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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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也。

    他這種作風,或者有人以為新奇,其實沒什麼特别。

    由道光末葉,到光緒初年,這幾十年的時間,是北平戲界最要好的時代,每一個要好的演員,都想有點創造。

     吳連奎 此亦光緒初年以前的名腳,曾搭四喜班,同班之人,有梅巧玲、餘潤仙、許蔭棠、黃潤甫、錢寶豐、麻德子諸人。

    彼時老生行,總算屈居于許蔭棠之下,然嗓音雖不及許蔭棠,但其餘一切藝術,都較許高的多;生平長于做功戲,如《甘露寺》之喬國老,演的便非常精彩,萬非許所能。

    《三字經》一戲,雖學範四寶,但有高于範的地方,後遂無繼者。

    晚年因能戲太多,人争請為子弟開蒙,以後便以教徒弟為業了,如名花旦楊小朵,名老生餘叔岩等等,都跟他學過。

    彼時有名的教授有三人,他之外,有姚增祿、賈立川;清末民初,有名的青年老生,可以說都是他們三個的徒弟。

     姚增祿 姚增祿生于道光十八年,工老生,身架把子特别有功夫,故極美觀。

    到光緒初年,便不再排正戲,多去配腳,然亦是極硬之裡子,與任何好腳配戲,他都不少得好。

    在光緒十幾年,與名武生楊隆壽合作,組織小榮椿科班,出來的徒弟不少,如楊小樓、程繼先、葉春善等都是。

    喜連成科班,也是他于光緒二十七年,受富商牛子厚委托所創,在後才交其徒弟葉春善管理,後又改名富連成。

    他晚年則專教徒弟,光緒中葉以後,有點名的老生,都是他的徒弟,大緻是凡學老生的小孩,文戲多由賈立川教,武戲則都是他所傳授。

     曹六 此為同治光緒年間,很出名的老生,曾搭三慶班,全本《三國演義》,他去徐庶,全本《龍門陣》,他去徐勣,後來教的徒弟也很多,如劉春喜便是他得意的弟子。

    在光緒初年,可以說是與楊月樓、王九齡等齊名,但他的事迹,我知道的很少。

     張長順 也是同光年間有名的老生,曾搭三慶班去張遼,老輩都很稱道他,但他的事迹,我知道的不多。

     楊月樓 近來知道月樓的人較少,就是知道的人,也是因為他兒子小樓的關系,在清末民初十幾年中,知道的人還很多,但多數人以為他是武生,不是老生,這也有原因。

    因為他中年以前,大多數是以武生戲出名,猴戲尤好,所以外号楊猴子(其子小樓,則曰小楊猴子,是世襲的名号,亦如譚鑫培之小叫天一樣),演《長坂坡》一戲,尤為擅長,不過中年以後,就多演老生戲了。

     光緒初年,搭入三慶班,其叫座之能力,漸漸超過程長庚,後來長庚便把三慶班讓給他,他掌三慶幾年,老生一腳,便歸他及殷連瑞、盧勝奎擔任,但他總是正腳,武生則是譚鑫培。

    他初期搭三慶班,還是擔任武生,全本《三國演義》一戲,趙雲一腳,便歸他擔任。

    後來雖然多演老生戲,然亦時常帶演武生戲。

    前清時代,北平戲界的風氣,年終必要封箱及封台,乃由官場封印而來,可算是一大典,必演好戲,最好是新排之戲,其次便是名腳不常出演的拿手戲,名曰撒手锏,否則便演雙出。

    月樓有兩年都是演的雙出,倒第二《二進宮》,他去楊波,陳德林去皇後,何桂山去徐延昭;大軸子《長坂坡》他去趙雲,其餘差不多還是最初排此戲之原腳,月樓兩出都是叫座之戲,也真是都好。

    他演《四郎探母》尤為精彩,通稱張二奎後第一人(《探母》為張二奎創排),蓋因其聲宏氣足,不讓二奎也。

    他在世時,譚鑫培絕對不演《探母》,自己說自己扮相不對,迨楊去世之後,譚始演之,幾十年來,鑫培成了演《探母》的專門宗匠了。

    據老輩雲,月樓為張二奎之徒弟,與俞菊笙同學,月樓初名玉樓,菊笙初名玉仙,都排玉字,所以把《探母》完全傳給他了。

     譚鑫培 鑫培為鹹豐間金奎科班學生,出科後,拜程長庚為師,搭人三慶班,但終因倒嗓未複原,乃改演武生,又因不為觀衆注意,乃與李順亭、何桂山、李三(順亭之兄)、劉景然諸人,往京東東陵馬蘭鎮一帶鄉間去演,老生一行,由劉景然、李順亭擔任,譚則專演武生。

    同治末葉,方又回京,仍在三慶班演武生戲,并擔任武行頭。

    武行頭這個名詞,戲界人無不知,而此地的觀衆,則知者較少,茲無妨附帶着談幾句。

     中國之戲班,在清初以前,沒有武戲,所有交戰之戲,不過是略以見意,如對刀步戰之打法是也,故無武行。

    清乾隆以後,排出《彭公案》《施公案》等戲來,又吸收了一部分武術,添了許多武術的打法,遂多了一種武行。

    因為這種人員,不會唱隻會打,且有時勾臉,有時不勾,更有時兼扮女兵,沒有生、旦、淨、醜的分别,無行可歸,故特名曰武行。

    戲班中約這種武行,不是每人都由戲班中接洽,都是由一人包辦,此人即名曰武行頭,戲班中無論用多少武行人員,或某戲某腳應扮某人等等,戲班管事人隻與武行頭接洽,由武行頭再分派扮演。

    這種武行頭,須有兩種長處,方能勝任,一是自己技術能壓群衆,二是腦思清楚,調動有方,否則衆人不服,譚之技術聰明,當然能夠做到。

    但這種人才,都是隻有武功,不長于念唱之輩,譚于光緒初年,嗓音已經大半恢複回來,當然不肯長當武行頭,于是改唱老生,便成了一代的宗師。

    他所以能如此者,有兩種極大的原因:一是他不但聰明,而且真能用功,二是他的機會好。

    茲把這兩種都簡單着說幾句。

     一是他有了一種很甜亮的嗓音,而又能擇善而從,凡前輩腳色的長處,他差不多都能吸收,如《昭關》等悲壯蒼涼的腔,則完全學程長庚,二六原闆的活潑腔,學的盧勝奎,反二簧幾個高腔,完全學的王九齡,快闆的疙疸腔,學的馮瑞祥,做功表情,多學崇天雲,飄灑的地方,是學的孫小六(上海腳),甩須、甩發、耍翎子,乃學的鞑子紅(梆子班名腳,搭瑞盛和班)。

    吸收了許多人的長處,又自己加以錘煉融化,遂成為一代的名腳。

    而又能養精蓄銳,不與前輩的名腳競争,例如楊月樓在世,他不唱《探母》,崇天雲在世,他不演《南天門》,這種情形多的很,不必盡舉。

    他常議論,若想成為一個名腳,則必須有出人頭地的地方,若想出人頭地,則不可與老輩名腳競争,凡他們唱紅了的戲,你不可随便就演,倘你演出去,雖然賣了很大的精神氣力,可是觀衆看了之後,說道不及某人,那你的聲名,便吃了很大的虧,要想得好,最好是自己創造。

    他這些話,當然都不錯,且也真能做的到。

    他說不可以與老腳競争者,即是月樓在世,他不唱《探母》等等是也。

    他說須自創者,如《當锏賣馬》,原為店主東正戲,經他一添改,便成秦瓊的戲了。

    又如《搜孤救孤》,原是公孫杵臼的正戲,在三慶時演此戲,因為盧勝奎是前輩,永遠盧去杵臼,譚去程嬰,譚與盧商酌,他想添上兩段唱功,盧慨然允諾,譚遂添上,以後便演成程嬰的正戲了。

    如此者頗多,不必盡舉,足見成一名腳,也不容易。

     二是他機會好,當他嗓音恢複,剛露頭角之際,名氣最大的幾位老生,如程長庚、餘三勝、張二奎等,都相繼去世;到他将要大紅的時期,所有的名老生,如王九齡、崇天雲、盧勝奎、華雨亭、劉貴慶、李四爸、張玉奎、楊月樓、馮瑞祥等等又都相繼去世。

    與他同時,能叫座的老生,隻有孫菊仙、龍長勝、許蔭棠等數人。

    孫與許都是票友出身,不但沒有靠把戲,而身段亦差,隻靠唱功,故仍遜譚一籌;龍雖各戲都能,但氣稍弱,與譚相抗,亦覺稍遜。

    若汪桂芬,則又較晚,按年齡汪比譚小十四歲,而且汪在長庚去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