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南北之對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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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國疆域遼闊,國民胸襟廣大,本無畛域之見。

    雖《中庸》有“南方之強”、“北方之強”之語,然其所謂南北,并無明确之界限。

    自封建變為郡縣,四海之内,統于一政府,南方未開化之地,日益開辟,陝、洛之人,視楚、越之風氣,固有差異, 《史記·貨殖傳》:“楚越之地,地廣人稀。

    飯稻羹魚,或火耕而水耨,果隋蠃蛤,不待賈而足。

    地勢饒食,無饑馑之息。

    以故呰窳偷生,無積聚而多貧。

    是故江淮以南,無凍餓之人,亦無千金之家。

    ” 《漢書·吳王濞傳》:“上患吳會稽輕悍。

    ”《地理志》:“江南卑濕,丈夫多夭。

    ”“其失巧而少信。

     然未嘗排斥南人也。

    東漢以降,分為三國,吳之與魏,遂有南北對抗之勢。

     《通鑒》卷六十九:黃初三年,文帝“自許昌南征……曹休在洞口,自陳:‘願将銳卒虎步江南,因敵取資,事必克捷……’帝恐休便渡江,驿馬止之。

    侍中董昭侍側曰:‘竊見陛下有憂色,獨以休濟江故乎?今者渡江,人情所難,就休有此志,勢不獨行。

    ’”又卷七十:黃初六年,帝“如廣陵故城,臨江觀兵,戎卒十餘萬,旌旗數百裡,有渡江之志。

    吳人嚴兵固守。

    時天寒,冰,舟不得入江。

    帝見波濤洶湧,歎曰:‘嗟乎,固天所以限南北也!’遂歸。

    ” 吳國人才,多産南土,山越之地,疊經開辟。

     《吳志·諸葛恪傳》:“恪以丹楊山險,民多果勁……出之,三年可得甲士四萬。

    衆議以丹楊與吳郡、會稽、新都、鄱陽四郡鄰接,周旋數千裡,山谷萬重,其幽邃民人,未嘗入城邑[1],對長吏,皆仗兵野逸……征伐為難。

    ……權拜恪撫越将軍,領丹楊太守。

    ……恪到府,移書四郡屬城長吏,令各保其疆界……分内諸将,羅兵幽阻,但繕藩籬,不與交鋒,候其谷稼将熟,辄縱兵芟刈。

    ……山民饑窮,漸出降首。

    ……人數皆如本規。

    ” 《十七史商榷》(王鳴盛):“山越事見《恪傳》,又見吳主《孫權傳》建安五年、嘉禾三年。

    又見太史慈、孫贲、吳主權、徐夫人、周瑜、黃蓋、韓當、朱治、張溫、賀齊等傳中,或言鎮撫,或言讨平,或言山越懷附”雲雲。

     《陳書》三卷《世祖本紀》:“授會稽太守,山越深險,皆不賓附。

    ” 《新唐書》百八十二卷《裴休傳》:“貞元時,浙東劇賊栗锽,誘山越為亂。

    ”蓋山越曆六朝至唐,為害未息。

     南及交廣,物産饒衍,故立國江東,不滅于中土也。

     晉室平吳,暫複統一。

    吳人入洛,頗為北人所輕。

     《晉書·周處傳》載陳準曰:“周處吳人,有怨無援。

    ”又《陸機傳》:“範陽盧志于衆中問機曰:‘陸遜、陸抗,于君近遠?’機曰:‘如君于盧毓、盧珽。

    ’志默然。

    既起,雲謂機曰:‘殊邦遐遠,容不相悉,何至于此?’機曰:‘我父祖名播四海,甯不知耶?’” 《通鑒》卷八十五:“王彰谏成都王穎曰:‘陸機吳人,殿下用之太過,北土舊将皆疾之。

    ’” 惠、愍之際,海内大亂,獨江東差安。

    中國士民避亂,相率南徙,号曰“渡江”。

    元帝定都建康,而南方為漢族正統之國者二百七十餘年,中州人士,僑寄不歸。

     《晉書·地理志》:“元帝渡江,建都揚州。

    ……是時司、冀、雍、涼、青、并、兖、豫、幽、平諸州皆淪沒,江南所得,但有揚、荊、湘、江、梁、益、交、廣,其徐州則有過半,豫州惟得谯城而已。

    ……自中原亂離,遺黎南渡,并僑置牧司在廣陵,丹徒南城,非舊土也。

    及胡寇南侵,淮南百姓皆渡江。

    成帝初,蘇峻、祖約為亂于江、淮,胡寇又大至,百姓南渡者轉多,乃于江南僑立淮南郡及諸縣,又于尋陽僑置松滋郡,遙隸揚州。

    鹹康四年,僑置魏郡、廣川、高陽、堂邑等諸郡,并所統縣并寄居京邑,改陵陽為廣陽。

    孝武甯康二年,又分永嘉郡之永甯縣置樂成縣。

    是時上黨百姓南渡,僑立上黨郡為四縣,寄居蕪湖。

    ”“永嘉之亂,臨淮,淮陵并淪沒石氏。

    元帝渡江之後,徐州所得惟半,乃僑置淮陽、陽平、濟陰、北濟陰四郡。

    又琅邪國人随帝過江者,遂置懷德縣及琅邪郡以統之。

    是時,幽、冀、青、并、兖五州及徐州之淮北流人,相帥過江、淮,帝并僑立郡縣,以司牧之。

    割吳郡之海虞北境,立郯、朐、利城、祝其、厚丘、西隰、襄贲七縣,寄居曲阿,以江乘置南東海、南琅邪、南東平、南蘭陵等郡,分武進立臨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