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們知道,有時一片碎陶器所叙述出來的古代的生活和藝術,反較之王宮王墓為更重要。

    所以他們也許對于這些“貌不驚人”的東西反倒較古宮古殿為更注意———當然,他們也決不忽視了這些古宮古墓的。

    總之,從來的發掘,目的在求驚人的大發見,今日的發掘,則對于古代的遺物,自一釘一瓦以至于殘碎的小偶像,都是十分寶貴的,因此驚人的大發見今後雖未必會有,而可以為古史的一部分資料的古物則決不會絕迹。

    有許多專門家,因此未免惋惜波塔、舍利曼諸人之忽視微小的古物,使它們在發掘者手下毀滅了,減少了不少的古史上的重要材料。

    然創始者總是粗枝大葉、未能細針密縫的,這樣的忽略當然是免不了的。

     我們中國的古物,始終沒有經過專門發掘者的有意發掘過,除了幾次的農夫農婦偶然的發見之外,一切寶物都是廢棄于地,不知拾取。

    且偶然的發見是絕對靠不住的:第一,不知古物從多少條的泥土中掘出來的,因此,我們便不能斷定其時代;第二,給慣于作僞的古董商,有了作僞的機會;第三,同時被發見而農夫們視為不足輕重的古物,一定被毀壞了不少;第四,在許多次的偶見的發見中,其幸得為學問界所知者又百不過六七,其餘的或為農夫們所随手抛棄,或展轉的入于市儈之手,或為當地官吏所奪取,從此不再見知于世。

    所以,為了我們的學問界計,我們應該趕快聯合起來,做有系統的、有意的、有方法的發掘工作,萬不能依賴了百難一遇的偶然的發見,而一天天的因循過去。

     誰要是有意于這種的工作,我願執鍬鏟以從之!這不是一件小事;從本書的叙述中,讀者大約總可以見到鍬鏟的工作,其重要為如何的了。

     然而發掘的工作,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我們不要希望一鍬掘下來便可以發見一座古墓,一所古宮,這在發掘史上是難得一見的好幸運。

    許多的發見都是經過幾月幾年乃十幾年的精銳的觀察、辛勤的工作、堅忍的意志然後得到的。

    卡忒[9](HowardCarter)之發見都丹喀門[10](Tutankhamen)乃是十六年工作的結果。

    舍利曼費一生精力去發掘推來城,至他死後,真的推來城方才為他的助手所發見。

    有一個發掘者,在埃及發掘了六七個禮拜,而發掘的結果卻是一具貓的木乃伊!天下事的成功,靠幸運者少,靠工作與堅忍者多;發掘的事自然也不能外此。

     本書并非一部完全的發掘史,本書所叙述者不過發掘史上幾次更重要的故事而已。

    再,有史以後的古物的發見,如雅典的發掘,潘沛依的發掘,還有較為不重要的史前的發掘,本書也都不能叙及。

    本書的範圍,乃是有史之前的古城古墓的重要發掘史。

     範圍既已說明,則請進而讀本書的内容。

    本書後附參考書目,一則供給有意于讀更詳細的發掘故事的人的參考,二則示本書取材的來源。

    (但我所讀的僅其中的一部分。

    ) 本書是極淺近的一本發掘史略,所以對于專門名詞和古代人名,用得愈少愈好,以免讀者的興趣為那些難懂的名詞和拮屈敖牙的古人名所阻撓。

     鄭振铎 中華民國十七年二月十二日序于倫敦 【注釋】 [1]今通譯為“美索不達米亞”。

     [2]今通譯為“特洛伊”。

     [3]今通譯為“龐培”。

     [4]原文無“見到”二字。

     [5]今譯為“保羅·埃米勒·鮑塔”。

     [6]今通譯為“霍爾薩巴德”。

     [7]今譯為“奧斯丁·亨利·萊亞德”。

     [8]今譯為“海因裡希·謝裡曼”。

     [9]今譯為“霍華德·卡特”。

     [10]今通譯為“圖坦卡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