叙野菜譜

王山人野菜有譜，非徒皆乎藜苋食也，山人蓋脫然直寄焉，而所為自逃者也。古今稱述遁子之迹，高者茹芝于摘山，下者種瓜于東陵，彼各有托而逃耳。山人娴于詞，高門縣薄，無弗走也，不頤指于世之甘脆肥膿，而獨于澗溪沼沚之毛，譜而收之，意且曰：肉食者鄙，吾姑與抱甕者流相咀嚅焉，如鷗凫之狎于萍，秋蟲之哦于草，以為偷快也乎。是則山人澹泊之緻，足以媿世之徒膏其口者。然又何其遠覽博物君子也。其書多吐棄不少娛，蓋亦大雅士也。嗟嗟！餘因有所感矣。每見當世富腴之家，鐘嗚鼎食，率歲而享子金，日啚飲甘含脆，以自膏其口，而田間之味辄吐棄，心殊薄之。脫有任情恬澹者，築數畝之圃，方池曲沁，雜植諸菉荠野茹其中，朝焉灌，夕焉遊，歲時焉采止然藜羹藿食而不獻，斯亦足當古者柴桑之興，東陵之隐乎。餘雖為之抱甕，而從所忻慕焉。

    存白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