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玄談與其反響

關燈
劉伶嘗為《酒德頌》,其意也同此。

    伶字伯倫,沛國人。

    放情肆志,常以細宇宙、齊萬物為心。

    與阮籍、嵇康相遇,欣然神解,攜手入林。

     竹林七賢圖 嵇康有《與山巨源絕交書》,自叙生平性情甚詳。

    所作《養生論》,辭旨至為犀利。

    他說道:“善養生者……清虛靜泰,少私寡欲。

    知名位之傷德,故忽而不營,非欲而強禁也;識厚味之害性,故棄而弗顧,非貪而後抑也。

    外物以累心不存,神氣以醇白獨著。

    曠然無憂患,寂然無思慮。

    ”這便是他的自贊,他的宣言!向秀嘗與之論難,康再答之,益暢所欲言。

    又疊與呂子論難“明膽”;和張遼叔論難“自然好學”及“宅無吉兇攝生論”。

    又嘗暢論“聲無哀樂”的問題。

    他的談鋒頗犀利得可怕。

    唯往往止于中庸,不故為偏激之言。

    像他論宅無吉兇,乃結之以“吾怯于專斷,進不敢定禍福于蔔相,退不敢謂家無吉兇也”。

    首鼠兩端,似不是大論文家的态度。

    阮籍便較他大膽、偏激得多了。

     《晉書》叙嵇康、劉伶諸人,并及謝鲲、胡毋輔之、畢卓、王尼、羊曼、光逸諸人,皆好為誇誕驚俗之行。

    光逸嘗避難渡江,往依輔之。

    輔之與謝鲲、畢卓、阮放、羊曼、桓彜、阮孚散發裸裎,閉室酣飲,已累日。

    逸将排戶人。

    守者不聽。

    逸便于戶外脫衣露頭,于狗窦中窺之而大叫。

    輔之驚道:“他人絕不能爾,必我孟祖(逸字)也。

    ”遽呼人。

    遂與飲,不舍晝夜。

    時人謂之八達。

     同時王衍(字夷甫)、樂廣尤以一時重望,為任達者們的領袖。

    王澄、王敦、庾凱及胡毋輔之,俱為衍所昵,号曰四友。

    然他們卻都沒有什麼重要的制作。

     晉代的論文家,善于持論者,尚有阮修[5],字宣子,也好《易》、《老》、善清言,與王衍交。

    主張無鬼論,以為“今見鬼者雲,着生時衣服。

    若人死有鬼,衣服有鬼邪?”又有江統[6]者,字應元,陳留圉人,元康中為華陰令。

    後遷黃門侍郎,散騎常侍,領國子博士。

    他的《徙戎論》是極有關系的政論。

    他追述諸夷人徙入内地的曆史及其在當日的情形,指陳形勢,至為明切。

    他說道:“今百姓失職,猶或亡叛,犬馬肥充,則有噬齧,況于夷狄,能不為變!”最後便主張着:“可申谕發遣,還其本域。

    慰彼羁旅懷土之思,釋我華夏纖介之憂。

    惠此中國,以綏四方;德施永世,于計為長也。

    ”這未始不是一策。

    然可惜已經太晚了。

    不久,五胡便如火山爆裂似的大舉變亂了!晉帝被殺,王家世族,皆倉皇渡江避難。

    整個政治的局面全換了樣子。

    而古代文學的曆程也閉幕于此大混亂的時代。

    當中世紀的最初的文壇開幕時,又是别一樣的面目了。

     參考書目 一、《漢魏六朝百三名家集》明張溥編,有原刊本,有長沙翻刊本。

     二、《全上古秦漢三國六朝文》清嚴可均編,有黃岡王氏刊本,有醫學書局石印本。

     三、《文選》梁蕭統編,有胡克家刊本,有《四部叢刊》本。

     四、《世說新語》宋劉義慶編,坊刊本甚多。

     五、《玉函山房輯逸書》清馬國翰編,有原刊本,有長沙刊本。

     *** [1]裴頠見《晉書》卷三十五。

     [2]何晏見《三國志》卷九。

     [3]王弼見《三國志》卷二十八。

     [4]阮籍、嵇康等見《晉書》卷四十九。

     [5]阮修見《晉書》卷四十九。

     [6]江統見《晉書》卷五十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