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遼金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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遼文學的寥寞——金人的二大成就:諸宮調與雜劇——吳激和蔡松年——趙秉文、黨懷英、王若虛等——元好問——《河汾諸老集》 一 契丹人引馬圖 遼起于中國北部,始稱契丹。

    當唐末、五代時,馬肥兵壯,乘中國内部的割據、分裂,諸統治者每結強鄰以自固,便深入中原,施其縱橫排阖的手段。

    石敬瑭至稱子侄于契丹主,并賂以燕、雲十六州,求其助力,以得帝位。

    自此,契丹的勢力蟠踞于中國北部者約有一百六七十年之久,成為宋代最恐怖的敵人。

    後來徽宗聯絡金人,夾攻遼邦,遂滅之。

    但不久,此後來的強敵,便又以滅遼的手段來滅了北宋。

    遼建國凡二百餘年,然文物則絕鮮可稱者。

    沈括說,遼時禁其國文書傳入中土,故流布者絕罕。

    近人競于斷簡殘編之中,爬搜遼代文獻,也不過存十一于千百而已(像周春的《遼詩話》,缪荃孫的《遼文存》,皆是沒有第二部的著作)。

    《遼史·文學傳》所載,也不過蕭韓家奴、王鼎等寥寥數人。

    或這個北方的民族,原來對于中原文化便不甚着意,所以,強占據中國北部至二世紀,卻一點也沒有什麼文學上的重要的成就。

     二 金人便不同了。

    金本稱女真,也興于北方。

    她的興起很快,滅亡得也很快,傳國僅隻一百二十餘年,便為蒙古人所滅。

    然在文學史上,金人的地位卻遠較遼人為重要。

    金之稱帝,始于完顔阿骨打。

    不久便滅遼,亡宋,占據了中國的北部及中原,與小朝廷的南宋隔江相持,各成為南北文化的中心。

     當時金人的文化是承襲了遼與宋的。

    諸宮調的宏偉的體制,在金代最為流行,成了金文學最大的光榮。

    這在上文已經叙述到了。

    及其後,又有“雜劇”的一種重要的新文體創制出來,對于元代戲曲有極重大的貢獻。

    這也将在下文詳之。

    今所論者,僅及其詩詞和散文。

     金的詩詞,幾盡于元好問的《中州集》。

    清人編輯《全金詩》,所增入無幾。

    其散文,則當時馮清甫所輯者,今已亡佚。

    但清人也輯有《金文雅》等書,略足窺其一斑。

     金文學的初期,作者以吳激、蔡松年二人為最著。

    他們皆長于樂府,時号“吳、蔡體”。

    吳激[1]字彥章,自号東山。

    米芾婿。

    工詩能畫。

    使金,被留。

    仕為翰林待制。

    出知深州,三日而卒。

    激情同徐陵、庾信,文望亦相埒。

    所作頗多憶國懷鄉之什。

    像《歲暮江南四憶》(詩),像《人月圓》: 南朝千古傷心事,猶唱《後庭花》。

    舊時王謝堂前燕子,飛向誰家?恍然一夢,仙肌勝雪,宮髻堆鴉,江州司馬,青衫淚濕,同是天涯。

     都是中寓沉痛的。

    惟他的詩也有很富風趣的,像:“卷上疏簾無一事,滿池春水照薔薇”(《宿湖城簿廳》);像:“煙拂雲梢留淡白,雲蒸山腹出深青”(《忿甫索水墨以詩寄之》);像:“山侵平野高低樹,水接晴空上下星”(《三衢夜泊》)。

     金代蔡松年書法 蔡松年[2]字伯堅。

    父靖,由宋入金,仕為翰林學士。

    伯堅官至尚書右丞相。

    自号蕭閑老人。

    他的詩詞皆甚豪放,而《大江東去》:“《離騷》痛飲,問人生佳處,能消何物!江左諸人成底事,空想岩岩青壁”雲雲,尤為時人所稱。

     更有宇文虛中、高士談、韓昉、王樞、王競諸人,也皆以詩文鳴于當時。

     三 其後,則有蔡矽、馬定國、趙秉文、楊雲翼、黨懷英、王庭筠、王若虛、王渥、雷淵、李純甫諸人并起,為金文學的全盛時代。

    而趙秉文、黨懷英為尤著。

     蔡矽字正甫,松年子,其辨博為天下第一,官至戶部員外郎太常丞。

    大定十四年出守維州,道卒。

    元好問以他為金文學“正傳之宗”。

    在他之前,皆借才異代。

    自他始,方有金人的文學。

     黨懷英[3]以文顯于大定、明昌間。

    懷英字世傑,奉符人。

    少和辛棄疾同舍。

    棄疾南歸,懷英則顯于金。

    大定中進士第,累進翰林學士。

    趙秉文謂其文似歐公,不為尖新危險之語,其詩似陶、謝,奄有魏、晉。

    像“細雪吹仍急,凝雲凍未開。

    牽閑時掠水,帆飽不依桅。

    岸引枯蒲去,天将遠樹來”(《奉使行高郵道中》),誠頗有閑适之趣,惜他詩未甚可稱。

     王庭筠[4]字子端,熊嶽人。

    官修撰卒,年四十七。

    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