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講 曹丕(子桓)《與吳質書》

關燈
臣作“獨”。

     “既痛逝者,行自念也”,二句加于諸人之間,好,可注意。

    此一斷,乃有意。

    此亦可分二者來講:(一)理智,對偉長、德琏二人有褒無貶;(二)感情,因二人而感到自己有才。

    人有成有不成,成與不成,皆不免死。

    文帝理智極清醒,感情極熱烈。

     “自一時之隽也”,“自”,五臣本作“亦”。

    “隽”,五臣作“儁”。

    儁,俊,如“千人俊、萬人傑”。

     至“恐吾與足下不及見也”以上,論文壇之過去、現在、将來。

     以上論文竟,以下論文頗多傷感之音。

     “至通夜不瞑”,“至”下,五臣本有“乃”字。

    “暝”,五臣注:“睡也。

    ”暝、眠古通。

    (如螟蟲,鄉音讀眠。

    ) “年三十餘”,“年”下,五臣本有“已”字。

     “所更非一”,“更”,五臣注:“曆也。

    ”《漢書》有“少不更事”。

     “動見瞻觀”,五臣注:“言既非材,而處重位,興動出入,顧眄甚難。

    ”(盼,視;眄,斜視也。

    )按“見”有“被”義。

    文帝之意謂己之舉動出入多為人所注視耳。

     “頗複有所述造不”,“述”,述前人之言;“造”,作也,創作也。

     “東望于邑”,“于邑”,不快,今書作“郁悒”。

     “裁書叙心。

    丕白”,六字為結。

     文帝最能以冷靜頭腦駕馭熱烈感情。

    而六朝多隻有冷靜頭腦沒有熱烈感情,所寫隻是很漂亮的一些話,我們并不能受其感動。

     《宗門武庫》有如下兩段文字: 葉縣省和尚[1],嚴冷枯淡,衲子敬畏之。

    浮山遠[2]、天衣懷[3]在衆時,特往參。

    時正值雪寒,省诃罵驅逐,以至将水潑旦過,衣服皆濕。

    其他僧皆怒而去,惟遠、懷并疊敷具,整衣複坐于旦過中。

    省到,诃曰:“你更不去,我打你!”遠近前雲:“某二人數千裡,特來參和尚禅。

    豈以一杓水潑之便去!若打殺也不去。

    ”省笑曰:“你兩個要參禅,即去挂搭。

    ”續請遠充典座。

     師雲:“圓通秀禅師因雪下,雲:‘雪下有三種僧:上等底僧堂中坐禅,中等磨墨點筆作雪詩,下等圍爐說食。

    ’” “在衆”,尚未出世說法時。

     “旦過”,印度語音譯,即僧堂。

     “敷具”,猶言坐具。

    “敷”,布也,鋪也。

    如禅宗言“築”猶今言“揍”。

     “挂搭”,挂單。

     《宗門武庫》乃系大慧宗杲之語錄,蓋其弟子道謙所記。

    (大慧禅師,即宗杲大師,蓋中國最後大師。

    )唐宋文體不能表現禅家精神。

    史書中錄人言語,亦多有白話,如《史記》之“夥頤”[4]、《晉書》之“甯馨兒”[5]。

    (晉人作文法如掘地及泉,自地心冒出。

    )不用白話不能傳出當日精神,故史書雅文亦用之。

     一種文字隻可表現一種精神。

    吾人隻是稗販、趸賣、零沽、零售,不對。

     *** [1] 葉縣省和尚(生卒年不詳):葉縣歸省禅師,宋代著名禅師。

     [2] 浮山遠(990—1067):名法遠,号圓鑒,宋代臨濟宗禅師,以“浮山九帶”聞名于禅林。

    因卓錫舒州浮山,人稱“浮山遠”。

     [3] 天衣懷(989—1060):名義懷,宋代雲門宗禅師,因卓錫越州天衣山,人稱“天衣懷”。

     [4] 《史記&bull陳涉世家》:“(其故人)入宮,見殿屋帷帳,客曰:‘夥頤!涉之為王沈沈者!”夥頤,楚地方言,用于表示驚訝、羨慕、贊美,有“真多呀”之意。

     [5] 《晉書&bull王衍傳》:“衍字夷甫,神情明秀,總角嘗造山濤。

    濤嗟歎良久,既去,目而送之曰:‘何物老媪,生甯馨兒!然誤天下蒼生者,未必非此人也。

    ”甯馨兒,晉時俗語,這樣的孩子。