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各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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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德傳八十五篇,謂之《大戴禮記》;戴聖傳四十九篇,謂之《小戴禮記》。

    《隋書·經籍志》以為戴聖删《大戴禮記》為四十六篇,謂之《小戴記》;漢末馬融增益《月令》、《明堂》、《樂記》三篇,合四十九篇,始成今本的《禮記》。

    戴震則以為馬融增益之說絕不可靠。

    實則二書均取之于百三十一篇,故篇目每多雷同,文字也各有詳略。

    所不同者,一則列入經目,一則不得列入(宋人曾以《大戴記》列入“十四經”,但僅有其說而無事實表現),有幸與不幸之分罷了。

     《禮記》是最初混淆今、古文學的書籍。

    雖編者戴聖本人的學統屬于今文學,但就《禮記》各篇的性質加以考究,便大有問題。

    廖平以為《禮記》及《大戴禮》兩書,有先師經說,亦有子史雜鈔,最為駁雜。

    它采自今文學的,為今文學家言;采自古文學的,則為古文學家言。

    所取材料,大概可分三部:一部系說明《儀禮》;一部雖然說明《儀禮》,但所言仍為普通之禮;一部則完全與禮無關。

     “三禮”的學派各不同:《周禮》為古文學,《儀禮》為今文學,《禮記》就學派說屬于今文,就内容言則古、今文兼有。

    《禮》在漢代,顯分為今古文二派。

    西漢初年,僅有今文學的《儀禮》,傳自魯高堂生。

    後分大戴、小戴、慶氏三家,當時都立于學官。

    但慶氏設立未久即廢。

    西漢末,《周禮》因古文學派首創者劉歆的提倡,立于學官。

    其後馬融、衛宏等都傳是學。

    《禮記》的傳授,本無學派可說。

    東漢末,馬融曾傳其學。

    鄭玄受業于融,于注《儀禮》外兼注《周禮》與《禮記》,于是“三禮”之名始成立,而《禮記》亦始顯于世。

    然鄭注《儀禮》,兼參《逸禮》,于今、古文學的取舍頗不一緻。

    晉初王肅為反鄭學的健将,所作《三禮解》及《儀禮喪服傳》都故意與鄭立異。

    然而他混淆今、古文學的弊病更甚于鄭玄。

    經南、北朝以至于隋,鄭、王對峙,各有信徒。

    到了唐朝,賈公毅、孔穎達等疏“三禮”,專宗鄭注,于是鄭學有獨尊之勢。

    宋朱熹撰《儀禮經傳通解》,欲混同《儀禮》、《周禮》諸書,作綜合的研究。

    元陳澔作《禮記集說》,明人取之,鄭注遂棄。

    清代漢學家以考據為主,《禮記》的研究遂不及《儀禮》、《周禮》之盛。

    所以并為梁啟超列入《清十三經注疏》的《禮記訓纂》(朱彬撰),也遠不及《儀禮正義》(胡培翚撰)、《周禮正義》(孫诒讓撰)的詳密審慎。

     〔問題〕 (1)“三禮”系指何書?“禮”字作何解釋? (2)《周禮》有何異名?它的意義若何? (3)《周禮》的來源怎樣? (4)《周禮》的作者為誰? (5)《周禮》的内容若何? (6)《儀禮》有何異名?它有哪幾種本子? (7)《儀禮》的作者為誰? (8)《儀禮》的内容怎樣? (9)《逸禮》的來源和各家對它的态度怎樣? (10)《禮記》出于何人? (11)《禮記》有哪幾種? (12)《禮記》的内容怎樣? (13)“三禮”的學派如何? 五 《春秋》及“三傳” “春秋”本為古代記事史籍的通名。

    到孔子據魯史而作《春秋》,于是始成為“經”的專名。

    為什麼叫《春秋》呢?因為《春秋》是編年體,年有四時,不能遍舉,故取“春”、“秋”以包“夏”、“冬”。

    為什麼不用《夏冬》而用《春秋》呢?因為“春”為生物之始,“秋”為成物之終,始于“春”,終于“秋”,故曰《春秋》。

    此外尚有三種異說:一、以為含有刑賞之意,鄭樵說:“取賞以春夏,刑以秋冬。

    ”二、以為含有褒貶之意,亦鄭樵說:“一褒一貶,若春若秋。

    ”三、以為因成書時期的關系,徐彥說:“哀公十四年春,西狩獲麟,作《春秋》,九月,書成。

    以其書春作秋成,故雲《春秋》。

    ”這三說都在解說專名,忘了“春秋”本來是通名,故曆來經學家都不甚重視。

     《春秋》為孔子據魯史而作,古無異辭。

    然因專記孔子言行的《論語》無一語及于《春秋》,遂引起後人的懷疑。

    首言孔子作《春秋》者為孟子,故今人錢玄同即斷為孟子的僞言。

    其書分年紀事,上起魯隐公元年(公元前七二二年),下止魯哀公十四年(公元前四八一年),計凡十二公,為隐公、桓公、莊公、闵公、僖公、文公、宣公、成公、襄公、昭公、定公、哀公,二百四十二年。

    書中殊多阙文、阙義,不易研究,故王安石有“斷爛朝報”之譏。

     《春秋》的經文,在古代與《左氏傳》、《公羊傳》、《谷梁傳》各自别行,今則已無單行本。

    經文亦有今、古文的不同;《漢書·藝文志》有《春秋古經》十二篇,即《左氏傳》所根據的古文經;又有《春秋經》十一卷,就是《公羊傳》及《谷梁傳》所根據的今文經。

    今文經為什麼隻有十一卷呢?何休說:“子未三年,無改于父之道。

    ”闵公僅二年而薨,故附于莊公,于是隻有十一公了。

    至于古文經與《左氏傳》的并合,始于杜預;至今文經與《公羊》、《谷梁傳》的并合,則已不知始于何人了。

     《左傳》的作者,相傳為與孔子同時的左丘明。

    兩漢今、古文學家均承認。

    但古文家以《左傳》系本《春秋》而作;今文學家以為《左傳》本名《左氏春秋》,與《春秋》無關。

    至以左氏與左丘明為二人,則始于唐之趙匡;宋鄭樵更考定左氏為六國時楚人。

    它的來源也有三說:一、《漢書》以為漢代藏于秘府,為劉歆發現,故今文學家以今本《左傳》為劉歆竄改《國語》僞造。

    二、許慎以為漢初張倉所獻;但此說不見于西漢他書,恐亦難以憑信。

    三、王充以為發現于孔子宅壁中;段玉裁則以為恐非事實。

     《公羊傳》為解釋《春秋》而作。

    其與《左傳》最大的不同點,在《左傳》以“史”為主,《公羊傳》則以“義”為主。

    何休以為《公羊傳》“多非常異義可怪之論”,有所謂五始、三科、九旨、七等、六輔、二類、七缺等等,而以“三科九旨”為最重要。

    所謂“三科九旨”之說有二:一、何休以為“新周,故宋,以《春秋》當新王,此‘一科三旨’也”;“所見異辭,所聞異辭,所傳聞異辭,‘二科六旨’也”;“内其國而外諸夏,内諸夏而外夷狄”,“天下遠近大小若一”,“是‘三科九旨’也”。

    二、宋氏以為“三科者:一曰張三世,二曰存三統,三曰異内外。

    ”“九旨者:一曰時,二曰月,三曰日,四曰王,五曰天王,六曰天子,七曰譏,八曰貶,九曰絕。

    ”何說“九旨”即在“三科”之内,宋說則“九旨”另在“三科”之外。

    二說雖不同,但亦無甚沖突。

    此書來源,相傳以為子夏傳之公羊高,高四傳至其玄孫壽,壽乃與齊人胡母子都著為文字,故《四庫總目》即定為公羊壽撰。

    但按其内容,決非成于一人。

    蓋古代經傳,非積累而成,就是經過後人竄改,《公羊傳》亦難逃此例。

     《谷梁傳》的體裁與《公羊傳》相近,而與《左傳》不同。

    它本來與《公羊傳》同屬于今文學,自近人崔适斥為亦是劉歆所僞造,所以供《左傳》的驅除,乃亦入之古文學。

    相傳谷梁子受經于子夏,為經作傳,即成今本《谷梁傳》。

    但谷梁子之名,或作喜,亦作嘉,又作赤、寘、俶、淑,孰真孰謬,很難決定。

    他的内容,亦似非出于一人之手。

    所以作者為誰,至今尚成問題。

     “春秋學”亦分西漢今文學、東漢古文學及宋學三派。

    西漢初,《春秋》分為五家,為左氏、公羊、谷梁、鄒氏、夾氏。

    後來“鄒氏無師,夾氏有錄無書”,故謹存其三。

    《左傳》屬于古文學,始發現者為劉歆,故今文學家诋為即歆所僞造。

    自歆以後,始有傳授源流可尋。

    東漢末,鄭玄初治《公羊》,後改治《左傳》,以所注授服虔,學乃大行。

    三國時,公、谷學已漸衰微,治《左傳》者益衆。

    晉杜預好《左傳》,成《春秋經傳集解》,又撰《春秋釋例》,至今為最通行之本。

    南北朝時,或宗杜《注》,或宗服《傳》,互相排擠。

    至唐孔穎達疏《五經》,《左傳》用杜注,于是賈、服《傳》《注》遂亡。

    《公羊傳》屬于今文學,漢初始于胡毋生及董仲舒。

    傳至嚴氏、顔氏二家,都立于學官,遂分二派。

    東漢時,何休專主《公羊》,力排《左》、《谷》,撰《公羊解诂》,流傳至今。

    三國以後,逐漸衰落。

    唐徐彥撰《公羊傳疏》,注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