壓迫

關燈
裝滿了舊的道理,再也沒有地方裝新的道理,我告訴你。

     女客 現在怎麼樣? 男客 現在?現在我不走! 女客 她呢? 男客 她?她去叫巡警。

     女客 叫巡警!叫巡警來幹什麼? 男客 叫巡警!來攆我! 女客 真的麼! 男客 為什麼要騙你?你如果不相信,等一會兒巡警就要來,你自己看好了。

     女客 這倒是怪有趣的事。

    不過巡警如果真的要攆你,你怎麼樣? 男客 你沒有來以前,我不知道怎麼樣。

    現在我有了主意。

     女客 你預備怎樣? 男客 我把巡警痛打一頓,讓他把我帶到巡警局裡去,叫房東把房子租給你。

    這樣一來,我們兩個人就都有住宿的地方。

     女客 那不行。

    (若有所思) 男客 那為什麼不行? 女客 你還是沒有出那口氣。

    ——唉,我倒有個主意。

     男客 你有什麼主意? 女客 (少頓)讓我來做你的太太好不好? 男客 什麼! 女客 喔,你不用吓得那麼樣,我不是向你求婚。

     男客 喔,你誤會了我的意思,——我——我——因為我實在沒有想到這個方法。

     女客 這是最妙的一個方法。

    她說你沒有家眷同住,這房子就不能租給你。

    現在你說你有了家眷,看她有什麼話說! 男客 她一定沒有話說。

    不過——你願意麼? 女客 我為什麼不願意?這于我有什麼損害?——又不是真的做你的太太。

     男客 喔,謝謝你! 女客 你不要把我意思弄錯。

    我不是說做了你的太太,我就有什麼損害,那完全是另外一個問題。

     男客 是的,那完全是另外一個問題。

    不過你幫我把租房的這個問題解決了,我總應該向你道謝。

     女客 嗤!道謝!(側耳靜聽) 男客 不錯,不錯。

     女客 我聽見有人說話。

     男客 那一定是巡警!(急促的)唉,不過我已經說過我是沒有家眷的,現在怎樣對她們講? 女客 就說我們吵了嘴,你是逃出來的,不願意給人知道……(下略) 在叙事的文章裡頭,往往要記錄文中人物所說的言語。

    記錄言語有兩種方式。

    一種用作者的口氣轉述,如“張三說怎樣怎樣,李四說怎樣怎樣”,張三和李四的言語都不加引号。

    一種直接用文中人物的口氣,如“張三說:‘怎樣怎樣。

    ’李四說:‘怎樣怎樣。

    ’”這裡的“怎樣怎樣”都給加上引号,見得這些言語是文中人物當時就這麼說的,一點沒有走樣。

    用前一種方式不一定作“張三說”“李四說”,也可以作“張三以為”“李四的意思是”等等,因為這樣也是作者轉述的口氣。

    用後一種方式不但不能遺漏了或者弄錯了言語的意義,并且不能改變說這些言語的時候的神情。

    這工作好比制收音片,誰的演說,誰的歌唱,都得讓人家辨别得出的确是誰的聲調口音,因此下筆的當兒應該格外當心。

    如果所據的是真人真事,就得注意這人發言那時候的詞彙和語調,以便照樣記錄下來。

    最好能夠做到凡是在引号中間的完全是這人自己的詞彙和語調。

    如果寫出于想象的東西,如寫小說,對于人物的言語先得設身處地想個周到。

    某人物在此情此境中間應該說些什麼,應該怎麼說法,一一都想停當了,差不多可以如聞其聲了,然後動筆記錄下來,才能使讀者有真切之感。

    倘若不肯做這樣的工作,提起筆來随意揮寫,或者詞彙不合人物的身份,或者語調不合人物的情感,就都是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