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散曲的進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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歡,天下事吾侪不管!”(《沉醉東風·冬夜》) 《北宮詞紀》 陳所聞編《南宮詞紀》和《北宮詞紀》,選曲甚為精備。

    首附插圖數頁,後印本皆佚去。

     常倫字明卿,沁水人,正德間進士,官大理評事。

    他多力善射,好酒使氣。

    用考調判陳州。

    又以庭詈禦史,以法罷歸。

    益縱酒自放。

    居恒從歌伎酒間變新聲,悲壯豔麗,稱其為人。

    嘗省墓,飲大醉,衣紅,腰雙刀,馳馬絕塵。

    前渡水馬,顧見水中影,驚蹶。

    堕水,刃出于腹,潰腸死。

    年僅三十四(1491~1524)。

    有《常評事寫情集》[7]。

    他是那樣的一位疏狂的人,故他的作風也顯着異常的奔放與豪邁。

    像《天淨沙》: 知音就是知心,何拘朝市山林,去住一身誰禁,杖藜一任,相思便去相尋。

     那樣的潇灑,便是他的特色。

    就是戀情的歌詠,他也是那麼樣的粗率直爽,像:“好堅著一寸心,相應着一片口。

    傳示他卓文君,慢把車兒驟,請袖彼相如弄琴手。

    ”(《粉蝶兒》套)又像“平生好肥馬輕裘,老也疏狂,死也風流,不離金尊,常攜紅袖。

    ”(《折桂令》)他是那麼大膽地絕叫着刹那的享樂主義! 唐寅 選自《吳郡名賢圖傳贊》 王磐字鴻漸,高郵州人。

    生富室,獨厭绮麗之習。

    雅好古文辭。

    家于城西,有樓三楹,日與名流談詠其間,因号西樓。

    他惡諸生之拘攣,棄之。

    縱情山水詩畫間。

    每風月佳勝,則絲竹觞詠,徹夜忘倦。

    有《西樓樂府》[8]。

    同時有王田者字舜耕,濟南人,亦号西樓。

    明人如王世貞、陳所聞已常把他們二人混為一談。

    但鴻漸不作南曲,以此可别于舜耕。

    鴻漸的散曲,殆為明人所作中之最富于诙諧的風趣者。

    以馬緻遠(《借馬》)、王元鼎較之,似也未必有他那麼脫口成趣。

    王伯良絕口稱之,以為“于北詞得一人,曰高郵王西樓,俊豔工煉,字字精琢”。

    正德間,閹寺當權,往來河下者無虛日,每到,便吹号頭,齊丁夫。

    西樓嘗作《朝天子》(《詠喇叭》)嘲之:“喇叭,鎖哪,曲兒小,腔兒大,官船來往亂如麻,全仗你擡聲價。

    軍聽了軍愁,民聽了民怕。

    ”他又愛作《失雞》、《嘲轉五方》、《瓶杏為鼠所齧》一類的曲子,而《失雞》的《滿庭芳》,尤傳誦一時: 平生淡薄,雞兒不見,童子休焦。

    家家都有閑鍋竈,任意烹炮。

    煮湯的貼他三枚火燒,穿炒的助他一把胡椒,到省了我開東道。

    免終朝報曉,直睡到日頭高。

     江盈科評他所作,謂“材料取諸眼前,句調得諸口頭。

    其視匠心學古,艱難苦澀者,真不啻啖哀家梨也。

    ”(《雪濤詩話》)西樓的長處便在于此。

    他若不經意以出之,卻實是警健工煉的。

     唐寅以南曲著稱于時,但寫北曲也饒有風趣。

    寅[9]字伯虎,一字子畏,号六如居士,吳縣人。

    嘗中解元,以疏狂,時漏言語,因此罣誤,竟被除籍。

    益自放(1470~1523)。

    所作多怨音。

    有私印曰“江南第一才子”;又曰“普救寺婚姻案主者”。

    世人以所盛傳的“三笑姻緣”,殆實有其事。

    他作《歎四詞》四阕(調寄《對玉環帶清江引》),見于《堯山堂外紀》(卷九十一):“清閑兩字錢難買,苦把身拘礙!人生過百年,便是超三界,此外更别無計策”;“富貴不堅牢,達人須自曉。

    蘭蕙蓬蒿,算來都是草,鸾鳳鸱枭,算來都是鳥。

    北邙路兒人怎逃!及早尋歡樂。

    痛飲千萬觞,大唱三千套,無常到來猶恨少”;“算來不如閑打哄,枉自把機關弄。

    跳出面糊盆,打破酸荠甕,誰是惺惺誰懵懂!”這樣的情調,都是由憤懑的内心裡噴吐而出的。

     楊慎的父親楊廷和[10],字介夫,新都人,成化進士。

    武宗時為太子太師,華蓋殿大學士。

    嘉靖初,以議大禮,削職歸。

    卒年七十一(1459~1529)。

    所作散曲集,有《樂府遺音》[11]。

    其情調大類張雲莊的《休居樂府》。

    但也很有潇爽之作,像《三月十三日竹亭雨過》(《天淨沙》): 風闌不放天晴,雨餘還見雲生。

    剛喜疏花弄影,鳥聲相應,偶然便有詩成。

     以“名公巨卿”而寫作散曲者,“北調如李空同、王浚川、林粹夫、韓苑洛、何太華、許少華,俱有樂府,而未之盡見。

    ”(王世貞語)《堯山堂外紀》(卷八十三)曾載王越之作。

    越字世昌,浚人。

    官都禦史,以功封威甯伯。

    他所作皆“粗豪震蕩如其人”。

    像《朝天子》:“萬古千秋,一場閑話,說英雄都是假!你就笑我剌麻,你休說我哈沓,我做個沒用的神仙罷。

    ”林粹夫名廷玉,号南澗,侯官人。

    韓邦奇字汝節,号苑洛,朝邑人。

    他們所作,并見《堯山堂外紀》(卷九十)。

    粹夫醉中戲作《清江引》雲:“勝水名山和我好,每日家相頑笑。

    人情下苑花,世事襄陽炮,霎時間虛飄飄都過了。

    ”韓苑洛弟邦靖,字汝慶,為山西參政。

    亦能作曲。

    養病回,書一《山坡羊》于驿壁道:“青山綠水,且讓我閑遊玩;明月清風,你要忙時我要閑。

    嚴陵,你會釣魚,誰不會把竿?陳抟,你會睡時,誰不會眠?”他們的情調,大抵都是如此的“故作恬淡”的。

    苑洛嘗作邦靖行狀,末雲:“恨無才如司馬子長、關漢卿者以傳其行。

    ”以漢卿比肩子長,苑洛的醉心劇曲,可謂笃至! 楊循吉字君謙,吳縣人。

    中進士,除禮部主事。

    性好山水,居于南峰,因自号南峰山人。

    正德末,循吉老且貧,因伶人臧賢見武宗。

    每夜制為新聲,鹹稱旨。

    然帝待之無異伶優,久不授他官與秩。

    循吉愧悔,亟乞放歸(1456~1544)。

    這個遭際,和徐霖有些相同,他罷部郎歸,嘗作《水仙子》雲:“歸來重整舊生涯,潇灑柴桑處士家。

    草庵兒不用高和大,會清标豈在繁華。

    紙糊窗,柏木榻,挂一幅單條畫,借一枝得意花,自燒香,童子煎茶。

    ”又作《對玉環帶清江引》(《遣懷》)四首,“百歲霎時過,不飲待如何!枉自将春蹉,桃花笑人空數朵。

    ”其情調都是相同的。

    雖貌為恬淡,其實是不能安于寂寞的。

     嘗見天一閣藍格抄本《北曲拾遺》一冊,中有王舜耕及楊南峰作。

    舜耕所作的《商調集賢賓·述懷》也是充滿了厭世的情調:“老閻羅大開着門戶等。

    者麼你口強牙哽,末稍拳使不下口強星星。

    ”同書所載作者們,又有景世珍、虞味蔗、湖西主人及洗塵等四人,生平并未詳,當皆南峰、舜耕同時人。

     三 《雍熙樂府》,散曲、戲曲選集。

    明嘉靖間郭勳輯。

    全書20卷。

     《盛世新聲》,明代散曲、戲曲選集。

    編選者為正德年間人,姓名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