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話本的産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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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再和前聲”的話。

    那麼,說話人并且是有“歌伴”的了。

    “合生”的一種,大約也是以唱為主要的東西。

    《新唐書》卷一百十九《武平一傳》叙述“合生”之事甚詳。

    但據《夷堅志》八《合生詩詞》條之所述,則所謂“合生”者,乃女伶“能于席上指物題詠,應命辄成者”之謂,其意義大殊。

    惟宋詞中往往以“銀字合生”同舉,又“合生”原是宋代最流行的唱調之一;諸宮調裡用到它,戲文裡也用到它(中呂宮過曲)。

    這說話四家中的一家“合生”,難保不是專以唱“合生”這個調子為業的;其情形或像張五牛大夫之以唱賺為專業,或其他伎藝人之以“叫聲”、“叫果子”為專業一樣吧。

    至于“說經”之類,其為講唱并重,更無可疑。

    想不到唐代的“變文”,到了這個時代,會孳生出這麼許多的重要的文體來。

     二 “合生”和“說經、說參請”的二家,今已不能得其隻字片語,故無可記述。

    至于“小說”,則今傳于世者尚多,其體制頗為我們所熟悉。

    “講史”的最早的著作,今雖不可得,但其流甚大,我們也不能不注意及之。

    底下所述,便專以此二家為主。

     《三藏取經詩話》書影 “小說”一家,其話本傳于今者尚多。

    錢曾的《也是園書目》[1],著錄“宋人詞話”十二種。

    王國維先生的《曲錄》嘗把她們編入其中,以為她們是戲曲的一種。

    其後缪荃孫的《煙畫東堂小品》把殘本的《京本通俗小說》刊布了。

    《也是園書目》所著錄的《馮玉梅團圓》、《錯斬崔甯》數種,竟在其中。

    于是我們才知道,所謂“詞話”者,原來并不是戲曲,乃是小說。

    為什麼喚做“詞話”呢?大約是因為其中有“詞”有“話”之故罷。

    其有“詩”有“話”者,則别謂之“詩話”,像《三藏取經詩話》是。

     錢曾博極群書,其以《馮玉梅團圓》等十二種“詞話”為宋人所作,當必有所據。

    《通俗小說》本的《馮玉梅團圓》,其文中明有“我宋建炎年間”之語,又《錯斬崔甯》文中,也有“我朝元豐年間”的話。

    這當是無可疑的宋人著作了。

    其他《也是園書目》所著錄的十種: 《燈花婆婆》《風吹轎兒》《種瓜張老》《李煥生五陣雨》 《簡帖和尚》《紫羅蓋頭》《小亭兒》(“小”當是“山”之誤) 《女報冤》《西湖三塔》《小金錢》 想也都會是宋人所作。

    在這十種裡,今存者尚有《種瓜張老》(見于《古今小說》,作《張古老種瓜娶文女》),《簡帖和尚》(見于《清平山堂話本》,又見《古今小說》,作《簡帖僧巧騙皇甫妻》),《山亭兒》(見于《警世通言》,作《萬秀娘仇報山亭兒》),《西湖三塔》(見于《清平山堂話本》)等四種。

    又在殘本的《京本通俗小說》裡,于《錯斬崔甯》、《馮玉梅》二作外,更有下列的數種: 《碾玉觀音》《菩薩蠻》《西山一窟鬼》 《志誠張主管》《拗相公》 缪氏在跋上說:“尚有《定州三怪》一回,破碎太甚;《金主亮荒淫》兩卷,過于穢亵,未敢傳摹。

    ”今《定州三怪》(“州”一作“山”)見錄于《警世通言》(作《崔衙内白鹞招妖》);《金主亮荒淫》也存于《醒世恒言》中(作《金海陵縱欲亡身》),則殘本《京本通俗小說》所有者,今皆見存于世。

    惟《京本通俗小說》未必如缪氏所言“的是影元寫本”。

    就其編輯分卷的次第看來,大似明代嘉靖後的東西(詳見《明清二代平話集》,鄭振铎著)。

    故其中所有,未必便都是宋人所作,至少《金主亮荒淫》一篇,其著作的時代決不會是在明代正德以前的(葉德輝單刻的《金主亮荒淫》系從《醒世恒言》錄出,而僞撰“我朝端平皇帝破滅金國,直取三京。

    軍士回杭,帶得虜中書籍不少”的數語于篇首,故意說他是宋人之作)。

    其中所叙的事迹,全襲之于《金史》卷六十三《海陵諸嬖傳》。

    《金史》為元代的著作,這一篇當然不會是出于宋人的手筆的。

    或以為,也許是《金史》抄襲這小說。

    但那是不可能的。

    元人雖疏陋,決不會全抄小說入正史,此其一。

    以小說與正史對讀之,顯然可看出是小說的敷衍正史,決不是正史的節取小說,此其二。

    我以為《金主亮荒淫》筆墨的酣舞橫恣,大似《金瓶梅》;其意境也大相諧合。

    定哥的行徑,便大類潘金蓮。

    也許二書著作的時代相差得當不會很遠罷。

    《金瓶梅》是頗有些取徑于這篇小說的嫌疑。

    也許竟同出于一人之手筆也難說。

    但其他六篇,則頗有宋人作品的可能。

    《警世通言》在《崔待诏生死冤家》題下,注雲:“宋人小說,題作《碾玉觀音》”;又在《一窟鬼癞道人除怪》題下,注雲:“宋人小說,舊名《西山一窟鬼》”;在《崔衙内白鹞招妖》題下,注雲:“古本作《定山三怪》,又雲《新羅白鹞》。

    ”馮夢龍指它們為“宋人小說”,當必有所據。

    所謂“古本”,雖未必定是“宋本”,卻當是很古之作。

    又《菩薩蠻》中有“大宋高宗紹興年間”雲雲,《志誠張主管》文中,直以“如今說東京汴縣開封府界”雲雲引起,《拗相公》文中,有“後人論我宋之氣,都為熙甯變法所壞,所以有靖康之禍”雲雲,皆當是宋人之作。

    就其作風看來,也顯然的可知其為和《馮玉梅團圓》諸作是産生于同一時代中的。

     《京本通俗小說》書影 但宋人詞話,存者還不止這若幹篇。

    我們如果在《清平山堂話本》、《古今小說》、《警世通言》及《醒世恒言》諸書裡,仔細地抓尋數過,便更可發現若幹篇的宋人詞話。

    在《清平山堂話本》裡,至少像《陳巡檢梅嶺失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