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中國文化中衰及印度文化東來之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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勸以官祿,訖于元始,百有餘年,傳業者浸盛,支葉蕃滋,一經說至百餘萬言,大師衆至千餘人,蓋祿利之路然也。

    ” 宋代嘗有意于學校,然亦無非以利祿誘之。

     《文獻通考》:“宋熙、豐後立三舍之法,則不過試之以浮靡之文,而誘之以利祿之途。

    ……為士者,内恥于習業之未精,外誘于榮途之可慕,其坐學之日,自不容不久。

    ” 是學校科舉,名二而實一也。

    論者徒謂漢以後學校科舉,一本儒術,故以國家社會之不進步,歸咎儒家。

    實則教育之根本既歧,無論崇尚何種學術,皆不能免于腐敗也。

     (三)則宗教信仰之缺乏也。

    吾國國民脫離初民之迷信最早。

    唐、虞、三代之聖哲,專以人事言天道,即殷人尚鬼,有似于宗教性質,然其祭祀仍專重人鬼,無宗教家荒誕之說也。

    後之立國者,于政治教育不能盡餍人望,又無宗教以資其維系,則人心之饑渴,乃甚于原有宗教之國家。

    戰國以來,神仙方士之說,因之以盛。

     《史記·封禅書》:“自齊威、宣之時,驺子之徒論著終始五德之運,及秦帝而齊人奏之,故始皇采用之。

    而宋毋忌、正伯僑、充尚、羨門高最後皆燕人,為方仙道,形解銷化,依于鬼神之事。

    驺衍以陰陽主運顯于諸侯,而燕、齊海上之方士傳其術不能通,然則怪迂阿谀苟合之徒自此興,不可勝數也。

    自威、宣、燕昭使人入海求蓬萊、方丈、瀛洲。

    此三神山者,其傳在渤海中,去人不遠;患且至,則船風引而去。

    蓋嘗有至者,諸仙人及不死之藥皆在焉。

    其物禽獸盡白,而黃金銀為宮阙。

    未至,望之如雲;及到,三神山反居水下。

    臨之,風辄引去,終莫能至雲。

    世主莫不甘心焉。

    ” 而其效不可睹。

     《史記·封禅書》:“方士之候祠神人,入海求蓬萊,終無有驗。

    而公孫卿之候神者,猶以大人之迹為解,無有效。

    天子益怠厭方士之怪迂語矣。

    然羁縻不絕,冀遇其真。

    自此以後,方士之言神祠者彌衆。

    然其效可睹矣。

    ” 東漢圖谶、占候之學,與神仙、方技之說相混。

    《後漢書·方術列傳》所載,有學星占圖谶者[4],有治神仙方技者[5]。

    而張角、張陵、張魯之徒出。

     《後漢書·皇甫嵩傳》:“巨鹿張角,自稱‘大賢良師’,奉事黃、老道,畜養子弟,跪拜首過,符水咒說以療病,病者頗愈,百姓信向之。

    角因遣弟子八人,使于四方,以善道教化天下,轉相诳惑。

    十餘年間,衆徒數十萬,連結郡國,自青、徐、幽、冀、荊、揚、兖、豫八州之人,莫不畢應。

    遂置三十六方……大方萬餘人,小方六七千,各立渠帥。

    訛言‘蒼天已死,黃天當立。

    歲在甲子,天下大吉’。

    ” 《三國志·張魯傳》:“魯祖父陵,客蜀,學道鹄鳴山中,造作道書,以惑百姓,從受道者出五鬥米,故世号‘米賊’。

    陵死,子衡行其道。

    衡死,魯複行之。

    ……魯遂據漢中,以鬼道教民,自号‘師君’。

    其來學道者,初皆名‘鬼卒’。

    受本道已信,号‘祭酒’,各領部衆,多者為‘治頭大祭酒’。

    皆教以誠信,不欺詐,有病自首其過,大都與黃巾相似。

    諸祭酒皆作義舍,如今之亭傳。

    又置義米肉,懸于義舍,行路者量腹取足。

    若過多,鬼道辄病之。

    犯法者,三原,然後乃行刑。

    不置長吏,皆以祭酒為治,民夷便樂之。

    ” 其流為孫恩、盧循等。

     《晉書·孫恩傳》:“世奉五鬥米道。

    恩叔父泰,字敬遠,師事錢唐杜子恭。

    而子恭有秘術,嘗就人借瓜刀,其主求之,子恭曰:‘當即相還耳。

    ’既而刀主行至嘉興,有魚躍入船中,破魚得瓜刀。

    其為神效,往往如此。

    子恭死,泰傳其術,然浮狡有小才,诳誘百姓,愚者敬之如神。

    ……泰見天下兵起,以為晉祚将終,乃扇動百姓,私集徒衆,三吳士庶多從之。

    ……會稽内史謝發其謀,道子誅之。

    恩逃于海。

    衆聞泰死,惑之,皆謂蟬蛻登仙,故就海中資給。

    恩聚合亡命,得百餘人,志欲複仇。

    ……一時俱起,殺長吏以應之,旬日之中,衆數十萬。

    ……于是恩據會稽,自号‘征東将軍’,号其黨曰‘長生人’。

    劉裕……大破恩于滬渎,恩遂遠迸海中。

    ……恩窮蹙,乃赴海自沉。

    妖黨及妓妾謂之水仙,投水從死者百數。

    餘衆複推恩妹夫盧循為主。

    ”[6] 要其為術,足以惑下愚而不足以啟上智。

    而佛教當此時流入中國,正合于中國人心渴仰宗教之潮流。

    其始,雖僅以神異動颛愚。

     《晉書·藝術傳》:“(佛圖澄)妙通玄術……常服氣自養,能積日不食。

    善誦神咒,能役使鬼神。

    腹旁有一孔,常以絮塞之。

    每夜讀書,則拔絮,孔中出光,照于一室。

    又嘗齋時,平旦至流水側,從腹旁孔中,引出五髒六腑洗之。

    訖,還内腹中。

    又能聽鈴音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