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陰陽上去在北曲南曲中的搭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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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太淺看它了。

     例六,《雙調沉醉東風》: 黃蘆岸白渡口,綠楊堤紅蓼灘頭。

    雖無刎頸交,卻有忘機友,點秋江白鹭沙鷗。

    傲殺人間萬戶侯,不識字煙波釣叟。

     白樸《漁父》 它的平仄如下: 平平仄仄平仄仄,仄平平平仄平平。

    平平仄仄平,仄仄平平仄,仄平平仄仄平平。

    仄仄平平仄仄平,仄仄仄平平仄仄。

     這裡除兩個五言偶句和“傲殺人間萬戶侯”七言一句是一般順下句式外,其餘都是上三、下四的七言句,多取逆勢,适宜于表達風流潇灑的思想感情。

    周德清說:“妙在‘楊’字屬陽,以起其音,取務頭;‘殺’字上聲,以轉其音;至下‘戶’字去聲,以承其音,緊在此一句,承上接下。

    末句收之。

    ‘刎頸’二字,若得上去聲,尤妙;‘萬’字若得上聲,更好。

    ”“楊”字上面是一個以入作去的“綠”字,下面緊接着一個陰平的“堤”字,所以中間最宜配搭一個陽平的“楊”字。

    明人王骥德在《論陰陽》篇中講到過:“大略陰字宜搭上聲,陽字宜搭去聲。

    ”(《曲律》卷二)這正好證明周德清“妙在‘楊’字屬陽”的說法,是很有道理的。

    “殺”字以入作上,恰好和上面的“傲”字連成去上,非常适合。

    結尾的“釣叟”兩字,也是用的去上;隻可惜“刎頸”兩上,“萬戶”兩去,确也要算是美中不足了。

     在南曲中,對陰陽、上去的适當安排,也和北曲一樣的重視。

    高則誠的《琵琶記》,是南曲最早而又最流行的劇本。

    它對陰陽、上去的運用,在聲樂家實際演唱起來,還是有的準确,有的不準确。

    王骥德曾經舉過一些例子,說明它的得失所在。

     例一,《南浦囑别》一出中《尾犯序》的幾句唱詞: 奴隻慮,公婆沒主,一旦冷清清。

     思量起,如何教我割舍得,眼睜睜。

     知他記否?空自語惺惺。

     從今後,相思兩處,一樣淚盈盈。

     據王說:“‘冷’字是掣闆,唱須抑下,宜上聲;‘清’字須揭起,宜用陰字清聲。

    今并下第二、第三調末句,一曰‘眼睜睜’,一曰‘語惺惺’,‘冷’‘眼’‘語’三字皆上聲,‘清清’‘睜睜’‘惺惺’皆陰字,葉矣。

    末調末句,卻曰‘相思兩處,一樣淚盈盈’,‘淚’字去聲,既啟口便氣盡,不可宛轉,下‘盈盈’又屬陽字,不便于揭,須唱作‘英’字音乃葉。

    ”這是說明陰、陽平和前面的上、去聲相搭配的道理。

     例二,《中秋望月》一出中《念奴嬌序》的幾句唱詞: 孤影,南枝乍冷。

    見烏鵲缥缈驚飛,栖止不定。

     光瑩。

    我欲吹斷玉箫,乘鸾歸去,不知風露冷瑤京。

     愁聽,吹笛關山,敲砧門巷,月中都是斷腸聲。

     據王說:“‘孤’字以陰搭上,‘愁’字以陽搭去,唱來俱妙。

    獨‘光’字唱來似‘狂’字,則以陰搭去之故;若易‘光’為陽字,或易‘瑩’為上聲字,則又葉矣。

    ”這是說明陰、陽平和後面的上、去聲相搭配的道理。

     總的說來,平仄四聲在詞、曲的結構上,都占首要的地位。

    詞的發展,在唐、五代、南北宋長時間内,經過專家們不斷創作,因而在調子的組織形式上,尤其是周、姜諸家的創調,有着豐富多彩的特殊音節,是錯綜複雜、最富于音樂性的詩歌形式。

    它對平仄四聲的運用,是異常複雜多樣的。

    北曲起自市井間,在曲牌的聲韻組織上不曾聽到有過像周、姜一類專家的創作,所以普遍都是采用一些單調小令連綴以成整套,對單獨一個曲牌的音節變化,比較宋詞長調要簡單得多。

    但由于它不斷地被搬上舞台,在唱腔上,經過無數藝人的實踐,對陰陽、上去如何搭配的道理,越講越精,而且大都還保留着工尺字譜,可以有所依據,從而深入探讨聲、詞配合的關鍵所在。

    這兩者對創作民族形式的新體歌詞,倘能靈活運用某些原則、原理,予以損益變化,都該會有很大幫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