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清代教育家及其學說(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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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鳴盛,字風喈,晚号西莊,是江蘇嘉定人。

    錢氏名大昕,字曉征,晚号竹汀,也是江蘇嘉定人。

    王氏生于康熙五十九年,死于嘉慶二年,活了七十八歲;錢氏生于雍正四年,死于嘉慶九年,活了七十七歲,兩人差不多完全同時,而享壽之大隻相差一歲。

    他們生而穎悟,當兒童時皆有“神童”的稱呼,皆以十餘歲補諸生,皆以二十餘歲領鄉薦,唯成進士則錢氏較早于王氏者數年。

    他們的官階同至三四品而止,且同居于清要的地位,同主過學政,不過王氏所主學的次數較錢氏稍短罷了。

    他們的學力差不多沒有上下,但兩相比較,則錢氏所得尤為該博。

    兩人皆長于經史,除此以外,王氏兼工詩文,錢氏尤嗜金石文字。

    史稱錢氏“博極群書,不專治一經而無經不通,專攻一藝而無藝不精”,且處處有創獲,不似王氏一意以許、鄭家法為滿足,可知尤為健者,所以戴東原稱他為當代學者中的第二人。

     王鳴盛手劄 二兩人的教育生活 王氏教育生活可分着兩期:自三十九歲至四十一歲的三年間,為第一期,自四十三四歲以後,到老死為止,共三十餘年,為第二期。

    第一期初在宮廷裡面充日講起居注,後來被派出京典試福建鄉試,全屬于國家教育生活。

    自典試福建還朝以後,大概有些恃才傲物,受人攻擊,降了官階,因此不免有些憤懑。

    不久,巧逢他的母親死了,遂借故還鄉,不複出山問世。

    母喪以後,遷居到蘇州,以賣文為生,深自斂藏,不願與當時貴人往還。

    但以其名位久張之故,四方學子前來受業的望風雲集,而他的聲望更高了。

    在此時期中,王氏一面著書,一面講學,粹然為一代經師大老,而“偃仰自得者垂三十年”。

     錢氏教育生活亦可分着兩期:自三十四歲至四十九歲為第一期,約十五年;自五十歲至老死為第二期,約三十年。

    前者屬于國家教育生活,後者屬于私人講學生活。

    在第一期充過山東、湖南、浙江、河南四省鄉試的主考官,充過會試的同考官,又充任廣東省的學政,且教授過了皇子讀書的。

    在第二期,曆主過鐘山、婁東、紫陽等書院的講席,而以主講紫陽的時期最長,有十六年之久。

    錢氏較王氏尤為淡泊,對于教育青年、啟迪後進,具有十分的熱心,歸田三十年,門下之士積至二千人,講席之盛可以想象了。

     這兩人雖有很長久的教育生活,究竟不是純粹教育家。

    他們所講授的不過隻在考證學的範圍裡面,對于教育理論完全隔閡,如錢氏以小說為敗壞風俗,以語錄為辭氣鄙倍這一類的話,尤為可笑。

    [7]他們即有理論,也極膚淺,這些地方似難與宋、明學者比較了。

     錢大昕書法 本章參考書舉要 (1)《漢學師承記》的各本傳 (2)《先正事略》的各本傳 (3)《耆獻類征》的各本傳 (4)《戴氏遺書》 (5)《高郵王氏遺書》 (6)《經韻樓集》 (7)《潛研堂文集》 *** [1]錢大昕《惠先生傳》:“先生嘗言漢蜀郡僻陋,有蠻夷風。

    文翁為蜀守,選子弟就學,遣隽士張寬等東授七經,還以教授。

    其後司馬相如、王褒、嚴尊、揚雄相繼而起,文章冠天下。

    漢之蜀猶今之粵也,于是毅然以經學倡。

    ” [2]王昶《惠先生墓志銘》:“先生生數千載後,思旁訊,探古訓不傳之秘,以求聖賢之微言大義,于是吳江沈君彤,長洲餘君仲霖、朱君楷、江君聲等先後羽翼之,流風所煽,海内人士無不重通經,通經無不知信古,而其端自先生發之,可謂豪傑之士矣。

    ” 《漢學師承記》卷一:“至本朝三惠之學盛于吳中,江永、戴震諸君繼起于歙,從此漢學昌明,千載沉霾,一朝複旦。

    ” [3]《先正事略》本傳:“為諸生數十年,鍵戶授徒,束修所入盡以購書。

    遂博通古今,尤專心于十三經注疏。

    自壯至老,丹黃不去手。

    ” [4]梁啟超《清代學術概論》第二:“惠戴齊名,而惠尊聞好博,戴深刻斷制;惠僅述者,而戴則作者也。

    受其學者,成就之大小亦因以異,故正統派之盟主必推戴。

    ” [5]《東原文集·鄭學齋記》:“不求諸前古賢聖之言與事,則無從探其心于千載下,是故由六書九數制度名物,能通乎其辭,然從後心相過心相遇。

    ”《東原年譜》:“先生嘗曰:‘經之至者道也,所以明道者詞也,所以成辭者字也。

    必由字以通其詞,由詞以通其道,乃可得之。

    ’又曰:‘仆自十七歲時,有志聞道,謂非求之六經孔、孟不得,非從事于字義制度名物無由以通其言語。

    ’宋儒譏訓诂之學,輕語言文字,是猶渡江河而棄舟楫,欲登高而無階梯也。

    ” [6]《孟子字義疏證》卷上:“一人之欲,天下人之同欲也,故曰性之欲。

    好惡既形,遂己之好惡,忘人之好惡,往往賊人以達欲。

    反躬者以人之逞其欲思身受之,情也,是為好惡之節,是為依乎天理。

    ” [7]《潛研堂文集》卷十七《正俗》:“小說演義之書,未嘗自以為教也,而士大夫、農工商賈無不習聞之,以至于兒童婦女不識者,亦皆聞而如見之,是其反較之儒、釋、道更廣也。

    釋、道猶勸人以善,小說專導人以惡。

    ……世人習而不察,辄怪刑則之日煩,賊之日熾,豈知小說之中于人心風俗者,已非一朝一夕之故也。

    有覺世牖民之責者,亟宜焚而棄之,勿使流播。

    ” 《十駕齋養心錄》卷十七《語錄》:“釋子之語錄始于唐,儒家之語錄始于宋。

    儒其行而釋其言,非所以重教也。

    君子之出辭氣必遠鄙倍,語錄而儒家有鄙倍之辭矣。

    有德者必有言,語錄則有德不必有言者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