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論唐宋大曲和轉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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褪霞衣。

    宿酲輕腕,嗅宮花,雙帶系合同心時。

    波下比目,深憐到底。

     第四摧拍 耳盈絲竹,眼搖珠翠。

    迷樂事,宮闱内。

    争知,漸國勢陵夷。

    奸臣獻佞,轉恣奢淫,天譴歲屢饑。

    從此,萬姓離心解體。

      越遣使,陰窺虛實,早夜營邊備。

    兵未動,子胥存,雖堪伐、尚畏忠義。

    斯人既戮,又且嚴兵卷土,赴黃池觀釁。

    種、蠡方雲可矣。

     第五衮遍 機有神,征鼙一鼓,萬馬襟喉地。

    庭喋血,誅留守,憐屈服,斂兵還,危如此。

    當除禍本,重結人心,争奈竟荒迷。

    戰骨方埋,靈旗又指。

      勢連敗,柔荑攜泣,不忍相抛棄。

    身在兮,心先死。

    宵奔兮,兵已前圍。

    謀窮計盡,唳鶴啼猿,聞處分外悲。

    丹穴縱近,誰容再歸? 第六歇拍 哀誠屢吐,甬東分賜。

    垂暮日,置荒隅,心知愧,寶锷紅委。

    鸾存鳳去,辜負恩憐,情不似虞姬。

    尚望論功,榮還故裡。

      降令曰:“吳亡赦汝,越與吳何異?吳正怨,越方疑。

    從公論、合去妖類。

    ”蛾眉宛轉,竟殒鲛绡,香骨委塵泥。

    渺渺姑蘇,荒蕪鹿戲。

     第七煞衮 王公子,青春更才美。

    風流慕連理。

    耶溪(若耶溪,在紹興)一日,悠悠回首凝思。

    雲鬟煙鬓,玉佩霞裾,依約露妍姿。

    送目驚喜,俄迂玉趾。

      同仙騎,洞府歸去,簾栊窈窕戲魚水。

    正一點犀通,遽别恨何已!媚魄千載,教人屬意。

    況當時,金殿裡。

     作者把吳、越興亡故事,置重心于西施,連帶兩國君臣,一氣貫串,作成一套相當完整的歌劇。

    全劇都用“支”“思”部韻腳,四聲通葉,為金、元套曲開辟道路。

    這種形式,對諸宮調和雜劇的發展以及說唱文學,都具有交互影響的複雜關系,是值得十分重視的。

     大曲之外,還有一種比較簡單的文學形式:有的連歌帶舞,有的連說帶唱,叫作“轉踏”。

    它是連用同一詞牌組成,或分詠性質略同的幾樁故事,或單獨表演一樁故事,把故事情節,從頭到尾,很完整地描畫出來。

    曾氏《樂府雅詞》卷首即錄無名氏《調笑集句》八曲,分《巫山》《桃源》《洛浦》《明妃》《班女》《文君》《吳娘》《琵琶》等八題,次錄鄭僅《調笑轉踏》十二曲,晁補之《調笑》七曲,題材大緻相同。

    它的定式是:開頭有骈文緻語,煞尾有七言四句放隊詩;每一曲前都有平、仄換韻詩八句。

    大緻曲詞是彈唱的,其餘都用朗誦。

    無名氏放隊詩中有“喚起佳人舞繡筵”的句子,鄭僅的緻語中有“女伴相将,調笑入隊”的句子,該是一種女子歌舞隊的小舞曲。

    茲錄無名氏《琵琶》一曲為例: 〔詩〕十三學得琵琶成,翡翠簾開雲母屏。

    暮去朝來顔色故,夜半月高弦索鳴。

    江水江花豈終極?上下花間聲轉急。

    此恨綿綿無絕期,江州司馬青衫濕。

     〔曲子〕衫濕,情何極!上下花間聲轉急。

    滿船明月蘆花白,秋水長天一色。

    芳年未老時難得,目斷遠空凝碧。

     這“詩”和“曲子”的标題,是根據宋本秦觀《淮海居士長短句》補上的。

    秦觀也有《調笑令》轉踏十曲,分詠王昭君、樂昌公主、崔徽、無雙、灼灼、盼盼、莺莺、采蓮、《煙中怨》《離魂記》等十件故事。

    可見這種小型歌舞曲,在北宋時代的交際場中,是非常流行的。

     這種轉踏,格式都是一律的,又都采用《調笑令》的曲子,但遍數多少,卻可自由處理。

    類似轉踏而更簡單自由的,又有一種鼓子詞,同用一個曲牌,把類似的内容,一疊一疊地寫下去,省卻每一曲前的七言八句詩和煞尾的四句放隊詩。

    隻有開端的骈文緻語,是和轉踏相同的。

    它的曲調,可以自由選用,不拘一種。

    在歐陽修的“近體樂府”中,就有《采桑子》分詠颍州西湖遊樂情況的鼓子詞十首,《漁家傲》分詠十二月鼓子詞十二首。

    這大概也是采用當時民間流行的小型歌舞曲的組織形式,與近代某些地方歌曲的花燈詞和采茶調是很相像的。

    例如《漁家傲》: 七月新秋風露早,渚蓮尚拆庭梧老。

    是處瓜華時節好,金尊倒,人間彩縷争祈巧。

      萬葉敲聲涼乍到,百蟲啼晚煙如掃。

    箭漏初長天杳杳,人語悄,那堪夜雨催清曉! 由朗誦和歌唱結合的轉踏形式,進一步演化成為說一段故事,接着唱一段的說唱文學,要算趙令畤的《商調蝶戀花》描述張生和莺莺的戀愛故事流傳最廣,影響戲曲文學和說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