    少年歌德就是其中的代表。

    後來,少年歌德是在象征的意義之下而毀滅了,他自煩悶的陰暗中解放而出,從遊移中而獲得了形式與規律,發現了産生自己的本性的準繩。

     一切都是象征的!這話也可以用來了解歌德。

    我們要發掘那被象征的東西,那就是理念的歌德(DieIdeeGothe)。

    所有他在實際生活中的一切流露與成績,我們都可看作是多多少少一些記号而已。

    真正的歌德是埋藏在,也顯現在,他那經驗的個人中。

    從這個觀點看,所有在實際現象中,帶了經驗界的缺陷的歌德,是無足輕重的(第149頁)。

     想簡單地把握理念的歌德,例如尋一個公式什麼的,這根本是妄想。

    我們唯一的途徑,隻有探求于它在各方面的表現中(第151頁)。

     所謂理念的歌德者,乃是一種最後也是最高的理想上的統一,乃是一種世界觀的形式,乃是撇卻一切細節而抽象得來的歌德精神,乃是歌德之本質(第152頁)。

     我們既要尋理念的歌德于各方面中,我們自不能不觸及他的文藝作品。

    他的作品乃是真正體驗的文藝,他的作品之最後本質是生命,他的作品之原始的材料是生活。

    西埋耳說,每一個時代都有一個中心思想。

    由是而構成世界觀。

    例如希臘人的中心思想是有形式的原質,中世紀是神,稍近代是主觀或自我,從歌德出來,生命卻就是這中心。

    把一切新看作是生命的,這種的生命哲學,可說自歌德始。

     歌德對于生命的了解,可說是從兩個對立的經驗而來的,一是由愛情之易逝和心腸之易愛而得來的生命之流,一是在生命之流中又發現了的生命之律則性。

     歌德在1782年所寫的《自然頌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