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全真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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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善篆籀,樂與名士夫遊。

    至于醮祭之獲福,雲鶴之顯異,所在驚動世之耳目者為多。

    遺山謂師‘外樸而内敏,質直而尚義,似夫墨名而儒實者’,蓋确論雲”。

    語見《遺山集》三五《清真觀記》,《仙源錄》九載此記,已易其詞,故研究諸教史者不得不搜求異本也。

    《秋澗集》五七又有《輝州重修玉虛觀碑》,謂:“梁志一來嗣後,複于百泉西涯,買田數畝,築緻爽亭,貯經史,植松竹,号嘉惠别館。

    娛言一室,罔間儒墨,暇則鼓琴詠歌,将以挹蟾房之景氣,接鸾鳳之遺音,豈惟與泉石而為伍也。

    雪齋姚公愛其幽勝,亦嘗徜徉其間,與師為蒼煙寂寞之友。

    傳曰,尚友知人,梁之為道,概可見矣。

    ”梁志一未知何派,然文為煉師範君所介,當即範圓曦,故附之全真末。

    又《道園遺稿》六《鳴鶴餘音序》言:“全真馮尊師,本燕趙書生,所賦歌曲,高潔雄暢,最傳者《蘇武慢》二十篇,前十篇道遺世之樂,後十篇論修仙之事,會稽費無隐獨善歌之,聞者有淩雲之思。

    予每登高望遠,則與無隐歌而和之,無隐曰:公當為我更作十篇,居兩年,得兩篇半,殊未快意也。

    昭陽協洽之年,嘉平之月,長兒之官羅浮,予與客泛舟送之,清夜秉燭,危坐高唱,得七篇半,每一篇成,無隐即歌之,馮尊師天外有聞,能乘風為我一來聽耶!”馮尊師未知何名,然既為全真,且為北方學者,故亦附之全真末。

    《鳴鶴馀音》,《道藏》有刻本,昭陽協洽為至正三年癸未。

    述此以見元之季世,全真家猶能與文士唱酬也。

     藏經之刊行第五 汴宋既亡,道經散佚,金明昌間道士孫明道重刊于燕京,是為《金藏》,金亡經複佚;元太宗時全真宋披雲等重刊于平陽,是為《元藏》。

    今分别說明之。

     宋南渡後六十二年,為金大定二十八年,始有诏以汴京《道藏》經闆移付中都天長觀,明昌元年提點觀事孫明道始以現存經闆,印經一藏,複遣人分采遺經,募工補刻。

    有趙道真者,願以闆材自任,不二年镂椠具完。

    凡得遺經千七十四卷,補闆者二萬一千八百冊有畸,積冊八萬三千一百九十八,列庫四區,為楹三十有五,以架計者百有四十。

    明道乃與諸道侶依三洞四輔,品詳科格,商較同異,而铨次之,勒成一藏,都盧六千四百五十五卷,為秩六百有二,題曰《大金玄都寶藏》。

    請應奉翰林文字知制诰兼國史院編修魏抟霄為之碑,《碑》見今《道藏》“不”字号《宮觀碑志》。

    《志》凡一卷,不著撰人,所載多金、元二代《碑》,清人最錄金文者未之見也。

    白雲霁《目錄》題為翰林學士陶穀撰,穀五代宋初人,蓋誤以第一《碑》撰人為全《志》撰人,睹目未睹書者遂無由知其中有金、元二代《碑》也。

    魏抟霄見《中州集》四,孫明道蓋舊派道士,非全真。

    全真創教之初,固不以前此《道藏》為重也。

     金為元滅,經藏複廢,長春弟子宋披雲始收拾亡佚而重建之,距《金藏》之成,僅五十年耳。

    《祖庭内傳》下《披雲真人傳》雲:“師姓宋,諱德方,字廣道,萊州掖城人。

    年十二,問母曰:‘人有死,可免乎?’母曰:‘汝問神仙劉真人去。

    ’時長生劉宗師闡教武官,師徑往,長生一見,留侍幾杖。

    後得度于玉陽,占道士籍,迨長生仙去,事長春宗師于栖霞,儒經道典,罔不涉獵。

    庚辰春,大元太祖起長春于東海之濱,侍行者一十八人,師其一也。

    三載還燕,住長春宮,是時衆皆勤勞,師獨以琴書自娛,有評之于長春者,長春曰:‘汝等勿呶呶,斯人已後扶宗翊教之業,汝等皆不可及。

    ’長春亦嘗私謂師:‘汝緣當在西南。

    ’師因語及‘道經泯滅,宜為恢複’,長春曰:‘茲事體大,我則不暇,他日爾當任之。

    ’長春羽化,清和嗣典教事,令師提點教門。

    癸巳,大丞相胡天祿時行台河東,請主醮事。

    甲午,遊太原西山,得古吳天觀故址,有二石洞,皆道像俨存,壁間有“宋童”二字,師修葺三年,金碧丹腰,如鳌頭突出一洞天也。

    丁酉,複主平陽醮事,因于玄都觀思及長春‘藏經大事,我則不暇’之語,私自念雲:‘吾師以神化之力,發為前知之妙,凡有言之于先,莫不驗之于後,謂緣在西南,我已安而踐之矣,何獨于藏經而疑焉。

    遂與門下講師通真子秦志安等,謀為锓木流布,丞相胡公聞而悅之,傾白金千兩,為創始之費,即授之通真子,令于平陽玄都觀總其事,事成之日,故翰林學士李治作《碑》。

    從倡始至畢手,靡不備錄,讀之見其補完亡缺,搜羅遺逸,海内數萬裡,皆親曆之。

    猶假餘力,即萊州神山開九陽洞,建立宮觀,自燕至秦晉,凡四十餘區。

    甲辰春,來終南祖庭,應皇子闊端大王醮事,時藏經勝緣,俱已斷手,即閑居雪堂,日與耆年宿德,相會談道。

    丁未冬十月,示微疾而逝于所居之待鶴亭,春秋六十有五,葬于宮之仙蛻園。

    所作詩文曰《樂全前後二集,行于世。

    戊申冬,門人遷葬于河東永樂鎮純陽宮,至元庚午,追贈‘玄通弘教披雲真人’号。

    ” 今終南重陽宮有王利用撰《披雲真人道行碑》,高七尺六寸,廣三尺五寸、三十行,行六十五字,延祐七年立。

    内容本《祖庭内傳》,而凡涉刻經事,均删略,或以他詞易之,蓋撰于焚毀道經之後,有所諱也。

    故吾今不引《碑》而引《傳》。

    《傳》言有翰林李治撰《碑》,未見,今《道藏》末《阙經目錄》,附載至元十二年《道藏尊經曆代綱目》刻石,不著撰人,未知即李撰否。

    王利用《碑》首句雲:“三燈傳一燈,光明不得不大;一燈續三燈,氣焰不得不弘。

    ”謂披雲先後親炙長生、玉陽、長春三子也。

    太原西山二石洞,甚為今人所注意,然洞是披雲發見,非披雲開鑿。

    披雲之功仍在重刊《道藏》,其共事可考者以秦志安、李志全為最著,今洞中猶有二人石刻也。

     《遺山集》三一《通真子墓碣》雲:“通真子諱志安,字彥容,陵川秦氏。

    大父諱事轲,通經博古,工作大字,為州裡所推重。

    父諱略,字簡夫,以詩為專門之學,自号西溪道人,當代文士極稱之。

    生二子,通真其長也。

    蚤歲趣尚高雅,正大中,西溪下世,通真子已四十,遂緻家事不問,放浪嵩少間,取方外書讀之,以求治心養性之實,于二家之學有所疑,質諸禅子,久之厭其推堕滉漾中而無可征诘也,去從道士遊。

    河南破,北歸,遇披雲老師宋公于上黨,數語即有契,歎曰:‘吾得歸宿之所矣。

    ”因執弟子禮,受上清大洞紫虛等箓,且求《道藏》書縱觀之。

    披雲為言:‘喪亂之後,圖籍散落無幾,獨管州者僅存,吾欲力紹絕業,锓木宣布,有可成之資,第未有任其責者耳,獨善一身,曷若與天下共之。

    ’通真子再拜曰:‘謹受教。

    ”乃立局二十有七,役工五百有奇,通真子校書平陽玄都以總之,其于三洞四輔,萬八千餘篇,補完訂正,出于其手者為多,仍增入《金蓮正宗記》、《煙霞錄》,《繹仙》、《婺仙》等傳附焉。

    起丁酉,盡甲辰,中間奉被朝旨,借力貴近,牽合補綴,百萬并進,卒至于能事穎脫,真風遐布,而通真子之道價,益重于時矣。

    通真子記誦該洽,篇什敏捷,樂于提誨,不立崖岸。

    居玄都垂十稔,雖日課校雠,其參玄學,受章句,自遠方至者,源源不絕。

    寶藏既成之五月,為徒衆言:“寶藏成壞,夙關幽顯,冥冥之間,當有陰相者,今大緣已竟,吾其行乎。

    ’越二十有五日,夜參半,蛻形于所居之樗栎堂,得年五十有七,高弟李志實等奉其衣冠甯神于天壇之麓,披雲命也。

    所著《林泉集》二十卷,行于代。

    往予先君子令陵川,予始成童,及識通真子之大父,閑居崧山,與西溪翁為詩酒之友者十五年。

    通真子以世契之故,與予道相合,而意相得也,乃為作銘。

    ” 秦略見《中州集》七。

    通真子不獨與遺山為世契,李俊民亦數與秦彥容唱和,見《莊靖集》。

    彥容寄詩有“先生高見真吾師,速營菟裘猶恨遲,窗明炕暖十笏地,松風蕭蕭和陶詩。

    山野已尋雲外路,直入天壇最深處,踏開李願舊遊蹤,請君自草《盤谷序》”之句,蓋未入道時作。

    《莊靖集》十又有《書(道藏經)後》,疑與秦之重刊《道藏》有關,因李與秦同是遺民,雖未出家,而與道衆往還甚密也。

    《元藏》目錄餘未見,今《(道藏>阙經目錄》末數種為《修真文苑》、《煙霞錄》、《繹仙傳》、《婺仙傳》,而《通真子墓碣》言通真子補藏完成,仍增入《金蓮正宗記》,《煙霞錄》,《繹仙》、《婺仙》等傳,以此知今本《阙經目錄》,即明正統刊藏時校《元藏》所阙之目錄,其次第同也。

    《金蓮正宗記》,秦編,《修真文苑》,李志全編,李與秦同校《元藏》,故皆以已作附藏末。

    藏創始于丁酉,為元太宗九年,訖工于甲辰,為乃馬真後稱制三年,前後凡八載,而秦即以甲辰卒,蓋先卒于披雲者三年。

    濟源縣有李蔚撰《講師李志全墓志》,亦見《仙源錄》八,言:“宋披雲以道書焚于劫火,奉朝旨收拾散亂,李為校雠,始終十年,朝夕不倦,中統二年卒,年七十一。

    ”李蓋後卒于披雲者十四年也。

     或問全真家何以刊行《道藏》,第一全真崛起,本不屬以前道教;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