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長篇小說的進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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叙孫悟空出生、求仙及得道、鬧三界等事。

     《西遊記》插圖 這是吳承恩《西遊記》的一段,描寫道釋争長,佛徒受難的故事。

     第二段第八至第十二回:叙魏征斬龍、唐皇入冥、劉全送瓜及玄奘奉谕西行求經事。

    (通行本吳氏《西遊記》于第八九回間插入玄奘的身世及為父母報仇事,蓋系從朱鼎臣本抄補而來的。

    ) 第三段第十三至第九十九回:叙玄奘西行,到處遇見魔難,所遇凡八十一難,但皆由佛力佑護,及孫行者的努力,得以化險為夷,安達西天。

    這是全書最長的一大段。

    寫得雖是層次井然的一難過去又一難,卻難得八十一難之中,事實雷同者卻不很多。

    此可見作者的心胸的細緻與乎經營的周密。

     《亞特賽》,今通譯《奧德賽》。

     第四段第一百回:寫玄奘及其徒孫悟空、豬悟能、沙悟淨等護經回東土,皆得成真為佛事。

    但作者算算,前文隻有八十難,于是又增“水厄”一難,以成全八十一難之數;殊足使讀者有迷離惝倪之感。

    (按吳昌齡的《西遊記雜劇》,玄奘的東歸是由佛另行派人護送的,孫行者諸人皆留在西天成佛,并不與玄奘同歸。

    ) 這四大段至少可成為三部獨立的書。

    孫行者花果山水簾洞的出生,龍宮、地府與天宮的大鬧,八卦爐、五行山的厄運,乃是一部獨立的英雄傳奇。

    第二段唐太宗入冥事,在唐末便已有了像《唐太宗入冥記》一類的俗文小說了。

    第三段及第四段,更可以自成一部好書,與荷馬的《亞特賽》(Odyssey)是有同樣的迷人的魔力的。

    将這不同的四段而以玄奘西行的一條線貫串之,這是很有趣的,而且是很早的一種努力。

    而吳氏則為這個努力中的最後而且最高明的一位作者。

    連吳昌齡氏也在内。

    從《唐太宗入冥記》以後,叙述太宗、玄奘之事者,不知多少,而集其大成者則為吳氏此作。

    其後雖更有《後西遊記》、《續西遊記》以及《西遊補》之屬,然方之吳氏的所作,則似乎皆有“續貂”之感。

    《西遊補》雖另有寄托,别饒趣味,然其文學上的成功,則實在趕不上吳氏。

     與《西遊記》同類的著作,這個時候也産生了好幾部。

    萬曆時,餘象鬥曾總集之編為《四遊記》一書。

    這部《四遊記》名雖一書,其實乃是四部毫不相幹的書的總集。

    其中的一部便是楊緻和氏的四十一回本的《西遊記》。

    其他三部則為:(一)《上洞八仙傳》(一名《八仙出處東遊記傳》),蘭江、吳元泰作;(二)《南遊記》(亦名《五顯靈官大帝華光天王傳》),餘象鬥編;(三)《北遊記》(亦名《北方真武玄天上帝出身志傳》),亦為餘象鬥編。

    合此四者,即所謂東、西、南、北《四遊記》者是。

    當時未必是恰恰合于“四遊”之數的。

    除了楊緻和的《西遊記》外,其餘三書,皆未必原名即為《東遊記》等等的。

    且除了楊緻和、吳元泰二書顯然為萬曆以前的舊本外,《南遊記》及《北遊記》亦當為相傳已久的民間的讀物。

    故餘象鬥加了一番的編訂之後,隻題為“編”而不題為“作”。

    《上洞八仙傳》凡二卷,五十六回,叙八仙得道原由,而其叙述的中心則為八仙赴蟠桃會後渡海而歸。

    八仙各有寶物,而藍采和的玉版尤爛爛發光。

    龍王太子深愛之,遂攝而奪之,并将采和幽于海底。

    其他七仙上岸,不見采和。

    借其仙術,知采和陷在龍宮。

    因此仇隙,遂與龍王大戰。

    以火燒海,移山填洋,極仙家幻變的能事,大似《西遊記》前數回孫行者大鬧天宮。

    龍王大敗,請了天兵來助,也敵不了八仙的威力。

    後來觀音東來,為他們講和,始各和好如初。

    《五顯靈官大帝華光天王傳》(即《南遊記》)凡四卷十八回,寫華光為救母而大鬧天宮、地府,受盡諸般苦楚,始終不悔不服。

    後為孫行者之女月孛所制,幾死。

    賴火炎王光佛救之,華光始愈,皈依佛道。

    這又是一部大鬧三界的活劇,而其布局較《西遊記》為尤偉大。

    華光救母與目連救母恰恰是一個對照。

    然一則以佛力,一則以魔力,行動大不相同。

    然其精神的純潔高尚,富于“殉教”的觀念則一。

    如果作者的描寫力也達到吳承恩的程度,則這部書的成就似當較《西遊記》為尤偉大。

    《北方真武玄天上帝出身志傳》(即《北遊記》)凡四卷二十四回,亦為神靈争鬥的一幕。

    然并不足觀,遠不如《南遊記》的轟轟烈烈,有聲有色。

     唐三藏西遊傳 這是簡本《西遊記》的一種。

    選自明刊本 《西遊記》等作,原有所本,而許仲琳的《封神傳》則雖亦有所本,卻完全是自己的創作,自己的骨架,并無多大承襲舊文處。

    我們将許氏的《封神傳》與元刊的《武王伐纣書》一對讀,則知許氏之采用舊文的事迹處,實寥寥無幾。

    舊作武王伐纣雖不少神怪之言,較之許氏的《封神傳》來卻真如小巫之見大巫。

    《樂毅伐齊七國春秋後集》,雖也仙魔惡鬥,撼天動地,攻陣被圍,鬼哭神驚,極幻怪神奇的能事,然較之《封神傳》來卻也令人有“自郐以下,不足觀矣”之歎。

    總之,任什麼“相斫書”,卻總沒有像《封神傳》的那麼極力形容“憝國九十有九國,馘魔億有十萬七千七百七十有九,俘人三億萬有二百三十”(《周書·世俘篇》)的那次威武凄怖的戰役的。

    武王伐纣,古來本有“血流漂杵”之說,然經了儒者的粉飾,卻輕輕地以“前徒倒戈”文之。

    《封神傳》雖有誇張過度之處,卻很大膽地打破了這個傳統的觀念。

    《封神傳》全書一百回,作者許仲琳,南京應天府人,号鐘山逸叟,生平未詳。

    雖間有淺陋之處,然其博學廣聞,多采異語以入傳,則頗使人感到他并不是一位淺陋的學者。

    張無咎序《平妖傳》,曾及《封神傳》,則許氏的生代,至遲當在萬曆,早則或在嘉靖、隆慶。

    這時,政治界對于文字的羅網似乎最稀(雖待遇儒臣不以禮,卻不大管文人的賬,故淫亵之作皆可公然發賣)。

    故《封神傳》中的叙述,頗有很大膽的地方。

    若哪吒的逼父,楊戬的反殷,都是舊禮教所不能容的,而許氏卻言之津津。

    又通天教主的門下,萬彙皆仙,百獸不拒,亦頗使人有仁者澤及萬物之感。

    惟殺戮死傷過多,又過于鼓吹着定命論,卻也使人處處感得栗然、凄然,不甚覺得愉快。

    關于姜尚的屢困不遇及與其妻馬氏的交涉,似乎作者頗受有流行當時的《薦福碑》、《金印記》諸劇的影響。

     《馬哈勃拉太》,今通譯《摩诃婆羅多》。

     三寶太監西洋記 為羅懋登著,叙鄭和下西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