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譯書與遊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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譯書之事,盛于明季,清初譯者漸少。

    穆尼閣之《天步真原》,蔣友仁之《地球圖說》,無大影響于學者也。

     《疇人傳》(阮元):“穆尼閣,順治中寄寓江甯,喜與人談算術而不招人入會,在彼教中,号為笃實君子。

    青州薛鳳祚嘗從之遊,所譯新西法曰《天步真原》。

    ”“穆尼閣新西法,與湯、羅諸人所說互異。

    當時既未行用,而薛鳳祚所譯,又言之不詳,以故知其術者絕少。

    ”“錢大昕官贊善時,适西洋人蔣友仁以所著之《地球圖說》進。

    奉旨翻譯,并诏大昕與閣學何國宗同潤色。

    ” 道光中,海疆事棘,學者欲通知四裔之事,始競編譯地志,若《海國圖志》《瀛環志略》《朔方備乘》等書,皆雜采諸書為之,非專譯也。

     《海國圖志序》(魏源):“《海國圖志》六十卷,何所據?一據前兩廣總督林尚書所譯西夷之《四洲志》,再據曆代史志及明以來島志及近日夷圖夷語,鈎稽貫串,創榛辟莽,前驅先路。

    大都東南洋、西南洋增于原書者十之八,大小西洋、北洋、外大西洋增于原書者十之六,又圖之經之,表以緯之,博參群議以發揮之。

    何以異于昔人海圖之書?曰:彼皆以中土人談西洋,此則以西洋人談西洋也。

    ”(原刻僅五十卷,嗣增補為六十卷,道光二十七年,增為百卷,重刻于揚州,仍其原叙,不複追改。

    ) 《山西通志·徐繼畬傳》:“繼畬官福建巡撫,入觐,宣宗詢以各國風土形勢,奏對甚悉。

    爰命采輯為書,書成曰《瀛環志略》。

    ” 《何秋濤傳》(張星鑒):“嘗考東北邊疆之要,成書百卷,尚書某公為進呈,賜名《朔方備乘》。

    ” 鹹豐中,海甯李善蘭客上海,與英人艾約瑟、偉烈亞力等遊,譯述重學、幾何、微積等書,于是譯事複興。

     《疇人傳》:“李善蘭,字壬叔,号秋紉,海甯人。

    鹹豐初,客上海,識英吉利文士偉烈亞力、艾約瑟、韋廉臣三人,從譯諸書。

    ”“《幾何原本》後九卷續譯序雲:泰西歐幾裡得(Euclid)撰《幾何原本》十三卷,後人續增二卷,共十五卷。

    明徐、利二公所譯,其前六卷也,未譯者九卷。

    ”“自明萬曆迄今,中國天算家願見全書久矣。

    道光壬寅,國家許息兵,與泰西各國定約,此後西士願習中國經史、中士願習西國天文算法者聽,聞之心竊喜。

    歲壬子,來上海,與西士偉烈君亞力約,續徐、利二公未完之業。

    偉烈君無書不覽,尤精天算,且熟習華言。

    遂以六月朔為始,日譯一題,中間因應試避兵諸役,屢作屢辍。

    凡四曆寒暑,始卒業。

    是書泰西各國皆有譯本,顧第十卷闡理幽玄,非深思力索,不能驟解,西士通之者亦鮮。

    故各國俗本,掣去七八九十四卷,六卷後即繼以十一卷,又有前六卷單行本,俱與足本并行。

    各國言語文字不同,傳錄譯述,既難免參錯,又以讀全書者少,翻刻訛奪,是正無人。

    故夏五三豕,層見疊出,當筆受時,辄以意匡補。

    偉烈君言:異日西士欲求是書善本,當反訪諸中國矣。

    ”“《重學》二十卷附《曲線說》三卷序雲:艾君約瑟語餘曰:西國言重學者,其書充棟,而以胡君威立所著者為最善,約而該也。

    先生亦有意譯之乎?餘曰諾。

    于是朝譯幾何,暮譯重學,閱二年,同卒業。

    ”“《代微積拾級》十八卷序雲:羅君密士,合衆之天算名家也,取代數、微分、積分三術,合為一書。

    分類設題,較若列眉,嘉惠後學之功甚大。

    偉烈君亞力聞而善之,亟購求其書,請餘共事,譯行中國。

    譯既竣,即名之曰《代微積拾級》,時《幾何原本》刊行之後一年也。

    ”“《談天》十八卷序雲:餘與偉烈君所譯《談天》一書,皆主地動及橢圜立說。

    ”“又京卿所譯西書,尚有《植物》一種,凡八卷。

    ”“論曰:李京卿邃于數理,專門名家,用算學為郎,王公交辟,居譯署者幾二十年。

    ” 同治初,總理衙門設同文館,并設印書處,以印譯籍。

    吳人馮桂芬倡議,上海、廣東均應仿設。

    其《顯志堂稿·上海設立同文館議》雲: 互市二十年來,彼酋類多能習我語言文字之人,其尤者,能讀我經史,于朝章國政吏治民情,言之曆曆。

    而我官員紳士中,絕無其人,宋聾鄭昭,固已相形見绌。

    且一有交涉,不得不寄耳目于所謂通事者,而其人遂為洋務之大害。

    上海通事,人數甚多,獲利甚厚,遂于士農工商之外,别成一業。

    廣州、甯波人居多,其人不外兩種:一為無業商賈,凡市井中遊閑跅弛、不齒鄉裡、無複轉移執事之路者,以學習通事為逋逃薮。

    一為義學生徒,英、法兩國,設立義學,廣招貧苦童稚,與以衣食而教督之,市兒村豎,流品甚雜,不特易于湔染洋泾習氣,且多傳習天主教,更出無業商賈之下。

    此兩種人者,聲色貨利之外,不知其他,惟借洋人之勢力,狐假虎威,欺壓平民,蔑視官長,以求其所欲。

    ……又其人質性中下,識見淺陋,叩其所能,僅通洋語者十之八九,兼識洋字者十之一二。

    所識洋字,亦不過貨名銀數與俚淺文理,不特于彼中政治張弛之故,瞢焉無知,即間有小事交涉,一言一字,輕重緩亟,展轉傳述,往往影響附會,失其本指,幾何不以小嫌釀大釁。

    ……夫通習西語西文,例所不能禁,亦勢所不可少,與其使市井無賴獨能之,不若使讀書明理之人共能之。

    前見總理衙門文,新設同文館,招八旗學生,聘西人教習諸國語言文字,與漢教習相輔而行,此舉最為善法,行之既久,能之者必多,必有端人正士奇尤異敏之資出于其中。

    然後得西人之要領而馭之,綏靖邊陲之原本,實在于是。

    惟是洋人總彙之地,以上海、廣州二口為最,種類較多,書籍較富,聞見較廣。

    凡語言文字之淺者,一教習已足,其深者,務其博采周資,集思廣益,則非上海、廣州二口不可。

    ……愚以為莫如推廣同文館之法,令上海、廣州仿照辦理,各為一館。

    募近郡年十五歲以下之穎悟誠實文童,聘西人如法教習,仍兼聘品學兼優之舉貢生監,兼課經史文藝,不礙其上進之路。

    三年為期,學習有成,調京考試,量予錄用。

    遇中外交涉事件,有此一種讀書明理之人,可以咨訪,可以介紹,即從前通事無所施其伎倆,而洋務之大害去矣。

    至西人之擅長者,曆算之學,格物之理,制器尚象之法,皆有成書,經譯者十之一二耳,必能盡見其未譯之書,方能探赜索隐,由粗迹而入精微。

     蘇撫李鴻章從其議,遂就上海敬業書院地址,建廣方言館,教西語西學,以譯書為學者畢業之證。

     《墨餘錄》:“同治建元,歲次壬戌,蘇撫李鴻章題準就上邑設立廣方言館。

    時新移敬業書院于學宮舊址,乃即院西隙地,起造房廊,制極宏敞。

    官紳馮桂芬等拟定章程十二條,禀準頒行。

    ”“肄業生額設四十名,延英士中之有學問者二人,為西教習;以近郡品學兼優紳士一人,為總教習;舉貢生員四人,為分教習。

    分教經學、史學、算學、詞章為四類。

    ”“諸生于三年期滿後,有能一手翻譯西書全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